第二百二十章 打聽
轉頭的瞬間,眼珠子終於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楚蕭……楚蕭……你好絕情……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佟湘的心像是針紮一樣痛,她在心中不斷的追問,成了她以前最不喜歡的矯情。
佟湘落魄狼狽的,一路回了佟家,連藥鋪也沒有去,回去的時候,李氏正在院子裏擇菜,準備晚膳。
李氏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後,下意識抬頭一看,還以為是出去玩的佟華回來了,一眼看到滿臉淚痕的佟湘,吃驚到一時間忘記擇菜。
“湘兒?”她的語氣帶著猶疑和不確定。
印象中的女兒是個要強的人,她幾乎不可能願意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麵,即便是對自己的親人也是如此。
雖然李氏很是心疼,可是她也不能強迫女兒改變意願,可是今日,女兒究竟是遭遇了什麽事情?究竟是什麽打擊,能讓一貫好強的女兒變得這般脆弱?
佟湘也沒想到李氏就在院落外,她狼狽的抬袖子試圖盡快擦幹眼淚,可是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掉,越掉越多,越掉越多。
“湘兒,你怎麽了?”李氏急忙起身,濕漉漉的雙手從水盆裏拿出來,放在身前的布裙上擦了擦。
“娘,我沒事,我先回房間了。”佟湘扭著頭,不欲讓李氏再看到自己哭過的痕跡,她現在很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顧李氏上前,她快步從李氏身邊走過,然後走進自己的廂房,將門反鎖住,李氏跟過去,隻得敲門。
“湘兒,湘兒,開開門,開開門讓娘進去,你到底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娘,娘拚了命也要給你討一個公道!湘兒,湘兒……”
李氏在門外一直焦急的敲門。
佟湘的背盯著門,慢慢的滑落,她用手臂捂住嘴唇,掩蓋住哭泣的聲音,她忍著不出聲,可是不斷的哽咽。
傷心不受控製,尤其是聽到李氏說的那些話,她更加的難受了。
佟湘跌坐在地上,她隻想好好的哭一場。
這是她的初戀。
兩世以來,第一次對一個男子動情。
可是,卻被這樣拋棄了……
盡管她三番幾次的拒絕,從來不給他確切的回複,可是她以為自己已經表達的夠明顯了。
可還是錯過了。
終究是錯付了。
他沒有錯。
錯的是自己。
錯的是時機。
她錯過了一個自己這顆鐵石心腸,第一次動心的男子。
而自己對他來說,可能不過是滄海一粟吧。
他那樣的人,理當有一個不凡的過去,一個不凡的身世才是。
不管他想得起想不起,他們二人,隻怕都是不可能的了。
佟湘自虐一般,不斷的消極的想著,念頭自己跑上來,她不能掌控。
“湘兒……開開門啊!”李氏也哭了。
她能聽到女兒的哽咽聲,哪怕她隔著門,捂著嘴,可是李氏還是聽得到,她心中難過至極,不由得都怪罪到自己做母親的無用。
她是女兒的依靠才是,可是卻是女兒撐得住一家子,反過來她在依靠著女兒,她能做的,不過是洗衣做飯,這些事情,花銀子也能找到下人來做。
女兒一個人在外,受了什麽委屈,受了什麽傷,便是一個人消化,一個人舔舐傷口,她卻毫不知情,也幫不上什麽忙。
都是她無用,都是她……
李氏難過至極。
皇宮。
四皇子在母妃的宮殿中看似安閑的品茶,他的母妃與世無爭,是真正的清心寡淡,不爭寵吃醋,也不耍什麽手段害人。
是宮中一股難得的清流,當然,這和她自打進宮以來就不收皇帝寵愛有關。
當年她也是貴妃的位份,她的娘家也是大將軍世家,可是由於犯了事,被皇帝下令剝去了恩寵,她也從貴妃降為了安妃。
安妃生性不與人爭,說的難聽點兒就是涼薄,別說是別人,就連是她自個兒的兒子四皇子,也不見她多麽親近。
當初她還待字閨中的時候,她的母親便對她不喜,隻覺得她是個冷心冷肺的人,無論如何都是暖不熱,典型的白眼兒狼,她的父親也覺得她這個性子不可能在有什麽出息,便將她送入了宮中。
果不其然,她因態度不殷勤,剛一進宮就淹沒在一眾鶯鶯燕燕中,那一個個國色天香的女人,每一個都比她會撒嬌會諂媚會獻媚,唯有她,一股清流。
可是宮中最不受待見的便是這種白蓮花一樣的自詡清高淡雅,不與世俗同流合汙,這是皇宮所有人都不樂意看到的,也許他們中有人會向往,可是真的看到了,便打從心眼兒裏排斥。
“母妃,今日崔嬤嬤做的這個桂花湯圓真是不錯,崔嬤嬤知道兒臣不喜吃甜食,她便將將湯圓裏包了桂花和芝麻,沒有放糖,但是這糯米吃起來軟糯又不粘牙,真是極品,尋常的吃食,經過崔嬤嬤的手,就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崔嬤嬤這個手藝,就是進了禦膳房掌勺,也不足為奇了。”四皇子道。
他在安妃這裏,就總是扮演一個老實孝順的兒子,從不說宮內朝廷的事情,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生活的事情,就好比安妃身邊的老嬤嬤崔嬤嬤,她的手藝,的確厲害。
安妃聞言,隻是淡淡的看了桌上的碗一眼,碗是琉璃彩釉的,和湯勺是一體的,顏色鮮豔新奇,湯圓兒用這套碗具盛著,讓人有想吃的衝動。
“是嗎?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崔嬤嬤做了不少。”安妃說著,語氣沒有多少情緒,甚至有些冷漠。
她的手上掛著一串佛珠,檀木做的,她端正的跪坐在地凳上,長裙擺放的方方正正,幹幹淨淨,屋內更是不染一絲的塵埃。
她一邊和四皇子說這話,一邊不停的緩緩轉動著手裏的念珠。
“崔嬤嬤,皇兒說你做的桂花湯圓兒好吃,你聽見了吧?還請你再去盛一碗給皇兒。”安妃說。
崔嬤嬤眉開眼笑,慈愛的看著四皇子,然後點頭,“四殿下喜歡就好,奴才還怕您不愛吃甜的這口,會嫌棄呢!”
“崔嬤嬤做的,我都愛吃。”四皇子無害的說,表麵看起來真像一個通情達理的皇子啊。
“今日怎麽得空來了?”安妃突然想到了什麽,一邊轉著佛珠一邊抬頭問道。
四皇子勾唇笑了笑,拿勺子又舀了一個湯圓,送入口中,緩緩道:“半個月沒有給母妃請安了,再不來,兒臣就太不孝了。”
說到這個,安妃開始皺眉,“你不要這樣的,我之前已經說過,我不喜歡宮裏的這些規矩,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責怪你,你大可自由的做你想做的,我也不會約束你,橫豎這是你的人生,我也插不了手,你是個有主意的,自小就聰明的很,不用我操心,你也不必在乎這些虛禮。”安妃說。
看得出她一臉認真,是出自真心。
可是偏偏是她總是這副理智又冷漠的樣子,令四皇子無法接受。
頓時,手裏的湯圓也不香了。
他壓抑著心裏有些想要爆發的火氣,優雅的勾唇抬手,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哪怕其實並未沾染到嘴角上,嘴角反而很幹淨。
“母妃,你畢竟是我的母妃。”四皇子這話,好似有著不同的涵義。
安妃頓了頓,然後繼續淡淡道:“你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就回去吧,聽說你昨日跟你父皇請命了,要去一個叫什麽的地方,那裏離京城很遠,雖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麽,但是隻怕要過一段時間見不到了,我很好,你不必掛念我,你要是想吃崔嬤嬤做的東西,我待會兒就讓崔嬤嬤給你多準備一些點心,你就帶過去吃吧。”
安妃說。
四皇子眸光黯了黯,然後很快又恢複了神采,“好。”他說。
然後,殿內就是一陣無聲無息的沉默,兩人之間有一種壓抑而尷尬的氣氛在蔓延。
“四殿下,桂花湯圓來了!”直到崔嬤嬤的出現,使得這種壓抑的氣氛衝破了許多。
“崔嬤嬤,真是對不住,我已經吃不下了,方才來之前,就吃了些點心。不過,我要出一趟遠門,又很是鍾意崔嬤嬤的點心,不如就請崔嬤嬤做一些糕點,我帶去。如何?”四皇子眉眼含笑問道。
崔嬤嬤歡喜,皺紋都夾了起來,“那是奴才的榮幸,奴才這便去做!殿下稍等片刻!”
崔嬤嬤說著,便急忙離去。
四皇子終於受不了這種被完全忽視,當成透明人一樣的氣氛,“母妃,孩兒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安妃說。
好像她也早就無話可說,就等他先開口了。
四皇子眼角露出一番自嘲,然後行了一禮,告退。
一出安妃殿,趙亮就出現了,一邊跟上四皇子的腳步,一邊說道:“殿下,明月樓那邊又有了進展,副樓主飛鴿傳書,說最遲兩日,就能找到地點了。”
趙亮一得到消息,就立刻過來稟報自家殿下。
“很好,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四皇子道,“對了,五弟呢?他做了什麽?”
“五皇子奉陛下之命,第一個就是宣告江南知府。”
“他還算有點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