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錯過
楚蕭出發的時候，李大哥一個大老粗竟然不舍到流淚的地步，別說趙大哥，就連楚蕭本人也覺得十分驚訝。
他不曾想，李大哥這般重感情，把他當成那麽重要的人，楚蕭驚訝之餘，也不忘安慰。
“李大哥，莫要傷心，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找到明月樓，我一有消息，等處理好一些事情，定然會回苦水縣的。”
李大哥也覺得哭的丟人，但一抹眼淚，擦在袖子上，也覺得不可能，他搖頭，“不會了，你一旦找回你的記憶，就會忘記我們這些人，你一定不會再回來的！”
李大哥如此堅定的神色，令楚蕭有一瞬間的茫然。趙大哥卻用一副看透一切的目光道：“不會，楚蕭不是這種人，而且，在咱們這裏可有人他放不下，一定會回來的。”
“誰呀？”李大哥擦幹了眼淚，還是會流，他暗暗罵自己不爭氣，可是一想到楚蕭要走，也不知道一別兩寬他是什麽遭遇，是生是死……
“這還用說？楚小兄弟心裏肯定清楚。”趙大哥意味深長的說，他一些黑袍，看起來比平日裏要陰險一些，雖然對待楚蕭他不像是李大哥那般深情厚誼，但也算是有個交情，得知他要出發，本著同門情誼也前來送了一行。
楚蕭眸色微微波動，眼波仿佛石子激蕩在平靜的湖麵，蕩起了層層的波紋。他唇角微微牽動了一絲不一樣的弧度，濃眉動了動，喉結也滾動了一下，似乎是有話要說，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眼波歸於平靜，像是一望無際的平靜的湖麵，沒有絲毫的波動，宛如一潭死水。
“李大哥，趙大哥，我會回來看你們的，你們回去吧，不必再相送了。”楚蕭拱手道。
李大哥不舍的將馬繩遞給他，然後將背上背的包袱還給楚蕭，一聽說他要出遠門，李大哥就很快去幫他收拾行李，還往他包袱裏塞了些幹糧和水壺。
他自個兒有經驗，總想著多照顧一些楚蕭。
楚蕭接過馬繩和包袱，然後翻身上馬，跨坐在馬鞍上，一勒馬繩，“駕！”他牽著馬繩拐彎。
將馬繩調轉過去，馬兒便朝著路的方向，準備行駛了，楚蕭最後又朝某個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後閉眼遮住眼中無限的情思和不舍，強忍住內心的衝動和悸動，帶著一絲決然，駕馬離去。
“駕！駕！駕！”
楚蕭鞭打著馬背，馬兒飛速的行駛，地麵上的灰塵被濺起很高很高，一陣濃煙而過。
李大哥揮著手，含淚告別，他總覺得這一別，要很久很久，怪不得今日早上一起來，左眼皮就跳個不停，原來是楚小兄弟要走。
“楚小兄弟！一路保重啊！”李大哥等楚蕭走遠了，身影都看不到了，還在巴巴的望著揮手。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李大哥發覺身後出現一名女子，他回頭一望，霎時間就呼吸停滯了。
這……該不會是仙子吧？
隻見一名身姿綽約，即便身著一襲素衣裙，沒有絲毫的裝飾華麗，也難掩她姣好的身段兒和纖細，露出的手腕凝霜雪一般，手指宛如蔥白，脖頸修長而滑膩，膚色就如上好的暖玉，白瑩剔透，仿佛還散發著光輝，一頭烏發就像是用墨染黑的一般，卻又比墨要更加油亮，濃密如羽，瓜子臉上鑲嵌著一對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皮自帶一些微微的粉色，看得出未施粉黛，可是眉毛細長弧度自然，黑黑的像是塗了炭筆描的一般，睫毛烏黑挺翹，嘴唇紅潤有唇珠，長相是無可挑剔，令人陶醉，不敢呼吸，隻覺得這般美好絕色的人兒不該出現在凡間，尤其她還一身不染凡塵、安靜獨立的氣質，更加的絕妙。
李大哥學問不深，可以說大字都不識得一個。他用不出什麽美好的詞語來形容麵前女子給他的感受，可是他隻想說，這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不可能有比她還要美的了。就連昔日他一向認為是絕色的萱兒小姐，在她的麵前，宛如一個小醜一樣，遜色七分，不光是長相，還是她身上那股說不出來的氣質。
“你是……”李大哥一向遲鈍，可是這次卻突然通了竅似的，腦子裏第一個粘土出來，就是，“你莫非就是那個佟湘，佟大夫？”
佟湘一愣，然後這才朝李大哥的方向看去，隻見龍門鏢局門口站著兩個一看就是押鏢人的人，他們身上的衣著便是屬於龍門鏢局的標誌。
“你是？”佟湘疑問道，她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一股不安。
“我姓李，他們都叫我李大哥，你是來找楚小兄弟的嗎？”李大哥愣愣的問道，趙大哥也看呆了，他不怎麽好色，可是也是出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種絕色，隻覺得高不可攀。
他相信，任何男子在她的麵前都會覺得自慚形愧。
見到她的第一眼，趙大哥便懂了，為何楚蕭死都不會對萱兒小姐動心，哪怕她都做到倒貼的份兒上了，原來，他鍾意的是這樣的女子。
換做任何一個男子，也不忍唐突這樣的佳人，不會背著她做出對不起佳人的事情。
楚小兄弟？
佟湘心中咯噔一下，然後遲鈍的點點頭，“我找楚蕭。”她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心中的石頭霎時落了地。
終於說出了一直以來想要說的話，她掛念楚蕭，想要見他一麵，哪怕這次不是他主動。
然後，佟湘就發現，這個叫做李大哥的人聽說了自己的意願，頓時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來。
心中的不安，像是一個黑洞一樣，越來越大了。
“佟大夫，你來的太不巧了！你說你要是早點兒來，但凡早個一會兒！楚小兄弟就能見到你了，可是方才不久前，他剛剛出發，他騎馬走的，你根本追不上他啊！”李大哥操心的說。
“你找他有什麽事兒嗎？如果不是十萬火急，可以寫信給他。”李大哥說完又自我否決，“不對，楚小兄弟落腳處不定，寫信他也不一定收得到。”李大哥說。
佟湘宛如鑿到雷擊，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露出茫然之色，就像是迷途的小鹿。
“他走了？他走了？”她喃喃，不可置信的樣子，無措的看著腳尖。
“沒錯，他走了，怎麽，楚小兄弟沒有告訴佟大夫您嗎？”趙大哥說。
佟湘過了好久，才搖了搖頭，“從他回來後，我們便沒有見過麵。”佟湘聲音略帶苦澀道。
“什麽？這不可能吧，楚小兄弟對你可是十分迷戀的，我一直以為他會第一個過去見您。”趙大哥都吃驚了。
“他沒有來……”佟湘說，聲音有些顫抖，她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楚蕭，終究是被自己傷透了心，真的不要自己了嗎？
否則的話，為何他連見自己最後一麵都不願？
還是，他想起了什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決定不告而別？
“他去了哪裏？還回來嗎？”佟湘有些哽咽的說，她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在陌生人麵前落淚，她自詡堅強，沒什麽能讓她垂淚的。
盡管，眼眶有些模糊，四周的景物都變得朦朧了，她還是沒有動手揩去眼淚的念頭，那是軟弱的代表。
“他——”李大哥想說，可是突然想到這是當家的下令保密的事情，他不能說，佟湘是外人，盡管她和楚小兄弟的關係有些複雜，但畢竟她不是龍門鏢局的人，李大哥及時住了口，然後道：“這個暫時不能透露，但是這是楚小兄弟自願的，沒人逼他。”李大哥自作聰明，認為透露到這裏，佟湘應該知道意思。
佟湘臉色煞白，“那他……還回來嗎？”她穩了穩身子問道。
“這個……我總覺得，這一別，就是山重水盡了。”李大哥說。
他完全不知道什麽叫能說，什麽叫不能說，趙大哥在一旁看的幹著急，想要攔住他的嘴都來不及。
眼看著佟湘的臉色一下比一下白，最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像是經曆的巨大的打擊，趙大哥便看得出來了，並非是他們以為的楚小兄弟一廂情願，這個佟大夫也是心裏有意的。
隻是，可惜了。
和李大哥一樣，趙大哥也覺得楚蕭這一走，極有可能不會回來，但是他實在不忍美人這般可憐。
便勸說道：“楚小兄弟一定會回來的，他不過是出門辦事去了。”趙大哥說。
李大哥是個憨憨，聞言立刻反駁，“他那是哪門子辦事？他那是為了自己的私事——唔唔！”
趙大哥實在看不下去，將這個憨貨的嘴巴給捂住了，然而這完全無濟於事，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佟湘都聽到了。
她注視著龍門鏢局的大門，愣神道：“那他走之前，可有囑咐你們留下什麽話給我沒有？”盡管已經覺得不可能，可是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
“……”
“……”
回應她的是他們二人的沉默。
佟湘終是忍不住了，她扭頭就快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