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麻煩
麻煩相繼找上門
毫無防備的
一發動全身
經過考慮,岑荊決定選擇沐子來。據他後來給林漱的解釋,他選擇沐子來與自己的好友沐子歸沒多大關係,與沐子來身為王府公子和公主駙馬沒什麽幹係,如此抉擇主要是因為沐子來與半麵莊牽涉太深。半麵莊於沐子來而言算得上牽一發動全身,一旦半麵莊被毀,他在遊龍閣裏苦心經營的一切皆會付諸東流,手中權勢重歸皇家,他最後的結果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此外,岑荊選擇沐子來還有一個深層原因,他是從翟燁或翟焓的角度在歸義王沐安域與大將軍虞舟演之間做選擇,往事他知道的不多,他隻是從父親之前對這兩個人的評價進行選擇,想來翟燁姐妹倆與沐王爺的關係不錯,為了避免無謂的爭鬥和防止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她們寧願放棄那個位置。
花倚鏡在離開之際究竟會送岑荊一個怎樣的禮物林漱不知道,他現在看見的是花倚鏡以保護雒弋為由住在何夕樓,任樓外眾人做出諸般猜測:花倚鏡來何夕樓是為九虞出麵與半麵莊洽談——若半麵莊願意由朝廷掌管,朝廷會竭力促成何夕樓重歸半麵莊;花倚鏡留在半麵莊是因為談判不成何夕樓以強硬手段囚禁他;從何夕樓少主近幾日來回奔波四處找人可知花倚鏡給何夕樓造成了威脅,若何夕樓不能與北燕朝廷合作用北燕當靠山就很可能會被九虞滲入北燕的殺手刺客暗衛等各方勢力甚至還摻雜著北燕和南夷的勢力一同摧毀……
花倚鏡一直保持著放任別人盡情猜想的態度,他毫發無傷離開何夕樓時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被人發揮說出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較為集中的看法是何夕樓妥協於花倚鏡所代表的九虞朝廷,因為他離開時以岑荊為代表的何夕樓和以林漱為代表的今夕閣客氣了些。
不管別人心裏就此事敷衍出多少故事,林漱隻想趕緊送走花倚鏡——花倚鏡在何夕樓的日子他周圍安靜得可怕,外人可能是出於畏懼或其他原因不曾進來打擾,與沐子來有關的勢力大概見過花倚鏡的能力所以不能動手,林漱因為擔心花倚鏡會識破他的身份一直謹慎小心不用術法,他近來是兩眼一抹黑什麽也不知道,不能像岑荊一樣出去,不能像花倚鏡一樣動用法術,閑得手癢。
然而送走花倚鏡並不能讓林漱舒心合意,花倚鏡留在何夕樓可以起震懾作用,讓一些人收起他們作妖的心思,花倚鏡一走,許多麻煩事相繼找上門來。
在岑荊那邊,花倚鏡的入住與離開引起不少人的恐慌,原本被岑荊安撫得差不多的以簡驍為首的何夕樓舊人——如今都在朝廷都謀得個一官半職——聽傳言說何夕樓會對九虞妥協之後再一次躍躍欲試,想把何夕樓納入北燕朝廷的管轄中。北燕朝廷可以和九虞朝廷合作一同摧毀半麵莊,可一旦半麵莊有所偏向他們便會化友為敵,正如現在這樣,北燕朝廷中與何夕樓有舊的官員一邊警惕著九虞來使一邊勸說著岑荊一邊又隨時準備摧毀何夕樓。且不說岑荊沒有權力決定何夕樓與半麵莊的歸屬問題,就憑他與北燕朝廷和九虞朝廷的關係他也不會把何夕樓送出去。北燕新朝雖沒有直接參與迫害岑府一事,但多少仇人對敵都服務於朝廷,他不能放棄報仇不能與他們同朝為官,如今的所有作為不過是為穩住還有奢望的他們。九虞的朝廷和政局他並不清楚,他隻是從母親與姨母寧願放棄皇族身份也要獨立出來的做法中猜測半麵莊建立的目的一定不會是重歸朝廷掌管,他要堅守她們創立半麵莊的初衷。
在林漱這邊,原本打算離開何夕樓的雒弋在花倚鏡來之後消停了幾天,與林漱避免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不同,雒弋試著聯係過九蘿,隻是她以另有要事推脫讓他再等些日子。等待的時間不長,花倚鏡前腳剛離開北燕,雒弋後腳就憑空消失在何夕樓裏。林漱納悶了好一陣子才得到答案,知道和禹九有聯係的九蘿姑娘也是妖——緋蜻之前向他介紹九蘿時強調九蘿是沐公子的下屬,所以他不曾將九蘿與是妖的禹九聯係起來,一直想不明白雒弋為何能瞞過他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外,還有一件事讓林漱奇怪,他沒能直接找到雒弋的位置,他找到雒弋是通過九蘿。
九蘿帶出雒弋之後沒有立刻回九虞,她從禹九的來信中知道虞都近來不太平禹九無暇分神顧及他們,花倚鏡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一直都是個威脅,雒弋在北燕更為安全。她相信禹九的安排,所以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讓雒弋住著,自己偶爾出門去給沐子來在北燕的暗探一些消息。
林漱就是通過跟蹤沐子來的暗探見到九蘿,又暗中跟著九蘿找到雒弋。他來到九蘿為雒弋準備的偏僻巷子裏的冷清院子時特意看過,九蘿並沒有為隱去雒弋的行蹤布下什麽結界讓別人無法查知,所以雒弋為什麽能避開他的法術?難道與雒箜有關?看來還是要找雒家人問一問。
雒弋對林漱能找到他很是驚訝,畢竟他知道九蘿是妖他以為九蘿可以用法術隱藏好他的蹤跡。不過他向來喜歡隱藏情緒,遇事處變不驚,所以看見林漱時表現得不是很吃驚。
“姑娘還有什麽事?”敲門聲響起時雒弋以為是去而複返的九蘿,所以語氣略有些不耐煩。
“是你。”看見來人是林漱時雒弋有些許驚訝。
“你怎麽找到我的?”雒弋詢問時眉頭微皺,看林漱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個陌生人,他在懷疑林漱的身份——他以為能在妖怪的守衛下找到他的應該也是妖怪。
“九蘿姑娘為沐公子辦事總會和其他暗探有所接觸,我要找到伯父並不難。”
“和她一樣是妖也不妨事。進來吧。”
林漱遲愣一下才跟進去,後來的話有些顧左右而言它的意思,他說:“伯父要走也該與我說一聲。”
“告訴你你會讓我走?”
“未必……”不會。
“我要走的意思難道不明顯?”
是自己理虧了?為何覺得他的話不好反駁?難怪駱橪偶爾嘲諷人有些刻薄,原來是從父親這裏學的。林漱不服輸地反問道:“伯父可想清楚了?她不是人。”
“怎麽,擔心我與妖怪有關會牽連你們?牧州街上,小神醫可是親自和我劃清界限了。”
“嗬……”
“不對,雒氏一族對山精鬼魅向來仁善,你們莫不是擔心我與幾國朝廷牽涉太深給你們帶來無妄之災?”
加上話被打斷的不滿,林漱帶著由雒弋對駱橪的誤會引起的不悅說道:“阿駱為了不讓你們受她殺手身份牽連而撇清關係得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算了,您走吧,願意給誰做棋子就給誰做棋子。”
林漱轉身欲走的模樣像是說明雒弋不可理喻,說明他們不懂駱橪的良苦用心。的確,雒弋從未想過駱橪行為背後還有這樣一層用意,即使現在林漱提起,他還是不相信地說:“姑娘怕是誤會了,她與我們劃清界線不過是不願意回那個家不願意承認我們。”
“她不想回家有錯嗎?從小到大你給過她多少關心,為了討你喜歡,她一出生就被母親當作男孩子培養,為了不讓你懷疑,她小小年紀就被母親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學藝,結果呢,在鴻穀過得不開心就算了,母親去世她沒收到音信就算了,她好不容易決定回家就被你當作替嫁的女兒。就算她是女兒身你一開始不知道,就算她母親出事你無能為力,隻說你對她的態度,那個家值得她回去嗎?”
“你是來替她鳴不平的?”
“不平?”林漱稍作停頓細想一番,他不是來鳴不平的,惱羞成怒還差不多。駱橪自己都不在乎的不平,他為何要多此一舉。他不是來鳴不平的,他隻是生氣,他隻是生氣……他生氣地補充說:“你不珍惜自有別人珍惜。算了,您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們不管了。”
說話孩子氣,內容卻像父母教訓孩子,雒弋好笑地看著轉身走到門邊的林漱喊道:“等等——”
“……”
“這封信麻煩姑娘替我轉交給她。”
將信件交給林漱之後,雒弋又抬手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小香囊遞給他:“還有這個。這是她母親的遺物。”
香囊很燙手,林漱毫無防備地接過來時被什麽符咒燙到以至於他把香囊和信件都扔到了地上……他若無其事地蹲下去後小心謹慎地慢騰騰地撿起信封,細細觀察後發現香囊上的繡紋是一種熟悉的符篆,那是他與兄長鑽研出來的符咒,可以隱去自己的蹤跡,可以掩蓋自己的氣息,還能保護自己不被尋常妖怪所傷。幸好他知道如何化解這符咒的力量。撿起香囊之後他真誠地道歉說:“一時走神手滑了,實在抱歉。”
“不妨事。”林漱暫時走神沒注意雒弋探究的目光。
“林姑娘——”
林漱將目光從紋路複雜的香囊轉到雒弋身上,聽他說:“請替我轉告她一聲——”
雒弋略一拖延林漱就分神想起那符咒他們曾教過雒箜,隻顧猜測雒箜為何留下符咒的他沒注意雒弋要說不說的神態,最後隻聽見雒弋冷漠地說:“我的事,讓她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