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利弊
利弊折起來
信封封起來
他們都隨身攜帶
禹九點點頭，將沐子來給她的幾張紙一一看過，每張紙上都有一句“有朋自遠方來”，不同之處是她手中四張紙上各寫著不同的利弊，分別寫給朝散大夫楊郢、虞將軍三公子虞先陽、國子祭酒顧樂、昭武校尉李亭南。她正想著還有三個人不見，側過頭一看，就看見展開在沐子來麵前的屬於太子殿下、六王爺、宣國公府小公子龍璍的利弊。
和禹九原模原樣謄抄不同，沐子來是讓人擺上兩幅卷軸，提筆瀟瀟灑灑大寫兩句“有朋自遠方來”。
見沐子來心情愉快，禹九也高興地提筆，可還沒落筆，又看見他走到她麵前摸著下巴想了想，指點說：“這一句寫在這裏，這一句寫在這裏，這一行留白。對，就是這樣。”
禹九能看懂沐子來的指點，卻不明白為何要這樣做，因此她用筆杆敲著下頜問：“公子為何這樣安排？”
隨後，禹九拿出沐子來沒指點的幾張紙問道：“這些又該如何？”
沐子來傻笑著——對，就是看見傻子時露出的笑容——抬手到禹九頭頂上方，到底也沒去揉揉她的腦袋，放下手，他解釋說：“原來是想，書會既有八個人，就寫上八句話，後來發現——有些人的得失我不能隨便評頭論足，就想刪減一些，留白幾處，讓他們自己猜測或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禹九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為何？”
“皇子的得失，少評論一些，多活幾年。這裏的優劣利弊，你大可以顛倒順序重新安排，如此，聰明可被聰明誤。”沐子來的回答一開始有些悵然，後來又像狐狸一樣狡猾。
在落筆之前，禹九按捺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為何要我給這幾位公子寫？”
問完之後，又像想透了一些什麽驚訝地繼續問：“可公子對其他人的評論，不也讓兩位殿下看出彼此的得失了嗎？”
沐子來終於露出點欣賞的笑容說：“你也看出來了。對。我原本就想這樣。”
“公子如此做事，隻怕會招兩位殿下嫉恨。”
“無礙。我將所有人的得失都放在明麵上，如此，知道這些事的人也就不隻我一人，他們殺不完，或者，舍不得殺也不一定。”
禹九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給了沐子來信心，總不能還是過去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度。不過，沐子來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讓禹九有信心，一向不會明著算計別人的公子今天開了頭，應該擔心的是被他算計的人。
禹九有些擔心地問：“可這樣，其他公子不是平白多了無妄之災？”
“你同情他們？”
我是擔心你失了人心，這麽多年裝乖賣巧得來的左右逢源的地位一朝覆滅幹淨。
禹九回答說：“禹九看各位公子對公子還算真誠，雖不說把公子當作真心朋友，也不會想加害公子，公子如此算計，怕是會傷了大家的心。”
“既如此，我便讓大家把自己有所不解的想不清楚的寫在紙上告訴我，可還行？”
“不行。”當然不行。
沐子來探究地問：“為什麽？”
“若是這樣，公子就成了眾矢之的。”
還以為沐子來會微笑應付她，沒想到他竟然寵溺地一笑，低頭避開她的目光，隨便地問：“你猜猜還有誰會與你有一樣的想法？”
“……”這個，禹九的確猜不出來。
沐子來從一旁拿過他留下的幾張紙，自我欣賞地邊看邊給禹九解釋說：“這一份給太子殿下，這一份給六王爺，這一份給龍璍。太子殿下和六王爺麵前不耍小聰明，龍璍，我也不忍心欺瞞他，小王將軍回來與他沒什麽幹係，若是多說幾句，倒是我攛掇他做壞事了。”
禹九伸長腦袋看了看沐子來手裏的東西，發現和自己筆下的確實不同，就訕笑著試圖掩飾方才自己問過的一個個傻問題，恭維著說：“公子果然好算計。”
沐子來也不避嫌，直白地說：“不如此算計，我如何能活到今日。”
“王爺和世子……”
“對，還有父王和兄長。可我總是這麽任性，不能總讓他們給我收拾爛攤子。”
禹九邊笑邊回去繼續謄抄那些利弊。她與沐子來重逢這些年，知道沐子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可他也沒為沐王府王爺世子添什麽麻煩，相反，對於父親和兄長，他敬重有加，事事都與他們商量。她不太明白人與人之間的複雜感情，但是，以她和舒櫟的相處來看，沐子來如此貼心，似乎不是因為與生俱來的骨肉親情。
不說話隻專心做自己的事之後，禹九很快就把沐子來安排給她的事做好。早在半刻鍾之前她就聽見樓下傳來酒樓老板的待客聲，以及一聲又一聲熟悉的聲音，聽起來，龍璍公子到了，顧樂大人也到了，虞將軍府三公子虞先陽應該也到了。她收拾好麵前的東西，聽見下麵一陣喧鬧，仔細聽聽，太子殿下和其“朋友”李亭南也到了。看沐子來還在寫，她就想先出門去看看樓下是什麽情況，去為公子安排事情的玄英是否真的把事情安排妥當。
“啪——”
禹九剛走到門邊，就聽見沐子來放下筆喊一聲：“禹九。”
“嗯。”
禹九回頭轉身，見沐子來還在收拾，她就問：“公子，還有何事需要我注意？”
沐子來朝她招招手，說：“這是讓玄英特製的信封，你可能在跳舞之時以巧力將其插入對應公子的桌案上？”
禹九納悶地走過去，拿著信封掂量掂量，覺得可以，隨即點點頭。
“另外——”
禹九特意抬頭看了沐子來一眼。
沐子來帶著請求笑著要求說：“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場戲。”
“公子放心，禹九定不會讓公子失望。”
沐子來放心的一笑，說道：“把你謄抄的四份與我這些分別裝進信封，記住，一定別裝錯，否則，遊戲就沒意思了。”
禹九明白地點頭，把他們的利弊折起來，一份一份裝進信封封起來。她在做這些事時，沐子來一直在旁邊看著。等她放好東西準備出去時，沐子來又攔住她說：“你就別出去了，不見，才有更多的驚喜。”
在禹九的困惑之中，沐子來拍拍手，他們的門被打開，玄英和一個姑娘走進來。
“玄英，把幾幅卷軸卷起來的答案拿出去，對應每一位公子，別出錯。”
“是。”玄英應一聲，一個人抱著七個人的答案離開。
“這是給你準備的衣裳，一會兒跳舞穿著它，那些利弊記得隨身攜帶。”不等禹九應聲，沐子來讓婢女放下手中捧著的衣裳後把她打發出去，帶著莫名其妙的笑看一眼禹九，自己走出去關上門，在門□□代說：“沒我的準許，誰也不能進去。”
禹九愣愣地看著突然間空無一人的屋子，靜謐得讓人心悸。她低頭看看自己青綠色衣裳，又扭頭看著放在桌上的另外一身衣裳，覺得自己是被人下套算計了。她不情不願地走到新衣裳旁邊，不情不願地拿起那粉白的衣裳，懷著對自己的不忍之心，哭笑不得地扭頭看看沐子來剛剛走出去那扇門，門外哪裏還有什麽人的背影。
禹九是在往自己腦袋裏猛灌當初在江洲和九蘿換衣裳的情況下換下她習慣的綠衣的，她還沒看看自己穿上一身粉色衣裳是什麽模樣，就聽見有人敲門，聽見沐子來在門外問：“禹九，可以進去嗎？”
禹九猛地抬頭，站好了就答應一聲，像迎接沐子來的檢查一樣。
沐子來一邊走進來一邊說：“方才忘記告訴你，你要聽見我的信號才能出去，現在來告訴你信號是——”
沐子來站在禹九前方不遠處看著她。
禹九看沐子來的神態，像極了她為避開什麽而閃爍其詞或者將話題引向另外一邊的樣子。不過尷尬的不是沐子來，依舊是她，她不習慣沐子來打量她的眼神，所以就低下頭，不是羞澀但也的確感到自己臉上突然開始發熱。
“信號是——”
沐子來生硬地轉話說：“把窗戶打開，你看著我，我點頭你就可以出來。”
信號不應該是你摔杯子我出場嗎？
禹九避開沐子來的目光往他身後看了看，找他口中所說的那一扇窗。
沐子來應該是明白了她的想法，一笑之後轉身就替她打開了一扇窗。
“子來。子來。”這是龍璍的聲音，禹九聽得出來，他正在往樓上走來。
沐子來猛地把窗戶關上，裝作滿不在乎地對禹九說：“我們離開之後你再打開窗戶。我就在你可以看見的地方。”
說完，沐子來就先出去擋住剛走上來的龍璍，連聲說：“來了。走吧。走走走。”
禹九看著沐子來急切地離開，關門時還不忘對她微笑，又加上那一句他就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地就笑起來。等沐子來他們的聲音遠去之後，她才去打開窗戶，尋覓那個在她看得見的地方的人。的確，她站在窗戶邊，能看到沐子來站在樓下。沐子來在看見她時露出的一如既往的笑容，讓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裝束，讓她突然覺得為了他就值得。
禹九站在窗戶邊看不見其他人，但是能聽到眾位公子你來我往的客氣。一陣喧鬧之後，不知是誰先問出那一句：“二公子，你的紅顏知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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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弊折起來
信封封起來
他們都隨身攜帶
一、沐子來與各位公子之間交往的利弊
二、沐子來與禹九之間情意深淺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