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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表現

  表現得很好


  扯一個笑容


  做三選一的抉擇


  “姑娘,那是給上房的公子留的,我實在……”


  林漱想著要不要和小二好好談談,威逼利誘一番。可在他想好之前,駱橪先拉著他的手搖頭說:“算了,林漱。我們去別家看看。”


  看著駱橪不想挑事轉身欲走的無可奈何的模樣,林漱將手裏的碎銀一拍,盯著櫃台後的小二,帶著些威脅的口氣陰狠地喊:“掌櫃的,借你廚房一用,可行?”


  不管小二是見錢眼開,還是惜命不想惹事,他堆起一臉笑一邊引著林漱往廚房走去一邊說:“行。行。姑娘盡管用。”


  目的達到,林漱也像小二一樣在臉上堆起笑容,對一旁靠著櫃子沒怎麽理會方才對話的駱橪說:“阿駱,你找個地方坐坐,等我一會兒。”


  駱橪蒼白著臉點頭,依林漱所言找一張桌子,坐定之後,她立刻把右手放到桌子下麵——大概又是捂著肚子。看到林漱站在廚房門前回頭帶著打量意味的關切而微暖的笑容,她略顯局促地舉起已經放下的手跟他招了招,然後兩手交疊,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


  小二領著林漱走進廚房,指指點點地說幾句“隨意”之後轉身離開。


  林漱看看廚房,冷鍋冷灶,不知是把好東西都藏起來了還是沒什麽好東西,他在廚房找來找去,能用上的似乎隻有雞蛋、豆腐、白菜……要喝熱湯?蛋花湯?豆腐湯?白菜湯?還是先把火燒起來為好。火燒起來後,林漱發現生火之前他就是個傻子,明明一個術法就能讓火燒起來,偏偏還要到處找柴火和打火石,明明可以簡單解決的問題,非要自己把火勢吹得大一點,弄得自己甚是狼狽。另外,廚藝精湛那都是過去的事,三百年不拿刀不切菜不做羹湯,隻是腦子裏想得美好,動起手來——真是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打個雞蛋能把雞蛋殼弄進去,明明該切豆腐塊,經過一次次改刀之後,豆腐丁都算不上,離豆腐渣不遠了,隻有白菜切得像樣……火燒旺了,水燒開了,菜切好了,可他就是沒想好做什麽湯。因為不想做三選一的抉擇,他把白菜放進去煮一會兒,雞蛋澆在白菜上煮一會兒,豆腐扔進去煮一會兒。結果感覺還可以,就是忘記在燒水時有沒有放鹽……他從旁邊拿來勺子,忘記把湯吹一下就直接送進嘴裏,被滾燙燒灼之後他扔了勺子吐了湯,用手不停地給自己的舌頭扇風……就這樣,林漱抬著沒試出任何味道的白菜豆腐蛋花湯或者是白菜雞蛋豆腐湯來到駱橪麵前。


  駱橪坐在桌子邊的姿勢一點也不雅觀,雙手不知放在桌子下做什麽,整個腦袋放在桌子上,臉側向酒館的窗戶。


  林漱不知道她到底是睡著了,還是痛苦到要以這樣扭曲的姿勢來緩解。他從她看不見的地方來,走路動靜有點大,所以到她麵前時她支起身子。頭發沒亂,眼神不迷,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還伸出兩隻手要從林漱手裏接過他做的湯。看得出來,她剛剛沒睡著,可那個姿勢她輕易不會做。


  “我應該沒進去太久,方才看你趴在桌子上,還以為你睡著了。”


  林漱坐在駱橪對麵,將湯推到她麵前,看到她似乎邊忍著笑意邊對他說:“差點沒睡著。你去了許久,無聊,又不能像之前一樣出門閑逛,隻能在這裏等著。”


  調皮?或許是。掩飾?有可能。林漱不明白她在笑些什麽,為何還要忍著不笑。她抬碗喝湯,看起來一臉輕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不像方才在路上難受到需要轉移痛苦。覺得她忍著不太好,林漱沒忍住好奇心,直接問:“阿駱,你沒事了?”


  “我能有什麽事?”


  駱橪一臉好奇,林漱滿臉莫名。


  “額——方才看你痛苦的模樣,以為你是來了月事。看你一直捂著肚子,還要喝熱的湯。我都做好了,你怎麽就沒事了?”


  “騙你的。”


  “哪一句是騙我的?差一點睡著?還是你沒什麽事?”


  “我想想……”


  “阿駱!”騙人還一臉無辜,剛剛痛到攥著他的手都用了狠勁,現在又想若無其事準備搪塞他,林漱自然是有些生氣,因此喊駱橪名字的聲音高了些。


  “好了,我沒事。是你想多了。都是老毛病,休息休息就好。不過,我現在是真的餓了。林漱,這湯真的可以喝?”


  表現得很好,很好……聽到他類似質問的尖銳的一聲“阿駱”,她嬉笑著解釋,隻是他想多了……抬著碗把半張臉都躲在後麵,低垂一雙眼睛看也不看他,她把什麽都不當回事,喝完碗裏的湯竟然還有意看他一眼,問他能不能喝……很好,表現得很好。


  林漱扯著嘴角,難得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咬牙認真地說:“能喝。”


  “林漱,你笑起來真好看,再笑一個。”


  “啊?”


  “再笑一個嘛。”


  亂套了……駱橪今夜居然有些像林漱當初在她麵前“耍無賴”請她收留的樣子……林漱躲開她伸過來的手,頭疼地想眼下的情形究竟是怎麽回事,同時還不忘半真半假地對她咧嘴一笑。


  “好看。我們不生氣好不好?”


  “生氣?”誰生氣了?他?什麽時候?他像是輕易生氣的人?不是,那又是誰生氣了?


  駱橪沒回答林漱的疑問,伸出的手被躲開之後她就把剛放下的碗推到他麵前,像孩子一樣睜著她清亮的眼睛看著他說:“好了。”


  “我們現在出發去段家?”大概是想看見平常的駱橪,林漱才說出這樣的話。


  “不急。”


  “怎麽不急?段姑娘已經讓人來請過你,我告訴他們說我們稍後就到。正好在這兒沒什麽事,去看看段公子不好嗎?”不去的話,他要怎樣熬完後半夜,駱橪今夜的樣子他可受不住。


  駱橪緩緩地回答;“不急。反正急也沒用。段公子的腿我其實無力醫治,提劍將他已經壞死的左腿砍了也好,把他剛剛受傷已經斷成我沒法接的右腿砍了也罷,他一樣沒法再站起來。”


  聞言,林漱探究地看駱橪一眼,這不是正常情況下的駱橪,平常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駱橪不會說如此不負責任的話。也許是為著心裏稍稍放鬆的心情,林漱帶著嘲諷提問:“小神醫,你既沒辦法治好段公子的腿,為何還與段姑娘說你明日再去看看?”


  “小神醫神在何處?”駱橪突然拿出一塊木板,拍在桌子上,一邊若有所思一邊極其不在意地說:“就在這兒啊。明知道沒辦法卻還想管。我神在出其不意——不能自己站起來可以利用其他東西,而不是像仙女下凡能生死人肉白骨。”


  “聽起來,你的神醫之名,徒有其表。”


  “你見我何時以神醫自居了。初次見麵以外,大家見我還是很親切的,駱姑娘,駱大夫,就可以了。”


  此話不假。林漱在駱橪身邊數月,聽別人稱她為小神醫的機會寥寥無幾,最近一次聽見好像便是今日急匆匆攔住他們去路的段姑娘喊出來的。


  林漱看駱橪不知從哪兒又拿出一把匕首,在那塊木板上一刀一刀地刻下一道一道痕,就問:“神醫阿駱,你又是做什麽?”


  “畫圖。”


  “畫圖?”林漱一時間難以理解,重複一句她的話,隨後又想起自己的“鱗火”,便趕緊說:“有時間也教我一下,行嗎?”


  “安定下來再說。”


  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有點她平素的樣子,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隻是她自己知道嗎?林漱不瞎猜,直接問道:“阿駱,你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一樣嗎?”


  “是嗎?”駱橪抬眼,茫然地看著林漱。


  “平日裏,你不會像今晚一樣說許多話。”


  林漱說完之後,駱橪像瞌睡的孩子一樣突然低頭,差點直接磕到她手中的匕首,然後像睡著一般安靜下來。


  難道這也是今夜的不一樣之處?林漱納悶地想,他伸手拍拍駱橪的肩膀,她像是突然從夢中轉醒一樣,迷迷糊糊的。


  “林漱,你怎麽在這兒?我怎麽在這兒?我不記得你有這樣的衣裳?我似乎問過這些問題?”


  “阿——阿駱,你,怎麽了?”


  “我不應該在這兒,我什麽時候找到你的?”


  “什麽?你找我?”


  “奇怪,我怎麽在這兒。快,我們趕緊回客棧,蕭姐姐他們明日就走……林漱,你剛剛去哪兒了?哦,想起來了,你去給我煮湯了,湯呢?奇怪,好好的你給我煮什麽湯。咦,圖是你畫的?林漱,你很有天賦,第一次看你畫的圖,居然和我畫的差不多,我可是已經畫了七八年。”


  “阿駱,你,真的沒事?”


  直到此時,駱橪好像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一直自說自話不理會林漱,她放下手中自己刻出一點輪廓的“椅子”,又一次茫然地看著他——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說:“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大抵他才是有事的那個人……


  林漱左右看看,確定酒館裏沒什麽妖魔鬼怪,認輸地說:“好了。段姑娘已經讓人來催過你,我們趕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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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駱的小事情之如果林漱沒躲開

  “你笑起來真好看,再笑一個。”駱橪笑著說話的模樣也很好看。


  林漱狐疑地看她一眼。


  駱橪放下碗之後,挑眉看一眼林漱,朝他伸出雙手,在他迷惑之中,她雙手捏著他的臉,替他給自己臉上扯一個笑容。


  “阿駱,你在做什麽?”林漱明顯感覺,說話時臉皮緊繃不自在。


  駱橪鬆手,笑嗬嗬坐回凳子上,調皮地說:“沒事,就是覺得你笑起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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