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茅塞頓開

  馮慎麵上有一絲不自然閃過,卻被阮羨羨敏銳捕捉。


  知人知麵不知心,何況阮羨羨並不確定馮慎就當真是無辜的,之前的種種是她的猜測,所以此時她正開了讀心術對著馮慎,用來判斷她所想的和她所說的是否是一樣的。


  馮慎沒有立即回應阮羨羨,阮羨羨也不急著逼問她,隻是若有所思的聽著她心裏傳出來的聲音。


  她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掙紮:事情雖然過去這麽久了,但是自己根本無法忘記那一天發生的事,她將元庭少爺當成自己的半個兒子,是自己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當那日庭少爺麵如死灰的躺在她懷中,身體逐漸僵冷時,她險些一頭撞死,隨少爺而去。


  然而她的悲痛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二夫人紀嫻汙蔑成對少爺照顧不周,將她直接趕出府去。她不是沒想過這件事有蹊蹺,但是當時庭少爺已經走了,留下春蘭小姐一個人,倘若她再不識好歹的掙紮揭穿,會讓春蘭小姐的日子更難過,於是馮慎選擇忍氣吞聲的離開。


  現如今她再回到元府去,老夫人會怎麽想她,英國公會怎麽想她,而她又該怎麽麵對據說已經瘋癲癡傻的春蘭小姐呢?


  她一係列心理變化都被阮羨羨不動聲色的捕捉到了。


  最終馮慎開口,笑的很勉強:“老奴現在在外麵已經過習慣了,回到府中伺候反而不適應,讓小姐失望了。”


  有許多人在麵對心中創傷的時候會選擇逃避,馮慎就是這樣一類人。


  阮羨羨不急著逼迫她做決定,隻是給予了幾分諒解:“自然,嬤嬤有自己的考慮,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隻是這麽多年了,嬤嬤就不想隨我去看看春蘭長成什麽模樣了?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過得好不好,嬤嬤總要親眼看看。”


  馮慎陷入了沉默。


  阮羨羨不急不忙端起一杯茶慢飲。


  她現在很清楚馮慎對春蘭姐弟是真心疼愛,哪怕過去這麽多年了,她內心裏還是會渴望見到從前自己哺育過的孩子。


  但是當年的事和這些年來在外麵的摸爬滾打,讓馮慎的性格更加謙卑小心:“前年老奴上街,曾遠遠地看過春蘭小姐一眼,她出落的更大方漂亮了,像她的姨娘,庭少爺若與她這般大,兩人雙生,應該也是俊秀非凡的。”


  說到這裏,馮嬤嬤眼眶突紅,難以抑製的傷心了。


  蕭朝宗陡然開口:“馮嬤嬤顧慮太多,反而不應該,元春蘭這麽多年孤苦伶仃的活著,生不如死。紀嫻還在府上的時候對她能好到哪裏去,馮嬤嬤當年的退讓並沒有奏效,隻是增長了紀嫻的氣焰,據我所知,元春蘭數次脫險,而令她頻頻遇到危險的不是別人。”


  阮羨羨繼而道:“紀嫻現在已經被趕出元府,她兒子元齊也死於活該。春蘭妹妹病了那麽多年,但是紀嫻在元府盤踞已久,春蘭妹妹身邊或許並沒有一個真正知冷知熱的人,嬤嬤要是願意的話,不妨回去照顧她。”


  馮慎聽到這裏,情緒終有一絲動容,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雙眼:“當真可以嗎?可是……老夫人會同意嗎?”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聽說老夫人也病的厲害。


  阮羨羨道:“我會跟祖母說的。”


  至此,馮慎千恩萬謝。


  “嬤嬤別急著謝我,我有一些話需要嬤嬤誠實告知。”阮羨羨點漆黑瞳將她鎖住,她認真時便帶著一種迫人心神的美與銳利:“嬤嬤,我懷疑元庭少爺的死不是意外,你有沒有懷疑過當年的事,或者你曾發現過什麽蛛絲馬跡?”


  馮慎想了想:“那幾日其實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隻是那幾天庭少爺偶爾很嗜睡,他是個認真用功的孩子,平時隻在書房念書,可是那幾日好幾天都天不暗就睡著了。不僅如此,我們還有幾次發現少爺被夢魘的時候,時常說夢話,那幾日老夫人還曾找過巫師住持一類的來給庭少爺驅邪。”


  阮羨羨摸著下巴問係統:“這個聽起來有點詭異啊。”


  係統道:“下藥害人,損壞大腦中樞係統,就會造成嗜睡和幻覺,嚴重者可致死。”


  阮羨羨就去問馮慎:“那幾日庭少爺有吃藥嗎?”


  “吃了,距離事發的半個月前庭少爺感了風寒,郎中開了降熱藥。”


  “是哪裏的郎中?”


  “就是城中生輝鋪裏的大夫。”


  阮羨羨記了下來,打算到時候好好去問問。


  馮慎被她帶回元府後,阮羨羨第一時間跟元老夫人說了此事,對此,元老夫人隻是一聲歎氣:“當年我雖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是疏忽照顧,她作為庭兒的乳母也確有責任,現在能回來也好,春蘭身邊缺這樣一個體貼的老人兒。”


  馮慎給老夫人磕了頭,說起當年的事時,兩位頭發生白的老人都不由得落淚。


  馮慎最後去看了元春蘭,此時元春蘭雖然不瘋癲,卻有點癡傻。她坐在窗子下拿著元庭生前喜歡的毛筆把玩,看見馮慎來了,隔著窗子她就站起來:“嬤嬤!嬤嬤!”


  她竟然還記得自己的乳母。


  馮慎淚眼婆娑:“小姐!”


  元春蘭握著她的手晃了晃:“嬤嬤,庭弟弟餓了。”


  阮羨羨悄然離去,將時間留給許久沒見的主仆二人。


  阿良受蕭朝宗吩咐,幫阮羨羨去跑腿查生輝堂,沒過一會他到元府求見阮羨羨,見麵後道:“我跑了兩個生輝堂,一個城南和一個城北的,他們連三十年前的賬簿都翻出來了,沒有一條是曾來元府給庭少爺看病開藥的記錄。”


  阮羨羨皺眉:“這不應當啊,馮嬤嬤說過是生輝堂的大夫……”


  她嘟囔到這裏突然茅塞頓開:“難道是這樣!?”


  如果根本不是生輝堂的大夫呢?所謂的大夫如果隻是紀嫻找來做戲為了鋪墊計劃的人呢!?

  這就解釋的通了。


  阮羨羨叫來畫屏,讓她去找賬房查當年的記錄。因為要是叫了大夫進府邸裏,開了藥以後一定會支銀子,大小銀子事無巨細的應該都留存在賬目上,隻要一查便知對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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