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再見馮慎
濃煙滾滾升起,隔著窗子飄了進來,靠近木門的地方已經明顯的感受到了灼熱,阮羨羨不由得後退一步。
蕭朝宗就堵在門口,像是在費力開門。
翩翩在他們背後哭的嗓子嘶啞,邊哭邊說:“早知道我就不幫金娘隱瞞了,到頭來我還是要死!”
阮羨羨焦急中聽見這一句頓時愣住了,回頭:“你說什麽?金娘?”
金娘不是軟紅樓的老鴇子嗎,翩翩幫她隱瞞什麽了?
翩翩許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失去理智一般尖叫著:“是金娘送杜若出去陪酒的,杜若死了她害怕,就要我隱瞞,想借此撇清關係。我因為還要吃這口飯,所以答應了下來,沒想到最後她還是不肯放過我。一定是金娘幹的!”
就在阮羨羨還想問的更仔細的時候,柴房的門忽然開了。外頭露進來一絲光亮。
翩翩隻覺頭頂一片陰影將自己籠住,她抬起仍舊驚怕的雙目看去,蕭朝宗正垂目看她,他那好看的眉眼眯成了耐人尋味的弧度,明明是如玉的君子麵孔,此時卻叫她無端的害怕。
她在一往門外看,隻能看到幾名侍衛拿著燒著的柴火棒站在那。
原來剛剛不是著火,是蕭朝宗設計逼迫自己講出真相。
翩翩一臉煞白,已是說不出任何話來。
阮羨羨幹咳一陣,怨懟的看著蕭朝宗:“你有計劃幹嘛不早跟我說。”
“早說你就會淡定,哪裏有那麽生動的表現。何況別怕,萬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人在將死之時,會失去全部防備和理智,說的話都是真話,所以翩翩總算是招了。
“來人,”蕭朝宗繼而冷冷發話:“將翩翩帶走,仔細拷問,順便將金娘關押起來,延後審問。”
之後蕭朝宗將金娘嚴刑拷打,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金娘終於全招了。原來軟紅樓雖生意紅火,但總免不了有一些達官貴人不方便來樓中,一般這樣就會派人來軟紅樓請姑娘們出去作陪。這種生意在京城不算新奇,看到軟紅樓的轎子出入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隻可惜金娘每次叫杜若去陪的那個王財主是個心狠手辣的,酷愛刑罰,總是在杜若白嫩的身上燙上一兩個傷痕才作罷。好幾次杜若都不願意再去,但王財主出手又很是闊綽,又架不住金娘的百般遊說,於是她再次去了王員外家。
這次王財主竟要割去她小拇指的一片肉嚐嚐,杜若實在忍受不了便提出要離開,奈何王財主不肯,倆人推搡下,杜若用簪子刺殺了王財主,王財主倒地後當時就沒氣了。王財主的老婆成氏是個跋扈非常的,當時就讓人把杜若打了個半死丟去了荒山野嶺中的小山澗裏。等到軟紅樓的人再找到杜若的時候,杜若已經死透了。
金娘害怕攤上麻煩,假裝對此事一概不知。誰知她運氣不好,碰上蕭朝宗這尊煞神。
終事情紙包不住火,金娘也被判入大牢賞了五十個大板,軟紅樓被勒令停止經營。
倒是王財主那個心狠手辣的老婆成氏,聽聞消息後連夜跑路,至今無影無蹤。否則按照律例,她以命償命都不為過。
這件事查到這裏,看似終止了。
但是阮羨羨深知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果然,蕭朝宗沒過幾日又查出了蛛絲馬跡,順著王財主和金娘緊密接觸過的官員找到了他們迫害良家女孩,深知發賣去揚州做瘦馬的證據。
一個姑娘不管長成什麽模樣,但凡出身貧苦的,也不論自願與否,金娘尋摸到目標,派人騙來樓中,或者直接強行搶來樓裏,姿色好的要麽賣去揚州做瘦馬,要麽留在樓裏做女倌,姿色差一點的,但皮膚白嫩的,便送去給達官貴人們玩弄。
一個姑娘能給金娘帶來五百兩的收益,有的甚至不止。金娘再與一些官員勢力平分這些錢,在京城把這件事做大了。
蕭朝宗的突然插手調查,速度快猛,不過幾天時間就找出了原因打入內部。
一些涉事官員的名單被遞交給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皇帝震怒不已,並將這幾名官員撤官抄家,更有兩位情節嚴重的賜死了。
事情到這裏總算告一段落。
蕭朝宗也因此官遷二品禦史大夫兼大理寺卿。
他當真成了皇帝麵前最為倚重的年輕權臣。
蕭朝宗在朝堂上意氣風發,阮羨羨這邊線索卻斷了,她沮喪不已。
直到有一日蕭朝宗約阮羨羨去煙雲澗雅間見麵,順道帶了一個人來。
這日陰雨連綿的天氣,一早水珠像簾幕一樣順著房簷滴下。
阮羨羨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完全佝僂的婦人,她滿頭銀發,低著頭,不敢看阮羨羨。
“馮慎嬤嬤,是你嗎?”
老嫗一顫,沙啞的聲音道:“好久了,好久都沒有人再這樣喚老奴了。”
阮羨羨請她落座,馮嬤嬤便說不敢。
她道:“小姐應當出落的漂亮聰慧了,當年小姐剛出生的時候,老奴還有幸抱過一回。”
阮羨羨歎口氣:“既然如此,嬤嬤為何不抬頭看看我到底長成什麽樣了,與我的母親又有幾分相似。”
馮慎道:“老奴不敢,早些年的時候臉上傷著了,現在生的嚇人,不敢衝撞小姐。”
蕭朝宗全程都坐在一邊喝茶,淡然看著阮羨羨處理自己的事情。
阮羨羨故作嚴厲口氣:“馮嬤嬤還叫我一聲小姐,便要聽我的話,抬起頭來。”
馮慎猶豫了一下,最終緩緩抬起頭。
她左臉從眉骨到右臉下巴的位置有一條可怖的刀疤,當年應該傷口很深,直到現如今那一條疤痕還十分明顯,給本是慈愛的麵目上添了幾絲猙獰。
阮羨羨卻不在意,上前拉著馮慎的手請她坐下,說道:“這麽多年了,嬤嬤受委屈了。”
馮慎因為她這一句話,竟老淚縱橫:“這麽多年了,老奴一日也沒有原諒自己,如果不是那日疏忽,庭少爺也不會……”
阮羨羨安撫她:“我找嬤嬤也是為了這件事,您當初是無辜的,不是您做的您不該離開元府,我要接嬤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