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為她畫眉
蕭朝宗甚少對一個人評價帶著這麽明顯的厭惡,他對於不認識的人都很少發表看法,都是冷漠的態度一視同仁。而這個許婉婉竟然能讓他這樣反感,阮羨羨不由得一愣:“你認識她?”
蕭朝宗又有點好奇的拿起阮羨羨的畫眉膏,很不解的皺眉看著,一邊回她的話:“不算認識,但她當年在京城也算是臭名遠揚。”
阮羨羨探知八卦的心就又開始了,追著蕭朝宗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兩年前,許婉婉才剛剛十三歲的時候,同鄭佩儀一起從揚州來蕭府做客。那時她已經出落的落落大方,且小有賢名。揚州都知道許知府有個懂事聽話且才情詩賦都很了得的閨女,這許婉婉不出阮羨羨所料,果然不是善茬。
她在抵達京城後的半個月內,先後結識了當時的兩位貴公子。一個是太醫署院判的長子,另外一個則是二品大官中書令的小兒子。這倆公子當時都為了許婉婉爭風吃醋,鬧的京城人人皆知。
但不妥的是,太醫署院判的長子當時已有婚約在身。卻為了許婉婉多次想要反悔婚約,要不是院判大人攔著,恐怕他恨不能跟許婉婉廝守一輩子。那會兒許婉婉也不過十三歲。
後來不知許婉婉用了什麽樣的手段,鬧的院判的長子婚約作罷,女方那邊主動提出解除婚約,院判的大兒子當然是高興地不得了,以為跟許婉婉相守一生的機會來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許婉婉果斷的拋棄了他,投入了中書令小兒子的懷抱。
還美名其曰:“放棄別的姑娘的男人,也不值得我喜歡。”
這下京城就像沸水煮開的鍋,那院判的兒子沒想到許婉婉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之前好的如膠似漆,現在他好不容易解除婚約了,又這樣說。氣的院判家的兒子還想去找中書令他們家打一架。
後來這件事之所以能壓下來,還是因為他們鬧的動靜太大了,這倆人幾乎見一次互相鬥毆一次,許婉婉就像個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一般,一句話也不多說,不勸架也不勸和,巴不得看著他們頭破血流似的。
她的名聲就這樣在京城中愈發響亮,直到皇上也知道了這件事,忍無可忍出麵調和兩家關係。許婉婉這時才對人柔柔弱弱的說:“我年紀還小,不想這麽早考慮關於情愛的事,我與兩位公子都隻是想切磋詩詞歌賦,從沒有別的意思,興許是他們誤會了。”
好一朵盛世白蓮啊!阮羨羨聽的瞠目結舌,就差給這個許婉婉豎起大拇指了。
蕭朝宗看阮羨羨一臉驚訝,笑道:“所以以後少跟她挨著,不是什麽好人,我怕帶壞你。”
阮羨羨抱著他胳膊:“哪裏就會帶壞我,我欺負她還差不多。”
她這樣一抬頭,蕭朝宗就看見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塊深碧色的古玉:“你好像一直帶著它?”
阮羨羨低頭,這古玉是係統的載體,當然要隨身帶著,她對蕭朝宗道:“是啊,是我母親的遺物,我一直帶在身上呢!”
蕭朝宗一抬眉峰,漆黑的眸子瞬時鎖住她,他逆光而立,從鬢角到肩頭,整個人像是融在金色的光暈之中,俊美的五官隱沒在明暗難辨的線條間,那一瞬間阮羨羨有一種謊言被識破的窘迫感。
還好蕭朝宗沒有繼續追問,阮羨羨打量鏡子裏一眼,剛剛沒注意,讓蕭朝宗一直鼓搗自己的頭發,這下才看見他居然把自己的頭發綰歪了。
她隨手從妝盒裏撿了一支孔雀藍發簪,看著自己如同歪脖子樹一樣的發髻,又實在懶得再重新綰發了。
於是一本正經地糊弄著他:“你就算博古通今,但對女人的事還是不太了解的。你仔細看看——”阮羨羨指了指歪著的鬢發:“有沒有垂花拂柳之態?”
蕭朝宗十分耿直的搖頭:“沒有。”
“……”阮羨羨毫不氣餒,繼續強詞奪理:“古語‘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看我是不是很符合?”
蕭朝宗沒有說話,眼神卻已經將他的想法表達的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是:你在胡說八道一些什麽東西。
阮羨羨語塞,知道糊弄不過,便幹脆將發鬢拆了準備重新梳理一遍。她的長發剛落下,蕭朝宗忽而攔住她:“這般更好看。”
“真的!?”阮羨羨聽了十分欣喜,她低著頭一下一下慢慢的梳著長發,露出細白的脖頸。她本就肌膚白皙,現下像是被燭光鍍了一層絨光似的,盡顯凝脂似的滑膩。
蕭朝宗盯著她的脖頸瞧了一會:“應當還差些什麽。”
“什麽?”阮羨羨看向鏡中:“歪鬢與耳墜都有了,還差什麽?”
蕭朝宗從桌上拿起一隻螺子黛:“差一對細眉。”
他的口氣親昵旖旎,阮羨羨一臉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眉毛:“蕭朝宗,你從沒有給人畫過眉毛吧,可不要學話本子裏的人胡亂嚐試,眉毛影響一個人的精氣神,畫錯了很醜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不!”阮羨羨看著蕭朝宗拿著螺子黛的姿勢,儼然像是握住一根毛筆,她心裏慌慌的,便不肯蕭朝宗在她臉上試驗,一個猛子翻身想遁地逃走,怎料蕭朝宗速度更快,一把將她按壓在梳妝鏡前。
“別動——”蕭朝宗漆黑的雙眸如星辰般一下落入阮羨羨的眼簾,他似乎少有這樣愉悅的時候,眼眸微微彎起,連語氣都透著幾分輕快:“很快就好。”
“很快是多快……”阮羨羨被蕭朝宗壓著,越來越感覺到他們這個姿勢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啊!?便稍稍掙紮著:“你先讓我站起來。”
“別動!”蕭朝宗另一隻手壓著她的肩:“再動畫歪了。”
阮羨羨無法,隻得老老實實的被他按著,蕭朝宗倒是一副仔仔細細的模樣,替阮羨羨畫完一邊,他自己打量了一會,忽而唇角微微一抿。
他每次做這個表情的時候,無疑都是在壓著笑。
阮羨羨十分熟知他這個表情意味著什麽,立刻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畫歪了?!”
“沒有。”蕭朝宗有始有終的又去替她畫另一邊的眉:“我覺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