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後一次
周太傅了解他性子:“既然在蕭府隱忍這麽久,不要為了一時的意氣用事,便功虧一簣。如果此事讓皇上懷疑,難保不會想到你。”
蕭朝宗滿不在乎的神情:“皇上哪怕想到我,也暫時不會對我做什麽。王家勢力盤踞這麽多年,他難道心中就沒有一點根除的想法麽?如今我不過是替他開了一個頭,皇上未必就會追究。而他需要的,興許正是一把鋒利且容易掌控的劍。”
現在的蕭朝宗,隨著年歲漸長眉眼已完全長開,渾身都有一種出鞘寶劍般的鋒利,無論行坐臥,都散著淡淡的肅殺冷光。周太傅知道他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人,便不再說了。隻叮囑他萬事小心,一切都要徐徐圖之。直到阮羨羨回來,周太傅才不再提了。
阮羨羨已經更換了一身幹淨的橙裙,她先是挑起簾子小聲問:“太傅,我可以進來嗎?”
她一張小小尖尖的臉出現在那裏,惹得周太傅一笑:“阮丫頭,快進來吧。”
阮羨羨這才推門進去,看見蕭朝宗已經醒了,頗為驚訝:“你居然醒了,看來太醫果然妙手回春。”她走過去給蕭朝宗背後墊了個墊子,小心翼翼的模樣落在蕭朝宗眼裏,他眼底的寒意褪去,留下兩抹春。
“你感覺怎麽樣?頭暈不暈?我要不要叫太醫再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你坐下吧。”蕭朝宗示意,阮羨羨便坐在他榻邊。
周老太傅看著欣慰,如果風華還在世,能看到有人已經這樣盡心盡力的待蕭朝宗,她想必也會很高興。於是周太傅道:“阮丫頭,等朝宗這小子好全了,我派人接你們來太傅府,我們約好一個下雪的天,一起賞雪喝酒怎麽樣?”
“好啊!”阮羨羨歡喜的答應了:“我要喝好酒。”
周太傅連連發笑:“一定是全京城最好的酒!”
蕭朝宗冷眼看著一老一少說到酒眼睛就亮晶晶的,他對阮羨羨橫眉:“你還想喝酒?”
阮羨羨知道他眼神什麽意思,他是在提示自己當初中了春藥那回事。她擺擺手:“去太傅大人家,我就要喝的盡興!”
周太傅又高興地說了幾句,三人約定,他才離去。
等他走了,阮羨羨悄悄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青瓷瓶遞給蕭朝宗:“你把這個喝了。”
蕭朝宗捏著瓶子,打開聞了一下,便毫不遲疑的喝下,之後才問:“這是什麽?”
阮羨羨佩服他的果斷:“你都不怕我給你喝毒藥啊。”
“哦,所以這是什麽毒藥?”蕭朝宗看著她,眼神坦蕩,仿佛即便阮羨羨給他的是毒藥,他也會喝下去一樣。
“這是有助於你痊愈的,你之前流了那麽多血,我怕你好的太慢了。”不得不說,係統這次辦事效率挺快的,這瓶補血的藥交在阮羨羨手中當時,係統哀嚎了好久這是它十年的工資。
“當年一個郎中把這個藥給了我父親,我父親又給了我。現在我拿出來給你用了,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怕蕭朝宗懷疑這藥的來曆,阮羨羨很心虛的抬手將耳邊的發絲刮至耳後。
蕭朝宗正要說話,眼神卻突地捕捉到阮羨羨袖口中如白藕的那段手臂有一道紅痕。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袖子掀上去,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她靠近手背的地方,一直延到胳膊肘。
蕭朝宗深深皺眉:“剛剛刮到的?”
阮羨羨收回手,用袖子蓋住了這道可怖的傷口:“應該是被那頭棕熊甩下來的時候劃到了。不過我竟然沒感覺到疼,剛剛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簡單清理過了。”
蕭朝宗咬牙,沉默良久,突然道:“這是最後一次。”
“什麽?”阮羨羨不明所以。
“最後一次我看著你受傷,以後再也不會有了,隻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任何人任何東西再傷害你。”
他話說的認真且誠懇,阮羨羨突然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好像有點微微發燙。她回以燦然的笑:“好啊,蕭解元,你可要說到做到。不然等你以後功成名就,我就蹲在你府邸門口又哭又鬧,讓大家都看你笑話。”
蕭朝宗一聲輕笑。
係統給的恢複藥水果然讓蕭朝宗麵色好看了許多,期間皇上也來看過一次,叮囑他可以暫時在獵場的行宮中小住幾日,等身子養好了再回蕭府。但蕭朝宗執意不再給皇上添麻煩,當天便要回去。
皇上沒有再留,隻是又給了蕭朝宗和阮羨羨頗多賞賜,算是安撫他們的。又誇阮羨羨巾幗不讓須眉,小小的女子竟敢獵一隻熊。
眾人回到蕭府,蕭老太太他們沒有過問蕭朝宗的情況,隻是對著皇上的賞賜看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皇上的人直接將賞賜抬去了蕭朝宗的院子裏,恐怕蕭家這幫人又想獨吞下來。
蕭弗玉和蕭美月臉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蕭弗玉,盯著蕭朝宗幾乎就要把他盯穿。二夫人連忙將他拉去房間裏問話去了,蕭美月像是興致缺缺,也沒有跟蕭老太太說什麽,就自己回了房間休息。
阮羨羨也是虛脫的不行,她剛叫畫屏去打水準備沐浴,門卻被人敲響。
“阮姐姐……”
是蕭美蟬的聲音,阮羨羨差點就把她給忘了。今天的情況太過凶險,她又一直陪在蕭朝宗身邊,沒能來得及讓人去給唐謐和蕭美蟬傳話。
她忙叫畫屏打開門,蕭美蟬走進來,一張小臉煞白:“白天聽說姐姐與大哥遇到了熊,好在已經沒事了,我當時聽著都要嚇死了。”
阮羨羨安撫她:“我沒事,倒是蕭朝宗受了皮外傷,你有空也去看看他吧。”
蕭美蟬點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阮羨羨疑道:“怎麽了?”
她這才道:“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通,所以才想來問問姐姐,阮姐姐一向比我有主意,興許知道該怎麽辦。”
阮羨羨看她麵色不大好,想著該不會二夫人又為難她了吧?
蕭美蟬將籠子放在桌子上,阮羨羨這才注意到她進來的時候還帶了個籠子。隻是籠子被棕色的布罩住了,所以看不見裏麵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