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半來訪

  畫屏聽見這聲冷笑,渾身一抖,還以為是自己哪裏伺候的不好,當即就跪下道:“姑娘,不瞞您說,奴婢在被指派來服侍您之前,二夫人的確交待了奴婢和畫棠幾句不好聽的話。”


  “哦?”阮羨羨微微挑眉:“什麽話。”


  畫屏咬了咬唇:“二夫人讓奴婢和畫棠不用把您當成一個正經主子來對待,還說……反正是別人家的,也不值得心疼,留在蕭府也是浪費。還說過幾年給姑娘您隨便找個婆家,二夫人說奴婢和畫棠跟著姑娘出嫁,以後還可以做個姨娘。”


  阮羨羨聽罷,將手中的碗重重擱在桌上。畫屏嚇了一跳,連忙道:“奴婢所說句句屬實,不敢期滿姑娘。更不敢爭做姨娘,奴婢隻想安分守己,好好服侍姑娘。”


  阮羨羨目光挪向她:“我當然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蕭家為人處事最為虛偽,不想被別人詬病,才不得已答應了阮羨羨她爹的請求,將阮羨羨接來京城照顧。其實蕭家心中早已將她當成拖油瓶,說不定都想著從她身上能撈到什麽好處,真心對待,肯定是不存在的。


  不過畫屏的投誠讓阮羨羨很是受用,看來今日故意叫府中奴仆們前去觀看,的確收買了一波人心,至少暫時沒有人敢再來招惹她了。畫屏既然是近身伺候自己的,不如就收為己用吧。


  阮羨羨伸手將畫屏扶起,看著她清秀的麵孔:“畫屏,你不用害怕,誰是好誰是壞,我看的明白。你以後在我身邊隻需要做好分內的事,一心向著我便足夠了。你也不要懼怕二夫人會對你怎麽樣,隻要你忠心對我,我保證你不止可以過的很好,我還可以幫你把你的賣身契拿回來。”


  畫屏一震,難以置信:“真,真的嗎姑娘?”


  阮羨羨重新拿起湯碗,喝了一口甜糯的蓮子:“自然是真的,你的銀耳蓮子做的這麽好吃,我也舍不得你走呀。”


  畫屏心中一喜,跪下又給阮羨羨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姑娘,奴婢以後一定盡心服侍,絕不會和畫棠一樣。”


  阮羨羨笑眯眯的,心想小姑娘呀可真好收買。能不能拿到賣身契她拿不準,但把蕭府攪的雞飛狗跳的能力她是有的。


  “宿主,請不要忘了您的任務是為阮羨羨報仇。”係統又很煞風景的出來插話了。


  “我知道呀,報仇搗亂,兩不誤嘛。我要報仇,就要抱緊蕭朝宗的大腿是不是?那麽抱緊他的大腿,就要跟他統一戰線是不是?要統一戰線,就要攪的蕭府人人不得安生,對不對?所以,讓蕭府的人不快活,是我報仇的第一步。”


  “……”係統覺得,這任宿主一定是它接手以來最強詞奪理最難纏最可怕的了。


  再晚一會,阮羨羨就覺得自己困的不行。在畫屏的服侍下爬上床,拱了拱被子,迷糊中看著畫屏吹滅燈燭悄悄退了出去,室內安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窗外的雨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大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窗戶一陣響動,像是有人正在努力爬進來似的。


  阮羨羨強撐著困意,勉強睜開一條眼縫看著窗戶那裏。隻見半敞的窗洞中,橫伸出一顆帶血的人頭,一雙慘白的眼睛嵌在麵上,那人生的俊秀,此時卻被血汙染了半邊麵孔。他肢體不全的爬進來,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妹妹——”


  阮羨羨自己還沒來得及尖叫,她卻不受控製的突然流出兩行熱淚,哭喊著:“哥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錯信他了。”


  在哭的不是她,是這個身體原本的阮羨羨。而她身體居然無法動彈了,鬼壓床?!


  上一世,阮羨羨為了跟安如山在一起,不顧哥哥阮少君的反對。卻在最後安如山被蕭朝宗派兵包圍時,安如山押著阮羨羨作為談判的籌碼,而阮少君為了救妹妹,被安如山的士兵們亂刀砍死。


  “妹妹,我渾身都好痛。”


  阮羨羨淚流不止:“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我一定會報仇。”


  眼看著阮少君那補滿血絲的臉逐漸靠近,阮羨羨猛然掙紮著坐起,才發現原來隻是一場夢。半敞的窗洞黑乎乎的,什麽也沒有。她捂著胸口大口喘息,額上冷汗涔涔,門口卻忽然晃過什麽。


  “誰!?”阮羨羨警惕抬頭,往門那看去,這一眼看的她汗毛炸起。


  有人立在門口,一動不動。


  阮羨羨這次真是嚇得不輕,在她要發出尖叫前,那人快步走進房間,借著少有的夜色,阮羨羨勉強看清眼前的人。


  “蕭朝宗?!”


  他這張俊美的過分的臉,令阮羨羨一下恐懼全消。她冷靜下來迅速思考蕭朝宗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他有沒有聽到自己夢中說的那些胡話?如果他聽到了會不會起疑?!


  於是就在他走到床榻邊時,阮羨羨當機立斷撲起來摟住了他的脖子,她嗚咽出聲,仿佛受盡委屈:“我做噩夢了,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她明顯感受到蕭朝宗身子一僵,他懷中有特有的檀墨氣息,十分清新。阮羨羨決定把戲做到底,於是她蹭了蹭蕭朝宗的胸膛,顯得極為眷戀的樣子。


  蕭朝宗微微垂眸,看著懷中的女子攬著他的腰,很稀奇的是,他暫時沒有想要推開她的感覺。看著她掛了淚珠的眼睫輕輕抖著,整個人像是一團受驚的小白兔藏在他懷裏。跟白日裏意氣風發的她完全不一樣,阮羨羨靠在他的胸膛上發出一聲舒適的長歎。蕭朝宗微微一愣,他這樣,算不算是被需要了……


  “宿主,你是當之無愧的演技派。”係統總是在合適的時候出來煞風景。


  “白吃的豆腐誰不吃誰是傻子。”


  琢磨著差不多了,阮羨羨鬆開手往後退了一些,她略帶愧疚和懊惱的說:“抱歉,我隻是剛剛嚇到了,你站在那裏一聲也不出,我還以為是鬼……”


  蕭朝宗望著她,深邃的目光裏滿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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