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書信
翌日清晨,在江南當差的幾個小官請見楚南霆。
都是負責江南鹽案的一些官吏,平日裏的風評並不如何,不少在私下還有收百姓的銀錢。
百姓與此本就叫苦不迭,可礙於他們都是江南裏頭正當的官吏,若是不交這錢,便是逆反,自然是沒有百姓有那麽大的膽子。
“諸位找本宮有何事?”
楚南霆銳利的目光掃過站在自己麵前的幾個人,臉上帶著一絲皮不笑肉不笑。
自己本還想著把他們幾個人一個個的給叫過來拿,知道現在倒好,一股腦地全都找上門來了,也免得自己挨個談。
“我們幾個此番來找太子殿下是為了談一談江南鹽案的事情。”
帶頭說話的是那一個江南刺史。
“這件事情發生已久,但我們這些做父母官的卻遲遲未解決,由此,我倒是覺得我們幾個辦事不得力,該給太子殿下道個歉。”
楚南霆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收斂了起來,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幾個人,神色未變。
“若是說要給我道歉,不如是給那些在其中受苦受害的百姓道歉,那些百姓為了這件事情可是沒少吃苦頭,你們幾個若是早有心思管這些,那可就不至是鬧到如此下場。”
江南鹽案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鹽價一路上漲,尋常百姓基本上已經是吃不起鹽,每日吃的那些都是清湯寡水。
可楚南霆前不久去了那庫房裏頭一查,這鹽明明還多著,就算是便宜點分給百姓也是不虧的,但這幾個人不作為,偏生是要百姓在這裏頭挨苦。
幾個人相視一眼,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楚南霆這一番話說的倒是沒有錯,確實是他們幾個人在一旁做視不理財會鬧得如此下場但是這話斷然是不能搬到台麵上來說的。
“這件事情我們確實是有錯,如此也不敢否認半句,可之前來負責這一個案子的大臣也是一個和稀泥的,我們幾個人對這方麵的事情不甚了解,那大臣卻偏要把我們往溝裏頭帶。”
這事情一講,還是朝廷派來的人不得力的緣故了。
楚南霆對之前派過來解決這一個案子的大臣略微有些了解,那可是真的能夠算得上是這一方麵的行家,這朝廷之上怕是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種案子該如何處理。
奈何官位不高,掌握在手中的權勢也就隻有單單薄薄的一些,在天高皇帝遠的江南,是服不了眾的。
“你們這幾人倒是有些意思,分明是自己辦事出的疏忽,卻要怪罪在蕭大人頭上。”楚南霆淡淡一句,讓他們的心涼了半截,方才發現自己這一番甩鍋是用錯了場子。
“曆七,看來這幾個人還不甚了解蕭大人是什麽一個來頭,你跟他們好好說說看。”楚南霆喚了聲曆七,曆七麵無表情地和他們講起來。
這話音一落,已經有幾個耐不住壓力,直接雙膝著地,砰的一聲跪下了。
“是……是下官有眼無珠。”
江南刺史還站著,但腿肚子卻抖得很,隻覺得自己的手腳冰涼而又麻木。
“不知者無罪,這件事本宮也不想怪你們。”楚南霆笑笑便草草了事,似乎是虛驚一場,卻給他們敲響了警鍾。
太子是有實權的,更是不好糊弄的,他們幾個心裏懷了別的心思倒也沒什麽,可若是擋著楚南霆辦事,下場就可想而知。
“差點忘了幾位大人今日來找本宮是有正事要辦的,現在不妨是說說到底有什麽事。”楚南霆這才又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頭。
那幾個官吏現在哪還有膽子再去講什麽鹽案的事情,一個個都麵如土色,有些惶恐的看著楚南霆,怕他又說出什麽話來。
“隻怕是本宮方才的那一番話讓幾位大人著實有了些憂心,這才是把自己要說什麽都忘了。”楚南霆很好地掩飾住自己眼中的一抹戲謔,“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議。”
楚南霆微微一甩自己的袖袍,幾個站在他麵前的官吏馬上就化作鳥獸散去,生怕自己走晚了會惹禍上身一般。
曆七在旁邊一直綁著臉,卻還是忍不住憋笑,等著那群人都散盡了,才將自己手中的筆和紙呈了上來。
“殿下,該給京城那邊寫封信了。”
“也是,都已經十多天了,卻還未傳過去一點消息,父皇若是知曉,怕是要著急。”楚南霆提筆便要寫,卻在毛筆落在伸直之前的那一刻又停住,“先給定安侯府寫一封。”
曆七問道:“殿下這是想莫小姐了?”
楚南霆從從容容地把自己手上的筆一方,抿著嘴唇搖了搖頭:“眼看著還有半月左右便要到婚期,我也不知能否在這之前趕回去,先寫一封信送到定安侯府,全當是通知。”
“既然如此,由屬下代筆也是一樣的——”
“自然,其中也少不了一些叮囑安溪的話,免得高蓮蓮不長眼睛的又找上了她。”
其實說白了,就是擔心。
曆七對感情這一方麵的事情比較遲鈍,但饒是如此,也能夠看清楚南霆眼睛裏麵露出來的那一份眷戀之色。
他眼睛半闔,不再言語。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楚南霆在著急著想要給莫安溪寫信,就連他也想要問一問,塚先生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這一問,已經杳無音訊太久。
海棠園,莫安溪將自其手中的信收起來。
香菱站在門外,一直不停地往裏頭張望,見莫安溪終於是把自己手上的那一封信給放下了,這才亦步亦趨地走進去。
“小姐可把信給看完了,太子殿下可是說了些什麽?”
“不過就是一些家常話,還有江南那邊的形勢已經得到控製,京城這邊雖一直無音訊,但我想,也快了。”
莫安溪把這一封信放到自己的梳妝盒裏,細細的疊好,壓在自己的胭脂水粉之下。
“阿南給我的信是叫人專程送的,送到皇帝那邊就要相對麻煩些,得找專門的官差來,以至於到了現在,皇帝還不知鹽案有何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