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夜色昏暗
夜幕不知何時降下來了，晚風冷颼颼地吹過。
塚曆搖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小人隻是刺傷了，不曾見到其他人。”
李勝聞言臉色有些冷淡了，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卻還是笑眯眯，不過眼底裏的森涼冰冷危險早就無法掩藏：“小孩子要說真話，撒謊可是會丟了性命的。”
塚曆雙目無神，腦海裏卻想起那日在太子府上，跟在楚南霆身後見到那個美貌女子，和那日在小院裏見到的人極為相似。
李勝等了半日，不見他回答，沉聲催促道：“可是想起了什麽？”
塚曆依舊是搖頭。
那個女子對他笑意相迎，就算是說話都極為溫柔的。
比這兩個隻知道審問他的人好多了。
橫豎這些事，他並未告訴別人，繼續隱瞞下去也還可以。
李勝有些氣急敗壞，可是接下來任憑他怎麽逼問，塚曆都還是搖頭說不。
常皇後站得遠，可也聽得真切。
臉色早就黑得跟鍋底一樣了，隻見她甩了甩袖子，咬牙道：“無用的東西！連一句話都問得不清楚。”
李勝連忙低下頭，又瞥一眼塚曆，眼裏有了幾分恨意。
塚曆就裝著看不見，繼續垂著頭不言。
他是那天晚上唯一的目擊人，不管這裏的人是誰，都不會動他的。
隻是，他偷偷看了一眼前頭的女人，略有些猜測。
能夠讓塚先生聽話的人，除了那位，再無別人了。
可是……
背後的主人，竟然是宮裏的人？
塚曆的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他總覺得自己想的有些瘋狂了。
可是目前的所有證據都在指明這個結果。
而且從那個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來看，地位還不低。
至少鬥篷上那隻繡的栩栩如生的鳳凰看來，除了當今的皇後，應該再無別人敢用這樣的圖案了。
問不出來話，塚曆又被扔回屋子裏關著了。
……
常皇後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心裏極大的不痛快，臉色又冷得嚇人，一麵轉身出院門，一麵冷冷說道：“淮南那邊怎麽樣了？楚浚琪還有和那邊聯係嗎？”
李勝忙跟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道：“自從出事以後，三皇子和珍妃娘娘都老實多了。”
他低著頭，如實稟報道：“珍妃娘娘日日都是在佛堂裏念經，這一段時間都不曾出過一次宮門。而三皇子殿下也是一樣，不但閉門不出，還謝絕了大多數上門探訪的官員。”
常皇後點了點頭，又問道：“昨日提親一事，是怎麽回事？可查清楚了？”
李勝道：“查清楚了。”
接著，李勝便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又仔細說了一遍，末了才道：“這件事不管事太子殿下還是三皇子都鬧得極大，似乎都不想瞞著人。”
常皇後冷哼一聲，又想起莫安溪那張伶牙俐齒的嘴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了。
那個丫頭倒是有幾分手段，既然使得兩個皇子都為了她不顧臉麵了，隻是家門不好，竟然養著那樣一個姨表姐妹。
昨日李勝已經給安凝芬交了一個藥瓶，但凡她有幾分聰明，也該知道怎麽做了。
這也是嫁入帝王家的第一步——你不害人，人就會來害你。
兩人沿著小路走回鳳藻宮裏，才進門就有一個小太監從遠處跑過來，往李勝手裏交了一個玉色小丸子，便乘著夜色跑開了。
李勝接過小丸子就送到常皇後的麵前，恭敬道：“娘娘，是西北寶麗送來的信。”
常皇後把丸子放在手心裏捏碎了，掏出一張小紙條來了。
借著外宮門的燈光看了一眼，頓時黑了臉色，一雙美麗的眸子像是淬了毒，咬緊牙關道：“好一個莫明軒，竟然做到這般了！”
不僅收回了失落的城池，還能乘勝追擊！
她倒是小看了這個鎮遠侯了，隻是鎮遠侯勢力龐大，若是真的讓莫安溪嫁入太子府，恐怕日後還想動手都不太容易了。
一邊捏著信，常皇後一邊走進去。
李勝在身後跟著，隻看眼色就猜了一半，忙問道：“娘娘，可是寶麗族的計劃進行得不順利？”
常皇後嗯了一聲，又咬牙道：“沒想到啊，鎮遠侯有幾分本事。”
李勝聽到這一句，當即確認了八分，又忙道：“既然鎮遠侯這般利害，不如咱們拉攏了，日後也好來個兩麵夾擊，豈不是萬全？”
常皇後歎了一口氣，卻搖頭道：“若真是這樣簡單，那哪裏來這些煩惱？”
李勝不解，疑惑地看向常皇後。
常皇後歎著氣，思慮著道：“鎮遠侯勢力高升，那莫安溪背後的勢力就強大了，就從她昨日那番表現來看，已經不是容易控製的人了，若再有一個強勢的母族，那可不是如虎添翼嗎？”
李勝當下低頭，連忙道：“奴才愚鈍，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常皇後擺了擺手，擰著眉道：“現在不是認罪的時候，而是趕緊想辦法，要把這個莫安溪抹殺了才是！”
李勝連忙又在常皇後腳邊蹲下，慢慢地替她捶腿，又獻計策道：“娘娘何必擔心？那日已經給了安姑娘送了藥瓶，想來自然不需要太久，就能有好消息傳來的。”
常皇後聞言，看了一眼李勝，卻不太安心，半響才無奈道：“希望那是一個聰明的，別弄得最後一事無成！”
李勝笑道：“娘娘可放心，安姑娘不是愚鈍之人，這種事情，定然是能做到的。”
常皇後靠在躺椅上，卻把手搭在李勝的肩膀上，朱唇微啟，快速說了幾句。
李勝始終都沒有動一下，隻是露出順從的笑容。
等夜半時候，夜色昏暗得幾乎看不見路，黑暗樹叢中，鳳藻宮外的林子裏有人走過，軟底鞋踩在樹枝上，發出吱呀的聲音。
李勝從東門走出來，經過三華門再出宣武門，在門口上了一架馬車。
馬車跑得飛快，揚起灰塵揚了一路。
最後馬車停在一個高門大戶前，才停下來就有小廝出來迎接，道：“大人，怎麽才來？主子已經在廳裏等了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