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麵聖
莫安溪不知在地道裏走了多久，隻是憑借著記憶，順著路邊往前走，終於走到一處石壁前。
她停下裏，從牆壁上取下一盞石油燈，仔細看了看。
隻見上麵已經有了經年日久的痕跡，四處都長滿了青苔。
這地道是楚浚琪成年封王離開皇宮時就開始建造的，距離現在應該也有五六年了。
莫安溪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番，終於在某處摸到了一處凹陷，她在那處凹陷微微用了些力，便感覺到那石壁移動，顯出一個不算太高的門戶來。
一股微小的腐爛氣味從石壁後傳來，莫安溪下意思地掩住口鼻，等了好一會確定沒有問題才緩慢走進去。
這地道她在前世也隻下來過一次，還是為了救出楚浚琪才來，當時哪裏有管過那麽多，現在一想想，幸虧這石壁不是密封空間，不然貿然闖進去的她，可能都沒有機會聽見安凝芬告訴她真相。
這條地道建造的時候就奔著不被發現的方向去的，所以出口建造也是極為隱秘。
莫安溪沿著光亮傳來的方向走去，走到盡頭才看見外麵是一座假山。
四周黑漆漆的，她摸著假山壁出去。
外頭空無一人，這是燕皇朝後宮中的一處冷宮，隻有廢棄的妃子才住在這裏。
這幾年更是被空置下來了。
莫安溪穿著小廝的衣服，從清涼殿裏出來，就直接去往燕皇帝所在的寧清宮。
她的目的很清楚——把楚浚琪給推下權力中心。
他既然想要得到權力，那她就偏不給他得到。
躲開巡邏的侍衛，莫安溪一路還算是順利。
寧清宮就在眼前。
她躲在石牆之後，遠遠就看見明黃色的鑾駕從外麵回來。
看準了時機，莫安溪就撲了出去。
“奴才參加陛下!”
她攔在鑾駕前，大聲喊道。
前頭引路的正是李勝，他擰著眉對莫安溪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敢攔住陛下的鑾駕？”
說完話，他就喊人來吩咐道：“把這個不懂事的東西給拉下去!”
莫安溪也不慌忙，盡量大聲道：“奴才是那日在圍獵大賽中與太子殿下一同逃命之人，聽到陛下召喚，特意趕來京中，還請公公網開一麵，讓奴才見駕。”
燕皇帝坐在鑾駕上，見轎子停得久了，便掀開簾子道：“怎麽了？”
李勝聽到聲音，連忙笑眯眯地磚頭去回話道：“回陛下，前頭有個奴才，說是那日陪伴太子殿下的小廝，聽聞詔書，特意趕來的。”
燕皇帝聞言眼神一亮，忙道：“帶去寧清宮，朕要親自問她。”
……
許是李勝覺得莫安溪身上穿著的衣服實在過髒——沾滿了水跡泥土，還有些青色的苔蘚在上麵，便讓人帶著她去了寧清宮邊上的淨房裏清洗，又有小丫頭送了幹淨衣服過來。
洗幹淨又換上衣服，天色不知覺就暗下了來。
莫安溪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身男裝看上去也不錯，除了她的身材嬌小，看起來有些不合身以外，倒也不錯。
她出了淨房，看見李勝已經在等著了，便上前一拱手道：“奴才謝過李公公。”
李勝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眉頭微皺褶，隻覺得眼前的人臉上過於白淨，不似那些小廝那邊粗糙，倒有幾分嬌貴公子的磨樣。
若是能留在宮裏……也許不錯。
他想著，臉色不禁柔和了幾分，對莫安溪笑眯眯道：“跟我來吧。”
莫安溪跟在李勝身後，一路走過一條漆紅長廊，又看見遠處純白色的大理石鋪成的廣場在殘陽日光下映照得金黃，倒生出了幾分豪壯心情來。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
隻為這個天下權勢頃匝，不管走到哪都無可避免，所為的也不過是站在高台之上，看見這天下，聽見萬民呼聲罷了。
想到這裏，她微微一笑，眼中有幾分嘲諷。
這世間最難以割舍的就是名利權勢，她隻心疼世人太過糊塗。
就算是把天下握在手裏又如何？
都不過是睡一鋪床，吃一碗飯，得一良人而已。
可是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的良人在何處了。
楚南霆嗎？
他……
莫安溪有些猶豫。
楚南霆是值得她托付之人，也是一個良人，隻怕不屬於她的。
一路想的出神，莫安溪連什麽時候到了正殿門口都不知道。
李勝看了她好幾次，低聲道：“跪下，行禮。”
莫安溪連忙撲通跪下道：“奴才見過陛下。”
燕皇帝等了許久，多次催促都沒見到人，如今見到了總算是心情比前幾日好些了，對莫安溪也算是溫和：“起來吧。”
莫安溪慢慢站起來，低頭站著，不敢胡言。
李勝不知何時退出去了，還順便帶走了殿內服侍的宮女太監，隻留下一個小太監在門口候著。
燕皇帝盯著莫安溪，一雙黑眸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莫安溪突然覺得楚南霆和燕皇帝很像。
都是在靜默中殺人無聲，更是那一雙黑眸，讓人捉摸不透，也叫人心底發虛。
過了許久，燕皇帝才沉聲道：“朕前段時間就讓人去帶你來，怎麽遲遲不來？”
莫安溪聞言又跪下，認罪道：“奴才聽到聖旨便起程，卻一路上遭遇各種追殺大大小小數十次，護送的侍衛都被殺了。奴才也是死裏逃生，才得以進宮。”
燕皇帝聞言眉頭明顯動了一下，語氣卻沒有太大變化。
追殺。
他心底發出冷笑。
沒想到那些背後藏著的人這麽害怕，都不惜在路上追殺了。
好。
非常好。
他燕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莫安溪聽著他笑，又重重叩頭道：“奴才來遲了，讓陛下久等，實在罪該萬死！”
燕皇帝笑完了才擺手道：“無妨，你這一路上也幸苦了。”
莫安溪低頭沒有搭話，等著燕皇帝接著道：“上次，在圍場裏，你……”
他頓了頓，那一雙眸子裏散出寒芒，如同利劍壓在莫安溪身上。
“你曾指出那刺客和老三很像，是嗎？”
莫安溪眼珠子轉了轉，卻沒有直接承認。
她不過是一個小廝，哪裏認得楚浚琪。
“奴才不曾見過三皇子，隻是如實描述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