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就這點膽子
玉相瑤回到房中，隨手取過案幾上一卷書看起來，一會兒便聽見外麵有腳步聲響起。
“小姐，人來了。”如畫恭敬進來，玉相瑤略一點頭，對方立刻掀起簾子，一聲嗬斥讓對方進來，嚇得那個紅衣婢女進門時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地上。
“三小姐……您叫奴婢來……有什麽事？”婢女頭一回進拾月閣，之前認為玉相瑤就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女，沒想到一進院子就覺得這裏規矩不比主院少，反而多了幾分肅然，剛才進門時瞥見玉相瑤的眼神，更是讓她話都說不利索了。
玉相瑤使了個眼色給如畫，如畫冷笑著站在婢女麵前，盯著她的眼神像是能將人看穿，“小姐叫你來自然有事，你心裏明白，還用多問嗎？”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那婢女慌亂的搖頭，頭上的簪子蝶翅也輕輕晃動，像是受驚的碟撲棱著翅膀要飛走似的。
“你這簪子真好看。”玉相瑤淡淡開口，好奇的看著她的頭上，玩味地笑笑，“這是在哪兒買的？”
婢女脊背猛地一抖，幾乎跪不住，勉強擠出一個笑意，“這……粗鄙的首飾，哪能入小姐的眼，小姐別打趣奴婢了。”
“誰跟你打趣？”玉相瑤語氣微冷，臉上瞬間像是蒙上一層青霜，“這支簪子少說也有幾十輛銀子，你一個月的例銀二百錢，怎麽能買的起這樣的東西？莫非是偷的？”
婢女急的掉下淚來，拚命搖頭道：“不是偷的，奴婢不敢犯家法啊。”
玉家家規，下人偷盜者一經查實便打三十板子賣出去，她這小身子板，十板子也受不住，賣出去後還不知流落到哪兒，她是萬萬不敢承認偷盜的。
這時如詩拿了本名冊進來，走到玉相瑤跟前輕聲道：“這婢女叫嫣紅，是跟著夫人陪嫁過來的，不知怎的竟沒在夫人屋裏伺候，一直在主院廚房打下手。”
玉相瑤了然地點了點頭，果然是她們的人，既然是陪嫁，則大多是心腹，沒有在房中伺候，則是免得被困住手腳，有些事更容易做。
那婢女見如詩在玉相瑤耳邊私語，一雙眼珠不安的四處轉動。
玉相瑤看她一眼，沉聲道：“嫣紅，既然你是母親的人，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有人說你受秋姨媽挑唆，暗害肖姨娘，下毒害的她沒了孩子，可有這回事嗎？”
嫣紅臉色頓時煞白，驚恐的抬頭看了看玉相瑤，見她笑得燦然，愈發害怕，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一個勁的搖頭。
如畫恨恨的盯著她，見玉相瑤給她使眼色，轉身便去外麵端進一盆燒的通紅的炭火來，砰一下放在嫣紅的麵前，嚇得她往旁邊一躲，啊一聲倒在地上。
“怎麽？就這點膽子？”玉相瑤笑得愈發粲然，慢慢逼近她的臉，似乎想在她臉上看出什麽來。
如畫忽然厲聲道：“還不說嗎？”說完拿起火夾挑起一塊最大的炭火，紅通通的遞到她麵前，作勢就要扔在她臉上。
“我說！”嫣紅的聲音完全變了調，那炭火像是噬人的惡魔，她拚命往後退，直接退到牆角，才喃喃道：“是秋夫人……她讓人弄鬆了欄杆，故意將那個位置讓給您……跟肖姨娘，又讓我把那金絲燕果中的白果換成新鮮的，說那汁液……有毒……”
屋內幾人麵麵相覷，窗外正好有陣風吹過，窗欞被震得嗚嗚發響。
玉相瑤止住笑意，端正坐好，心中卻沒有問題被解決的輕鬆，反而越發升起寒意，果然是秋姨媽。
“讓她簽字畫押！”玉相瑤沉聲喝道：“大膽的奴婢，居然夥同主人謀害我和肖姨娘！”
如詩很快將準備的紙筆拿來，那嫣紅麵無人色，連連擺手道：“我……我不認字……”
“不認字？”不等玉相瑤說話，如詩便微笑道：“你以為我剛才隻是去拿這名冊嗎？我還打聽了你的情況，那廚房的丫頭婆子們寫家書，不都是讓你代筆的嗎？”
這個事玉相瑤倒是不知情，聽完冷笑一聲，不去看那嫣紅，隻讚許地看了看如詩，這丫頭一向行事縝密，自己隻讓她去打聽嫣紅的來路，想不到她打聽的這麽細致。
“還不老實！”如畫沉不住氣，得知暗害玉相瑤也有她的份，看向她的眼神便恨恨的，見她如此境地還想抵賴，一把將如詩推到一邊，端起炭火盆就潑到嫣紅麵前。
“啊！”隨著火盆咣的一聲落地，嫣紅淒厲的聲音響起，她彈跳起來躲避那震出來的炭火，手背上仍被燙了幾處，她拚命跪走了幾步抱住玉相瑤的腿，顫聲道：“三小姐饒命……我寫……”
嫣紅伸手去拿地上的紙筆，趴在地上顫巍巍寫了半天，猶豫了下，最終將手指按在紅印泥裏，哆嗦著在供詞下麵按上手印，完成這些後，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癱軟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玉相瑤看著那狀紙，嫣紅將秋姨媽如何讓人弄鬆欄杆，又是如何在金絲燕果中下毒一事交代的明明白白，卻始終沒有提及玉韓氏。
“這件事，夫人之不知情？”玉相瑤瞥了地上一眼，輕啟朱唇道：“既然交代了，你可千萬別隱瞞，這事的厲害你是知道的。”
嫣紅搗蒜似的點頭，趴在地上小聲道：“夫人不知道……奴才是說，秋夫人沒有提及夫人，奴婢想，她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玉相瑤見她說的懇切，這才相信，將狀紙放在案幾上，命人將她押到偏殿後麵的小庫房，這才伸手叫如畫貼耳過去。
玉相瑤跟她耳語了幾句，如畫有些猶豫，“小姐，那個秋夫人能這麽聽話嗎？”
“她如今還不知道事情敗露，以為自己做事挺嚴密的，肯定特別希望看到我痛苦的樣子，就說我病的厲害，父親在姨娘房間顧不上我，請她來幫忙看看。”玉相瑤目光幽幽看向門外，心中盤算著一會該怎麽對付秋姨媽。
這個婦人心腸如此狠毒，若是交給父親處置，必然會看在親戚麵子上饒了她，再加上玉韓氏求情，她害了人也得不到懲罰……
決不能輕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