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仗肚欺人
“什麽？”一向穩重的老夫人站起來，眼神跳動，“肖氏懷上了？”
陳嬤嬤一臉喜氣，將她扶在椅子上坐了，這才道：“老夫人可是高興過頭了，肖姨娘這幾日精神倦怠，還犯惡心，叫人請了大夫一診脈，確是喜脈。”
玉相瑤有些意外，怪不得上次見肖姨娘臉色不太好看呢，原來是懷孕了，玉成峰最大的心事就是沒有兒子繼承家業，肖姨娘若是生下兒子，怕是高興壞了，這樣一想，她立刻起來給老夫人道喜，“恭喜祖母，您要有孫兒抱了。”
“對，要抱孫兒了。”老夫人樂嗬嗬點頭，不管肖姨娘肚子裏是孫子還是孫女，她已經想到抱孫子的場景，三個孫女都十幾歲了，她十來年沒抱過小嬰兒了。
“快，把我那顆老山參送過去，再讓管家多買點燕窩進來，她的份例每月多二兩，這幾日就不要來請安了。”老夫人使人出去傳話，自言自語道：“玉府添丁進口，我這老婆子一定要辦一場喜宴。”
玉相瑤出來後又去自己內室找飾品，肖姨娘有孕，各院自然是要送禮去的，她看中了一塊還沒來得及雕刻的玉牌子，問如詩道：“這塊玉給肖姨娘當賀禮怎麽樣？她可以按喜好在上麵刻字，也可以等孩子出來，刻名字上去。”
如詩伸手在玉上撫摸幾下，沉吟道：“好是好，就是太貴重了些吧，這玉是白玉玻璃種的，還是上好的成色。”
玉相瑤不以為然，嗔怪的看她一眼，“用不著這樣小家子氣，老夫人和父親對這一胎都看重的很呢，再說姨娘自己也頗有家私，不拿點好東西出來，還不如不送。”
晚宴上終於見到肖姨娘出來，老夫人特地讓人將她的飯食單獨做了，還備了飯後的酸甜梅子湯，玉成峰將她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邊，席上不住的往她麵前夾菜，惹得秋姨媽和玉湘靈側目不已。
玉湘靈說玉韓氏體弱起不來床，就沒讓她出來，老夫人也不見怪，隻擺手讓下人精心伺候著，眼睛仍舊在肖姨娘的獨自上。
肖姨娘才一月有餘，如今卻孕味十足，不時地拿手在肚子上護著，拿手絹在嘴邊遮了，皺眉道：“想是妾身頭一次有孕，最近總覺得渾身不舒坦，生怕出一點差錯，起床也不敢太猛了，隻在床上躺著，多虧老夫人體恤，免了妾身的請安。”
老夫人眯眼笑著看她，“如今你是最金貴的，不用想著那些虛禮，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是要緊的。”
“惺惺作態。”玉湘靈輕聲嘟囔了幾句，所有人都聽見了，卻沒有人說話。
肖姨娘臉色一僵，抬眼去看玉成峰，對方想斥責玉相瑤幾句，卻礙於秋姨媽在場，安慰地拍了拍肖姨娘的背，順手夾了一筷子竹筍過去。
“二小姐，你就要有弟弟妹妹了，看樣子好像不太高興啊？”肖姨娘麵對玉成峰無聲的安慰，不以為然，仰臉就看向玉湘靈，挑釁的意味明顯。
“高興？我高興著呢，隻希望姨娘穩穩當當的養胎，千萬別出什麽差錯才好。”玉湘靈微微咬牙，語氣生硬。
“那是自然。”肖姨娘往後仰了仰身子，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了。
玉相瑤見狀心裏暗笑，最近這段日子，肖姨娘怕是府上最春風得意的人了，平日裏她再得寵也沒有當麵頂撞過嫡女。
一頓飯用的很是乏累，玉相瑤回到房間就脫下外衣，連喝了幾盞茶，如畫見狀笑得輕快，“小姐，奴婢早就知道那肖姨娘不是安分守己的，卻沒想到她如此放肆呢。”
“還不是仗肚欺人。”玉相瑤沒說話，如詩卻含笑走來，如畫聽了彎下腰去，直說她這句話形容的對。
玉尚青臉色卻不太好，玉相瑤見他沒說話，疑惑道：“尚青，你怎麽了？”
玉尚青一愣，抬頭怯怯的看玉相瑤，小聲問道：“姐姐，廚房的張婆子跟我說，肖姨娘要是生下個小弟弟，父親就會把我送出去……我真會被送走嗎？”
玉相瑤臉色一變，這些婆子們平日裏正事不幹，就會挑唆人心，剛一天的功夫就來挑撥是非了，低頭對他柔聲道：“不會的，你的名字如今在父親名下，是府上的四少爺，要是肖姨娘生下弟弟，也是要叫你哥哥的。”
玉尚青聽完臉色舒緩，認真地點了點頭。
“放心，姐姐會保護你的。”玉相瑤怕他擔心，跟他堅定的說了這句話，讓下人好好服侍他去歇了。
春光明媚，玉相瑤走在花園的路上，見幾日的功夫又開了不少新花，隨手拿起一朵薔薇在鼻尖輕輕嗅了起來，暗香浮動間有腳步聲從旁邊響起。
“是瑤丫頭，怎麽也來這賞花？”肖姨娘一身寬鬆的玫瑰紫色長裙，簡單的發髻上隻有一隻通體晶瑩的碧玉鳳釵，身後兩個婢女亦步亦趨的跟著，與平日裏大有不同。
玉相瑤微笑見禮，輕聲笑道：“姨娘好，如今這風還有點涼，姨娘懷孕異常辛苦，還是早點回去吧。”說完轉身去看花，她實在不想跟對方碰上，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肖姨娘卻絲毫沒有走開的意思，冷笑一聲走近了幾步，道：“瑤丫頭好意，我心領了，隻是今日碰見倒是想問問，你當日拒絕我的示好，見我有如今這等風光，心中可曾後悔呀？”
玉相瑤蹙眉，心知對方心結難解，不由得直視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姨娘有孕，可見是個有福氣的人，還是好好保著這份福氣吧，瑤兒區區一個庶女，什麽時候也不敢高攀……”
“你倒是嘴乖。”肖姨娘橫了她一眼，還有些不太甘心。
玉相瑤見她雖穿的寬鬆，鞋底卻有些厚重，那是宮中流行的花盆底改造的，穿上走路顯得身子婀娜，不過不適合孕中行走，不免皺了皺眉，沉聲道：“姨娘有在這裏逞口舌之風的功夫，不如好好保養著吧，千萬別出事才好。”
肖姨娘一聽話音不對，眼珠轉了轉，臉色有些陰沉，雙手做了個護住肚子的動作，“誰要是敢打我肚子的主意，我必不會輕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