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聯名血書
玉相瑤伸了個懶腰，淡淡道：“有什麽可看的，迎接當地官員，自有玉家子弟們，用不到我們這些女眷。”
眼眸微垂，想到縣衙必定是得知父親已經祭完祖要回府了，這才來相送，玉相瑤不禁有些心急，族長這一家人的事沒處理好，便不能安心回去，如此以來要加緊時間了。
招手讓雪枝過來，吩咐她盯好族長幾個兒子的動向，看看他們的印子錢都放去哪兒了，再將利息打聽清楚，畢竟這件事關乎到自己的計劃。
前院一陣陣熱鬧，玉相瑤這邊就清靜多了，午膳要跟老夫人一起用，她剛走進老夫人房間，便見玉湘靈和玉嫣然正在商量著回府的事。
“來這幾日，我的臉都幹了，這山裏的風可真大，抹多少潤膚膏都不管用。”玉湘靈一邊抱怨，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
玉嫣然含笑道：“正是呢，我這繡花鞋，來的時候還幹幹淨淨的，也沒走多少路，竟髒的不像樣子了，可快點回去吧。”
玉相瑤笑著坐下來，“二位姐姐金枝玉葉，自然受不了這山裏的苦，不過這回去路上也得好幾日的光景，老夫人怕是沒歇過來。”
老夫人坐在正堂，正就著陳嬤嬤的手喝燕窩粥，聽見這話微微一笑，“還是瑤丫頭知道我，來時怕耽擱了祭祖的日子，一路趕過來，顛的人都快散架了，我這老婆子怕是要歇兩天才行。”
玉湘靈一聽，白了玉相瑤一眼，玉嫣然則陪笑道：“還是三妹妹想到周到，自然是要等祖母身體恢複了，才能動身的，左右我們回去也沒事，就在這多陪祖母看看這裏的山水。”
玉相瑤心中一塊石頭仿佛落了地，見老夫人高興，索性建議道：“如今都知道老夫人來了，那些鄉親們怕有跟您早年相識的，若是不上門走走，隻怕人家會說咱們去了京城就忘了根本，老夫人不如趁這幾日，帶些碎銀子，一來看看那些老人家，二來也好救濟一下他們。”
老夫人自然是樂意的，當下便來了精神，一拍腿說道：“對，在這裏住了十幾年，確實不少舊相識，隻是不知他們還在不在世，明日就去看看吧。”
陳嬤嬤讓人擺了午膳，低聲笑道：“讓這些上了古的老人們跟您說說話，也好解悶了。”
這是積陰德又揚美名的事，屋裏眾人無不稱讚。
幾人有了主意，入座後都在議論著要先去哪兒，帶些什麽東西，玉相瑤閑閑的撥弄著茶盞上的蓋碗，嘴角一彎淺笑，這樣一來，自己也好趁機尋訪族長他們逼死人命的證據，那些老人們終於在這附近生活，將誰家那點事了解的清清楚楚，隻要自己不經意的問幾句，就什麽都知道了。
也好給自己懲治那個老族長留出了時間……
傍黑時，前院的動靜才小下來，玉相瑤將玉尚青叫來一問，得知縣衙的人已經走了，族長正讓人將那些祭祀用的東西往祠堂擺，她這才哄著他睡了。
月上柳梢，雪枝扮了妝站在玉相瑤麵前，手中是剛打聽來的被放印子錢的名單，裏麵的人大多是附近村子的，都已經還不上那高漲的利息了。
“名單上的人，可都核對好了？”玉相瑤一臉肅然，端正坐了說道：“是要讓他們告聯名狀的，別出什麽差錯才行，萬不可告人不成，自己反惹得一身不是。”
雪枝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將名單往桌子上一放，指給玉相瑤說，“這個李得啟是賣豆腐的，他兒子好賭，跟族長的小兒子借了十兩銀子，如今還不上，半年就漲到了一百多兩銀子，天天被他們追著還債，上一次被打了個半死，如今正在家裏養傷呢，族長他兒子說，就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再不還錢，就拿命來還。”
玉相瑤點點頭，跟老夫人去拜訪故人的時候，好像聽過這個事。
“這個姓趙的為給兒子湊齊上私塾的錢，跟族長的大兒子借了二兩紋銀，結果偏偏老母親又生病，一時還不上，那利息打著滾的翻了上去，如今已經變成五六十兩了，被要債的堵著門要了兩次，他拿不出錢來，家裏的糧食都叫他們搬空了，臨走時放話，說再不還錢就綁了他的兒子，如今一家人正合計著逃到外鄉去呢。”
雪枝邊說邊咬牙，每個人都在族長兒子那裏掛了帳，開始一點小錢，一個還不上就漲利息，直把個人生生逼死。
玉相瑤眼神陰冷，她知道這裏麵的陰暗，親眼看著這些名字，卻仍舊忍不住打冷戰，這都是人命……
“老族長……你人前一副鐵麵無私的樣子，人後卻縱容子孫害人，如何擔得起這宗族事務。”
玉相瑤的聲音低沉，吩咐道，“去吧，一家一家聯係好，明日讓他們拿聯名血書去告狀，如今父親還沒走呢，諒他縣衙也不敢按下不管。”
雪枝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玉相瑤躺在床上半天沒合眼，這個鎮上，明日就將少了一霸，希望人們能過的安穩些。
翌日清晨，縣衙門口的鳴冤鼓咚咚作響，震醒了還在沉睡的人們，很快，林姓宗族族長一家放印子錢害死人性命的案子被傳出，百姓們紛紛跑到縣衙門口去圍觀。
玉相瑤一身輕鬆，早上去老夫人處時，聽到她們正在議論此事，她靜靜的坐著聽了半天，告辭出來，其實不用仔細聽，那堂下跪著的幾個人口中的證詞，都是她想好後說給雪枝聽的，想必一會就會有官兵來抓人了。
在屋裏喝了會茶，聽見前院有了動靜，玉相瑤忽的起身，含一抹微笑道：“縣衙的人來了，這個熱鬧，我們可一定要看。”
剛出門就看玉湘靈也隨玉韓氏出來了，玉韓氏從下人口中聽了個大概，一臉的不相信，皺眉道：“這些刁民哪兒來的膽子，居然把老族長一家都給告了，我不相信。”
玉相瑤扭臉衝她一笑，柔聲道：“母親也聽說了，瑤兒也是不相信呢，老族長怎麽能放縱兒孫去害人呢？咱還是去看看吧。”
前院混亂一片，百十個衙役們將一條街都圍了起來，玉成峰正跟一起來的縣太爺說話，遠處響起一陣哭哭啼啼的女人聲，隨後就見族長和兩個兒子，被衙役們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