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狐朋狗友
再也無心去練,玉相瑤整理了下衣裳欲起身離開,身邊有衣裳下擺拖曳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音,她回眸看到玉韓氏,對方眼中似乎隱藏著巨大的怒意,不禁微微欠身,“母親。”
玉韓氏直直的盯在她身上,半晌看了看剪影離去的方向,冷聲問道:“瑤丫頭,你剛才跟你的婢女說什麽?”
玉相瑤心下一驚,看來剛才自己跟剪影說的話被她聽到了,須臾之下她望了望玉韓氏走出來的方向,看到一堵花牆離這裏有十幾米的距離,當下心中一賭,淺笑道:“瑤兒想吃城中茶食店的棗泥山藥糕了,讓她去買了,怎麽了母親?”
看了看她秋水般的眸子,玉韓氏眼中狐疑之色淡了些,語氣卻仍舊嚴肅:“剛才我經過,聽見你跟她說什麽教主,你可不是跟外麵亂七八糟的人有來往吧?”
果然如此,玉相瑤心下放鬆,按照那堵花牆跟這邊的距離,是不可能聽清自己的話,頂多也就聽個模糊的隻言片語,玉相瑤露齒一笑。
“母親,瑤兒剛才說的是‘別教主子等急了’,她這才急匆匆的出去了。”
玉韓氏看著她無懈可擊的笑容,冷冷的斥道:“瑤丫頭,你心思一向比一般人多,母親希望你今後安分守幾,不要用錯了心思,或是結交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給相府惹來麻煩。”
“瑤兒不敢。”玉相瑤低眉斂目,嘴角噙一抹淡淡笑意。
玉韓氏拂袖走遠,玉相瑤抬抬眉,在後院坐了半天才回去。
路過衡蕪院時,裏麵隱隱有幾道男子的聲音,玉相瑤有些意外,駐足聽了,裏麵杯盤相碰聲和著男子飲酒行令聲一齊傳出來,不覺皺了眉頭,青天白日在府上呼朋喚友,還行起酒令來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柳智遠引來的人,想到最近幾天看到他時,那雙意味不明卻暗含玩味的眸子,玉相瑤無端起了一身疙瘩,看來這個柳智遠並不安分。
再看到玉韓氏時,是一天午後,她剛從榮安堂出來,玉相瑤上前恭敬的欠了欠身,心下斟酌好口吻,眼中帶了些肅然,道:“母親,最近衡蕪院常有陌生男子喝酒行令的聲音,婢女們每每經過都要繞路而行,再這樣下去恐怕惹人非議,還望母親加以管製。”
玉韓氏深深地吸一口氣,臉色凝重。
“你有心了,我已經聽說了,那是你二伯母家侄兒叫來的人,若是偶爾一聚倒也無可厚非,十天有八天都聚在一起喝酒行令,確實不像話。”
“瑤兒不能言長輩過錯,還得母親跟二伯母說一聲,讓她提點一下才好。”
玉韓氏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幾眼,幽幽道:“那是自然。”
欠身讓玉韓氏走了,玉相瑤才緩步往拾月閣走去,剛走幾步就發覺背後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她忽地轉身,果然見柳智遠倚在旁邊一棵樹下,臉色陰鷙地看著自己。
看來他是聽見自己剛才說的話了,玉相瑤絲毫不懼他聽見,恍若無視般走開,他卻幾個箭步橫在麵前,目光不善,“玉相瑤,我倒是沒看出你有這樣的膽子,居然敢背後告我的狀。”
玉相瑤麵上一凜,從前隻覺得他不是善類,今日卻這般直呼自己性命,還有隱隱挑釁之意,口中自然凜冽起來。
“柳智遠,你本是無依靠投奔了來的,父親好心收留你,你卻整日跟些來曆不明的人喝酒取樂,我隻不過跟母親說了幾句,你心中不服嗎?”
“哼。”柳智遠氣急反笑,嘴角斜挑,“區區一個庶女,也敢在這多管閑事,你信不信我……”
“表哥!”話未說完,玉嫣然從遠處小跑著過來,見此情形便知不妙,目光在柳智遠和玉相瑤身上打量半天,怯怯地問玉相瑤道,“三妹妹,這是怎麽了?”
玉相瑤將事情說出,坦然道:“本來想直接跟大姐姐說的,隻怕你為難,便讓母親出麵了,不想柳公子氣惱了,正怪妹妹多管閑事呢。”
玉嫣然皺眉,轉頭便橫了柳智遠一眼,“表哥,我早就跟你說,少跟那些人來往,三妹妹是好心,她說得對,你該聽著才是。”
柳智遠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模樣,溫和地看了看玉嫣然,甚至帶了幾分討好,咧開嘴笑道:“表妹,我聽你的,以後不叫他們進府了。”
玉嫣然不再看她,隻含笑跟玉相瑤解釋道:“妹妹,那幾個人曾在表哥危難時接濟過他,都是做小生意的,並非惡人,表哥或許是想知恩圖報,隻是經常在府上喝酒確實不妥,以後他會注意的。”
自從二伯父死後,玉嫣然貌似懂事不少,玉相瑤見她這樣說,隻微微一笑,“大姐姐這樣說,妹妹就再沒有不放心的了。”
柳智遠將玉嫣然拉過去,溫言道:“好了表妹,你穿的少,出來久了著涼,快回去吧。”說完輕執了她的手離開。
玉相瑤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有些晃神,剛才玉嫣然維護表哥的神情露出自然的關切,而柳智遠對玉嫣然也言聽計從,這兩個人確實超出一般表兄妹的關係了。
晚上,一輪明月高高的懸掛在空中,玉相瑤著一身蓮青錦上添花金線掐絲的鶴氅,遙遙望著這月色,神情慵懶。
一聲驚呼打破了這夜的寂靜,玉相瑤警覺的回首,叫了人走出門去。
拾月閣旁邊是條石子路,兩邊都是低矮的月季叢,一眼看去並沒有人影,玉相瑤驚異之下緩緩向前,腳下踩到一團軟軟的東西,她猛地往後閃開,才看清地上躺著一人,正是玉韓氏。
“母親!”玉相瑤大驚之下晃了晃她的胳膊,她絲毫不動,眼睛緊緊地閉著,麵色有些痛楚的扭曲。
“小姐你看。”雪枝跟在身後指了指玉韓氏的頭部,隻見那頭發旁邊有一團烏色隱隱流動,仔細一看居然是血。
“快叫人來!”頭部磕在地上都流血了,難怪昏迷不醒,玉相瑤環視四周,心底微微發沉,怎的玉韓氏身邊沒有婢女跟著呢?
“母親,母親怎麽了?”玉湘靈很快跑來,蹲在地上去拉玉韓氏的胳膊,玉相瑤連忙製止,指著地麵的血跡說道:“姐姐,母親磕到頭昏迷了,別隨便動她,妹妹已經叫人去找大夫了。”
老大夫氣喘籲籲的跑來,藥箱重重的擱在地上,他搭手探了玉韓氏的脈搏,臉色越發凝重,仿佛不敢確信般又試了試,才確定起身,“夫人脈搏微弱,氣若遊絲,可見傷的極重,要治好怕是要費些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