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送個人情給太子
玉相瑤眉心微微蹙起，細細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眼光從楚曄臉上掠過，見他眸光幽深，手指在鼻尖摩挲幾下，心下不由大驚。
仿佛不敢置信般，她再次看去，對方放在鼻尖上的手指仍未放下，眸子裏的幽光越發深沉陰鷙，玉相瑤胸口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擊了一下，有鈍鈍的痛感緩緩襲來，思緒已經回到上一世……
記得楚曄幾次要殺人，都是這個手指摩挲鼻尖的動作，有一次一位年輕的將領剛得了軍功，在慶功宴上便多喝了幾杯，結果殿前失儀說了幾句大不敬的話，楚曄含笑未與他計較，手指卻輕輕地搭在鼻尖，第二日便傳出那未將領被人暗殺的消息，楚曄聽了也隻是做做樣子讓人查訪了幾天，沒查出個結果，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又看到他這個動作，玉相瑤隱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攥起，指節微微發白，幾乎可以斷定，他這次要殺的人，是太子。
決不能讓他如願，玉相瑤按捺住心裏的澎湃，勉強讓神色鎮定下來，殿內諸人談笑聲卻再也聽不進去，隻一味地思索對策。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玉相瑤剛回到拾月閣，就將剪影喚來，慎重的將一番話說與她聽，未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道：“這件事若是成功，對拜月教日後大有裨益，去吧。”
夜色深沉，玉相瑤卻並不更衣，端正坐在窗前望著烏色如墨的天空，二更鼓聲剛過，院中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教主。”
那人從黑夜中走來，一身的銅色長衣拖至地麵，腰間斜斜插了一把深紫色鑲金珠的寶劍，眼光灼灼好像要把人的心思看穿，“三小姐，多日未有你的消息，這回竟是為兩位皇子間的糾葛，你以為我會出手嗎？”
玉相瑤故意忽略他眼神中的打量，含笑道：“教主這話何意？”
教主輕笑，不屑地倚在旁邊回廊上，“太子勞軍回京，五皇子欲半路伏擊將其暗殺，與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何必牽扯其中。”
“這事未曾發生，隻是我無端猜測，但我隻讓剪影跟教主如此一說，教主便信了我說的話，可見你是能聽得進我說的話的。”
玉相瑤雙眸仿佛洞悉一切，“太子規程之日必有殺身之禍，教主若是能伸出援手，並留下拜月教標識，足可以讓太子記你一份人情，送他這份人情，將來還怕沒有地還嗎？”
“哈哈哈。”教主清冷的聲音在如漆的暮色中響起，仿佛要穿透雲霄，他眼中深意更盛，仿佛下定決心般起身，轉身揮了揮手，“借你吉言，這份人情是一定會讓太子記下的。”
翌日起身，去給老夫人請按時並未看到玉湘靈。
玉相瑤告辭出來經過她的院子，無意間往裏麵一瞥，一個熟悉的靚影在回廊上駐足，看到她後一閃而過，她不覺驚訝，抬腿便走了進去。
“姐姐幹什麽呢？”見玉湘靈已走到回廊盡頭，仿佛要往後麵園中去，玉相瑤緊走幾步出聲詢問。
玉湘靈背部一抖，回頭時臉色稍有些尷尬，見她笑得燦然，嘴角僵硬的一扯，“是妹妹啊，屋裏怪悶的，正要去後院折幾支綠梅來插瓶。”
玉相瑤觀察她神色，心下已經明白了大半，有心想挑明，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之得如常笑著跟上去，柔聲道：“既如此，妹妹跟姐姐一起去。”說完便挽上她的胳膊。
“二位妹妹等等我。”門口有一聲清淩淩的聲音，玉嫣然帶著婢女已經走近，“剛才去給老夫人請安，聽嬤嬤說妹妹們剛走，姐姐緊跟著就來了。”
玉湘靈看到她後臉色稍有些緩和，皓腕從玉相瑤懷中貌似無意的抽出，含笑道：“我們要去折梅花，放在屋子裏添些新意，你便是不來，我也要讓人給你送去的。”
三人走在青石路上，玉相瑤心中有些不太自在，想到那日在宮中，皇後娘娘對玉湘靈的羞辱可謂太重，而自己當時一直被皇後娘娘拘在身後，姐姐未必不生氣，若事後能出口責怪她幾句倒也罷了，隻是如今她並未有隻字片語的責備，反而多了些刻意地生疏，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院中的梅花開得正盛，仿佛一簇簇綠色的雲朵開在勁道的枝幹上，玉相瑤見玉湘靈正抬頭思索要折哪一枝才好，終於鼓起勇氣上前，將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放在她眼前，柔聲道：“姐姐，那日宮宴妹妹有心想替姐姐進言，隻是素來知道皇後娘娘秉性，怕愈是有人開脫，她越發為難起姐姐，這才忍住沒有說話，姐姐不會怪妹妹吧？”
玉湘靈不防她這樣直接的說出當日囧事，一時間有些發赧，嘴唇動了動，見玉相瑤神色真摯，才幽然開口道：“不怪你……都怪姐姐當日輕率，忘了宮中人多眼雜，也忘了宮裏規矩森嚴……才被娘娘責罰。”
說完這句話，她眼中已含了盈盈熱淚，在眼眶中骨碌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姐姐……”玉相瑤見她這樣，知道這事對她傷害很深，越發不忍，將手輕輕附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是玉湘靈心境如此，還是這寒冬的尾巴依舊刺骨的瘮人，她的手冰涼。
玉嫣然本來認真地挑選著花枝，眨著一雙大眼睛歡快地走過來，伸手就將二人中間那枝花折斷，啪嗒清脆的一聲響，“還是這枝好看。”說完仿佛不勝寒風中的涼意，催促道：“妹妹們，我們快回去吧，這天要凍死人了。”
這句話打破那莫名的尷尬，三人各自回房。
夜來的那樣快，仿佛剛剛運了幾回氣，那暮色便如潮一般湧了出來，玉相瑤絲毫沒有困意，隻披了件竹葉青鑲金絲大氅在院中望月，忽然牆外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猛然回身，悄聲往那聲音處走去。
拾月閣的牆外是正院的一處拐角，她借著月光一看，那裏有個人蜷縮在地上，那人似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渾身都在打顫，空氣中除了他低聲呻吟外，還有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