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傷風敗俗
因著是宮宴的關係，園中熱鬧歡騰，飛簷卷翹，寶瓦琉璃，這深宮重苑中，香風笑語金環玉鐺，宮人們點起無數的明燈，亮光閃耀如星星般璀璨，再加上觸目皆是絲綢錦緞，好像連空氣裏都漂浮著氤氳的喜慶之氣。
玉湘靈有心事，落了單隨意走動著，目光無意間觸及前麵一片湖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便如擂鼓般跳個不停，腳步像不受控製般走了過去。
此刻玉嫣然正攜手跟榮沐兒敘舊，一雙丹鳳眼微微一挑，目光觸及玉湘靈的方向，眉心一動，給旁邊的暖香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低頭輕輕退了出去。
沈世子一看到玉湘靈，明朗的笑容在臉上盛開，朗聲喚她，“靈姑娘。”隨即緊走幾步將她迎住，小心的護著她往湖邊涼亭上坐了，兩個身影倒影在水中，微風吹過，那影子便如流動的波紋，在湖麵上一圈圈地散開。
玉相瑤跟在皇後身後出來，心中想著之前跟玉湘靈和玉嫣然越好在花園中見麵，目光便悄悄打量周圍景致，一路上並未發現二人身影。
貴女們的婢女今日穿得也是宮裝，暖香一身淺綠長裙宮女裝在眾人中毫不起眼，她一看皇後過來，當即從旁邊斜著跑到前麵不遠處，仿佛沒看見皇後般疾走幾步，很快便消失在前麵，而那條路正是通往湖邊涼亭的。
皇後身邊的宮女眼尖，見她如此莽撞無禮，當下便走上前欲開口叫人，皇後抬手製止，目光陰沉地順著那條路走了過去。
那邊的湖上兩隻鴛鴦正纏綿交頸，而湖邊亭中一男一女也像受了鴛鴦的影響，緊緊地貼在一起，仿佛周圍一切都不存在。
皇後身邊的宮女們紛紛嚇得變了眼色，皇後更是麵沉如水，目光如炬好似要將那兩人看化。
玉相瑤感覺到周圍氣氛不對，這才抬頭，看到玉湘靈後忍不住驚呼出聲，嚇得捂著了嘴巴。
“是誰這樣大膽！見了皇後娘娘也不下跪？”走近了，皇後身邊的半夏出來高聲嗬斥，玉湘靈背後猛地一抖，回頭過來，沈世子也一同回頭，二人嚇得麵無血色過來拜見。
“臣女玉湘靈拜見皇後娘娘。”
“臣沈自清拜見皇後娘娘。”
沈世子一臉凝重，有意將自己的身體擋在玉湘靈前麵，而玉湘靈早已經沒了主意，愣愣的跪在地上，敏感地捕捉著皇後的動靜。
玉相瑤心中著急，知道皇後盛怒，一時間隻好暫時按捺住，周圍不少貴女已經圍了過來，對玉湘靈二人指指點點。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什麽？”皇後開口便大怒，聲音陰冷威儀不容置疑，“皇家園林是讓你們摟摟抱抱的嗎？真是傷風敗俗！”
玉湘靈身子一軟，差點跪坐在地上，眼中已有大顆的淚珠掉到地上。
“回娘娘，我與林小姐相熟，剛才是在那邊賞景說話，並未有……越軌之舉。”皇後說得太重，沈世子大約不曾受過這樣重的話，也是想在心上人麵前救美，英俊的臉上劍眉立起，目光已無剛才的懼意。
皇後一聽，更加氣憤，喝道：“住口，你們當本宮是瞎子嗎？孤男寡女趁本宮設宴在此地苟且，如此有辱皇家園林，還敢狡辯？”
玉湘靈抽泣聲隱隱傳來，隻見她背部止不住地抖動，一雙手匍匐在地上緊緊的蜷著，手指頭摳在地麵上，連指尖鮮紅的豆蔻染上了汙泥都恍若未覺。
“哼，還是大家閨秀呢，你家真是好教養……”皇後斜眼看了地上一眼，言語中分明在譏諷玉湘靈。
沈世子一聽，臉色越發難看，抬頭便要反駁，玉相瑤當即使了個眼色製止，這個時候皇後正在盛怒之中，且先入為主的看到二人親密舉動，不能在這個時候頂撞她。
雖然玉湘靈和沈世子此舉有些不妥，但是皇後也有點小題大做了，玉相瑤在後麵低頭沉思，一瞬間腦中閃過好多個念頭，莫不是剛才自己貿言求皇後指婚，才惹得她不高興了？
如此一想，心裏對那兩人生出些歉意，玉相瑤打定主意出列，跪在皇麵前。
“臣女還請娘娘息怒，家姐跟世子都是坦蕩之人，所以才在這到處是人的湖麵說話，並沒有幽會的意思……剛才或許是說到高興，才有些越矩，請娘娘恕罪。”
“皇後娘娘恕罪。”此刻玉嫣然從後麵走上來，恭敬地往地上一跪，跟玉相瑤並排跪在一起，小聲道，“臣女玉嫣然，是二位妹妹的家姐，剛才我們姐妹在前麵說著話，看到沈世伯家的公子也來了，這才讓姐姐來寒暄幾句，臣女跟好友正說這話便沒跟過去，不想惹來這些誤會，娘娘恕罪啊。”
說完深深地伏了下去。
她將玉湘靈與沈世子的關係稱為是世交好友家的公子，淡化了二人的親密關係，又出首為玉湘靈當認證，說她們一起看到故人，才叫她上去客套寒暄，撇清了幽會一說，玉湘靈眼中露出一絲感激。
此刻人越來越多，皇後見狀整理了手上的護甲，淡淡道：“你們先起來吧。”
幾人戰戰兢兢地起身，不敢抬頭去看，前麵有一個宮女邁著小碎步過來，恭敬道：“啟稟皇後娘娘，宮宴已經安排妥當，可以入席了。”
遠處有歌舞樂聲隱隱傳來，依稀有樂視吹奏箜篌，聲音低回婉轉徘徊在院中曲徑中，更添了些韻致，弦歌初起，眾人隻覺得一片綿綿靜謐景象，好像這冬日的寒冷也淡了幾分，生出些春風拂麵的感覺。
皇後臉色舒緩不少，不再看麵前嚇得戰戰兢兢的幾人，沉聲道：“既如此大家都入席吧，別壞了這大好的日子。”
玉相瑤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輕輕幾步走到玉湘靈身邊，伸手搭在對方手背上，反手捏了捏，發覺對方手心冷汗黏膩，指尖更是冰涼僵硬。
“瑤兒你跟上。”皇後已轉身過去，口中輕飄飄說了一句話，玉相瑤心裏暗叫一聲苦，低頭跟了上去。
玉嫣然走到玉湘靈身邊，對沈世子輕輕點頭，溫言道：“世子和妹妹受驚了，這裏有我呢，你快走吧。”說完貼心的扶著玉湘靈的胳膊，往宴會方向走去。
玉湘靈眼中濕漉漉一片，長長的睫毛蓋住眼中的失落，抬頭往玉相瑤走去的方向迅速地看了一眼，再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