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葷素難辨如人心
見兩人離開，玉相瑤才頷首跟在平嬤嬤身旁離開。
“二小姐有兩個貼心的丫鬟。”平嬤嬤緩緩出聲，語氣中有幾分讚賞之意。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應是。
若是前世自己沒有走錯，那如畫如詩就當如現在一般同她親切交心吧，尤其是如畫，好在老天爺再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
暗暗下定決心，玉相瑤收起心思，便在平嬤嬤的陪同下在佛堂抄佛經。
佛堂是為了老夫人專心禮佛而建造的屋子，滿室的檀香，聞著讓人安心。
不知不覺，一天便這樣過去，直到平嬤嬤喚她，才猛然回神，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脖子，往外看去，天色已經是暗了下來，一時恍神，不由得喃喃出聲，“這麽久了麽……”
“二小姐認真，連午飯都未吃，老夫人想著二小姐可能已經餓了，已經讓人備好了飯菜，正在前廳等二小姐。”
被平嬤嬤這麽一說，玉相瑤才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露出個羞赫的笑容，“讓嬤嬤見笑了。”
平嬤嬤臉上是慈祥的笑容，眸中盡是滿意之色。
桌上擺放著清淡的吃食，老夫人微微闔眸，手中佛串滑動，口中正念叨著佛經，玉相瑤見此，垂眸安靜的站在一旁。
“你可知今日老身為何罰你抄佛經一整天？”過了好一會兒，座上的老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瑤兒知錯。”玉相瑤這一天都在思考此事，而此刻老夫人發問，心裏已經有底，故而果斷認錯。
老夫人抬眸看過去，見她直直的望著自己，眸色清透，一片坦然，不由來了興致，“哪裏錯了？”
“祖母慈愛，希望姊妹間和睦相處，更不喜自家人的勾心鬥角，傷了和氣，今日是瑤兒莽撞，讓祖母失望了。”玉相瑤一字一句說的真切，心裏也是暗自為自己今日過於衝動的行為有些後悔。
不知為何，說起家姐的好話，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大家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鬥，玉湘靈今日如此，便是自己觸碰了她的利益，那楚曄呢？
他又是何種利益，處置了自己？
人命當真不如紙薄。
玉相瑤譏諷一笑。
老夫人深知她的脾性，聽了她的話，眸光微動，眯起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老身不喜看見勾心鬥角，是因都身在相府之中，都是一家人，又哪裏來的深仇大恨值得這樣做，你能這樣想，老身很高興，用膳吧。”
玉相瑤回神，心道果然如此，應喝一聲，不過剛剛坐下，就聽老夫人發問，“你可知這道菜是什麽？”
隻見老夫人指著桌上的一道菜，她側目看去，是一盤清水豆腐，個個小巧玲瓏，精致的很。
一時不知她為何如此，但也是老實回答。
“那你嚐嚐這味道如何。”老夫人神色微動，一旁的平嬤嬤便心領神會為玉相瑤布菜。
入口並不是爽滑的豆腐，而是豐滿的鮮肉，但是一樣的鮮美可口，可見廚子的手藝。
“這道菜是廚子琢磨出來的，因為老身不喜大葷，但能將肉食做的如此合老身口味也是不易。”
老夫人語氣中有幾分笑意，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其實是葷是素，吃的人是老身，入口是怎樣的味道，旁人也不知曉，隻要合乎自己胃口就好。人也好，心思也好，也正如這豆腐，隻看你怎麽去下功夫。”
“味道如何？”老夫人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玉相瑤心中驚覺，隻需稍微深想，老夫人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了，這勾心鬥角就宛如這盤中菜，隻要偽裝的高明，讓人看不出來，那就不算是所謂的勾心鬥角。
“多謝祖母，這廚子手藝可比得上皇宮禦膳了，味道自然是極好的，瑤兒都怕回去吃不慣平日的吃食了。”她回以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調笑的意味。
“那就經常來陪老身用膳吧，人多才熱鬧。”老夫人見她一點便通，心中更是欣慰，眸中神色暗沉不定的看了她一眼，提了一句。
玉相瑤心中一喜，老夫人這話便是認可了她，那距離她進一步的計劃就又進了一步，嘴角忍不住上揚，應下一聲。
用完膳後她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
回想了番老夫人的話，便是應許了玉相瑤的小心思，可要在其中如何下功夫，便是她該考慮的事情了。
“妹妹，聽說你被老夫人罰了？可有大礙？”
不過剛離開沒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道柔和的女聲，回過神，抬眸看去，就見一抹淺色迎了上來，仔細一看，正是一臉擔憂的玉嫣然。
玉相瑤有些驚訝，現在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照理說應在吃晚飯才對，“姐姐怎的在此？”
“我聽說你惹老夫人不高興，被罰進佛堂，老夫人關了你一天，想著你一定沒時間用膳，所以準備了些簡單的吃食。”玉嫣然一口氣說完，十分緊張的上下打量著她。
玉相瑤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玉嫣然手臂挽著一個食盒，腳邊的雜草已經被踩的平整，看起來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對上她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心中一暖，“多謝姐姐掛念，老夫人隻是讓我抄了佛經，不礙事的。”旋即接過她手中的食盒，“倒是讓姐姐久等了。”
玉嫣然剛鬆了口氣，聽見她這樣說，連忙搖頭，臉上露出個淺淡的笑容，神色間盡是感激，“是我該謝妹妹，若不是妹妹之前點撥我兩句，待到了春日宴上，不知我得出多大的醜，我也隻有做這點微不足道的事情報答妹妹。”
玉相瑤知曉她所說的是讓她不要穿著豔麗之事，隻不過是無心之舉，卻被如此相待，心中更是難言的高興。
“想必姐姐等在這裏許久，也未曾用飯，既然姐姐想謝我，那就一同吃這晚膳吧。”
因在老夫人那兒吃過晚飯，她淺嚐即止，草草用膳後，便在花園裏閑逛消食。
兩人正在花園中散步說笑，赫然間不遠處一個人影，隨著人影走近，才看清是一身粉裙的玉湘靈。
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玉相瑤二人，她也是一愣，隨即扯起唇角，“這不是二妹妹，怎麽這麽快就從佛堂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