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竹籃打水一場空
玉湘靈卻是不甘心到了極點，咬咬牙，再抬起頭時已經是平日的模樣，走到老夫人身旁，雙手按上她的肩膀，很是乖巧的垂眸為她按摩，“祖母不要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靈兒會心疼的。”
再怎麽說老夫人平日裏最喜歡的便是玉湘靈，老夫人被她這番安撫下來，心裏那點兒餘氣早消了，神色也變得柔和，“你們母女做事向來讓我放心，你與二丫頭是姐妹，平日裏多多走動交談，和和氣氣，我也不至於操心這些。”
玉湘靈應答，手上的力道恰到好處，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闔上了眸子。
眾人本是習慣了這種場麵，也沒有久留的想法，抬腳就要走，卻隻聽玉湘靈接著道：“祖母的話靈兒都清楚，靈兒這段時間可有認真學習，夫子昨個還誇我了，祖母都不獎賞靈兒嗎？”
三分不滿，七分撒嬌，拿捏的恰到好處，更讓人驚訝的是，玉湘靈居然主動開口朝老夫人討要東西。
“哦？靈兒你居然主動開口，這倒是稀奇。”老夫人頭也未抬，語氣中有幾分笑意，“說吧，你想要什麽？”
在老夫人心中，玉湘靈乖巧伶俐，從不曾討要什麽，一張嘴將老夫人哄得高興，便有什麽好玩意兒，老夫人都會想著她。
“祖母對靈兒這麽好，靈兒哪還有所求，隻要是祖母給的東西，靈兒都歡喜的緊。”玉湘靈軟聲說著，卻是停下了動作。
老夫人這才抬眸看去，見她眸色間有幾分幽怨之色，“祖母待我雖好，但靈兒身上都沒有可用來掛念祖母之物，實在惶恐。”說著咬了唇瓣，看了眼玉相瑤，“終究是靈兒沒福氣，不及二妹妹討祖母喜歡。”
“此話怎講？”
玉湘靈眸色閃了閃，鼓著腮幫子，蹲坐在老夫人身旁，不滿的扯著她的衣袖，“祖母就是偏心二妹妹，之前讓平嬤嬤親自教導，聽說還給了二妹妹稀奇玩意兒，這些靈兒可都沒有！”
一聽這話，玉相瑤腳下的步子一頓，抬眸便對上玉湘靈陰沉的雙眸，對她這番討巧的話頓時明了。
之前老夫人贈與她的玉佩，箬竹跑去通風報信，玉湘靈定是起了嫉妒之心，不過一直沒表現出來，今天又鬧了一出，讓她害怕自己在老夫人身邊的地位動搖，才會如此開口。
思及此，玉相瑤扯起嘴角，眸中有幾分嘲諷，“姐姐這話折煞我了，祖母隻是看我愚笨，才讓嬤嬤提點一二，免得到時候衝撞聖顏。”頓了頓，又道：“至於祖母贈物，自是比不上姐姐，姐姐莫要聽信下人亂說。”
自從平嬤嬤教導她禮儀，下人間便傳她地位一躍而上，比玉湘靈還要高一些，當年她想得平嬤嬤指點，都是磨了好一段時間，老夫人才鬆口。
而這次送她的玉佩，她並未讓旁人見著，玉湘靈自然不會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隻得裝作是捕風捉影而來。
玉相瑤兩三句便撇了個幹淨，倒一切像是玉湘靈自顧自慪氣了。
“二妹妹這是什麽意思，祖母賞的東西自是極好的，你這樣說，是看不上嗎？”玉湘靈話一出口，驚覺不妥，以袖掩麵，“先不論嫡庶之分，就姐妹來說，二妹妹也不應當如此輕視，倒是浪費了祖母一片好心，還不如賞給靈兒呢！”
玉湘靈聲音清脆，半打趣半佯怒的說著，與平常姊妹間的戲語無異，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不容讓人深想。
如此針對意味十足的話，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怎麽會聽不出。
玉相瑤也是眉頭一跳，若是前世的自己聽到這話，一定立馬將東西讓出去，還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謝謝玉湘靈為她著想。
但現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個傻乎乎，被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姐姐這話說的不對。”玉相瑤直直的看向她，眸色冷靜，一字一句道：“第一，祖母給予姐姐的賞賜恐怕可以堆一個屋子，這點瑤兒自然比不上。第二，瑤兒得平嬤嬤教導，一直將禮義廉恥記在心中，敬愛尊長，怎敢輕慢。”
語氣鏗鏘有力，不帶半分的怯色，眸中神色淩冽，似一道冷箭射向玉湘靈，“倒是姐姐言語失禮失敬，也不知道是得祖母偏愛有恃無恐，還是將府中學的規矩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玉相瑤話說到最後，帶上了幾分怒意，似乎是想到了前世，看向玉湘靈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玉湘靈被她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再聽她這話，更是白了臉色，沒想到她會如此從容反駁，還想往她身上潑髒水，心裏又氣又惱，“你…”
“都住嘴！”不過是剛剛開口，老夫人便沉聲打斷，“吵什麽吵，剛剛說了什麽，轉眼就忘了！”
玉湘靈見老夫人臉色不善，不敢再多言，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行了，老身乏了，沒什麽事就回吧。”老夫人臉上有幾分疲倦不耐之色，揮了揮手。
玉湘靈見老夫人這樣，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未給她，明顯是不想再管，咬了咬下唇，看向玉相瑤的眸中多了幾分不甘的恨意。
本想借這個機會向老夫人討個貼身物件，再從中挑撥，但沒想到玉相瑤變得如此伶牙俐齒，沒討到半分好處不說，還被倒打一耙。
咬咬牙，氣呼呼的便離開了。
玉相瑤看她吃癟的樣子，心中冷笑，知曉這事也算了結了，垂眸掩下神色，屈膝行了一禮便要離開，卻被老夫人叫住。
“二丫頭你留下，心浮氣躁，頂撞長姐，哪有什麽相府小姐的樣子，隨平嬤嬤去佛堂，罰抄佛經。”
老夫人闔著眸子，揉著緊皺的眉心，語氣間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玉相瑤身子一頓，眸光輕閃，依舊是垂著眸子，應下一聲，如詩如畫兩人在外候著，聽了老夫人要罰她，皆是擔憂的皺了眉頭，“小姐，這明明是大小姐從中挑事，老夫人為何要罰你？這不公平。”
她微微搖首，神色柔和，“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今日應該就待在老夫人這邊了，你們先回去吧。”
如詩還想說話，被如畫扯了衣袖，看了眼旁邊的平嬤嬤，“奴婢遵命，奴婢會備好吃食等小姐回來。”
話說完，扯著如詩朝兩人行了一禮，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