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玉探人
三日後，老夫人另外安排了一位平嬤嬤來教導玉相瑤學習禮儀規矩。
平嬤嬤可不是相府裏普通的婆子，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伺候老夫人數十載。聽說她深諳宮廷禮儀，不少被選進宮成為貴人的官家小姐，都花重金請這位嬤嬤去教導。
玉相瑤得知這次來的是平嬤嬤，一大早便打扮得十分妥帖，在院中侯著。
之所以如此看重，倒不是說這位嬤嬤教導得多麽好，若非獲得了老夫人的青睞，是斷不會安排她前來的。
更何況，一個能在這深宅大院重摸爬滾打數十載的人，能在她身上學到的可不隻是規矩禮儀這麽簡單。
“平嬤嬤，您來了！”玉相瑤看到平嬤嬤出現在小院的大門處，急忙上前迎接。
雖是管教嬤嬤，可她竟生就了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笑容如彌勒佛般，讓人心生好感……
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後，平嬤嬤仔細端詳了玉相瑤的臉蛋，道，“二小姐臉上的傷，如今可好了？”
“拖祖母的福，已大好，並未留下疤痕。”
“此番是二小姐受委屈了，可二小姐若想在這相府重自保，平日裏還需謹言慎行。”
平嬤嬤的這句話倒讓玉相瑤陷入了沉思，她隻知玉韓氏處處針對自己，卻從未思考過她究竟為何與自己過不去。是玉韓氏嫉妒自己已去世的娘親，抑或是生怕自己搶了原本屬於玉湘靈的東西？
還未等玉相瑤從思慮中抽身，平嬤嬤已經手持戒尺，“此次受老夫人之托，教導二小姐規矩禮儀十日。還望二小姐靜心學習。”
後來這十日裏，玉相瑤學習得十二萬分認真。雖說前世入宮為妃，這些禮儀早就爛熟於心。可為了在老夫人心裏留下好印象，也隻能硬著頭皮再學一次。
待平嬤嬤回到老夫人處，一五一十地將玉相瑤這幾日的表現都說與老夫人聽。
老夫人手中轉動的佛珠並未停下，平靜地說道，“雖說她的生母上不得台麵，可瑤丫頭畢竟是我相府血脈，經得起你一句誇。”
平嬤嬤微微一笑，“老奴在老夫人身邊多年，還不了解您嗎？能承您這麽一句，定是心裏樂開了花！”
老夫人被平嬤嬤的話逗樂了，說道，“身為相府千金，這是她該有的樣子。說罷，這些天瑤丫頭挨了你幾道戒尺啊？”
“一道尺子也沒挨。”平嬤嬤臉上的笑容一頓，眉梢微蹙，“說來也怪，二小姐平日裏是野慣了的，但從這幾日裏的表現來看，竟比大小姐還優秀。”
老夫人咦了一聲，不由心生疑惑，“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瑤丫頭近來與以往大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二小姐生母早逝，又不得相爺喜愛，自是想要尋一靠山。”
“唉……”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可心思太深終究不是什麽好事。”
說罷，轉身從梳妝台中取出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用絲絹包好交予平嬤嬤。
“你且將這玉佩，送去給瑤丫頭。”
“老夫人，這可是您當年嫁給老相爺時的嫁妝啊。如此名貴之物，便送與二小姐了？”
“這玉佩通體無暇，且看看瑤丫頭的心思是否如這玉佩一般。”
平嬤嬤稍一思忖，便明白老夫人的用心。將玉佩收好，立即送去玉相瑤的房中。
“這玉佩真是好東西，通體無暇，觸手生溫，奴婢在相府十來年，竟都沒有見過這麽好的物件。”如詩望著玉相瑤捧在手裏的玉佩笑道。
“如詩，你剛剛沒聽桂嬤嬤說嘛，這是老夫人的陪嫁。如今將它送與我家二小姐，便是對二小姐的肯定！東西是好東西，可這份心意最難得。”如畫心思玲瓏，比起如詩，畢竟是能多看到一層。
“看來這十來日的苦沒白受。”玉相瑤想起自己複仇第一步成功踏出，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老夫人多年來不管相府之事，如今有了這玉佩，看誰還敢來欺負我家二小姐！”說這句話時，如詩特意朝著玉韓氏房間的方向。
“二小姐，不如咱們今日就將玉佩掛在身上，去花園轉一圈，好讓相府裏的人瞧瞧。”
“萬萬不可。”聽著如詩如畫二人的對話，玉相瑤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皺起眉頭，思考了一番。
老夫人甚少插手相府之事，怎會因為自己學好了規矩這一點便輕易送出珍貴之物？看來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
玉相瑤努力在腦海中回憶，前世，老夫人最不喜的便是心思深沉之人。今日贈送玉佩之舉，出乎意料，興許是老夫人借玉佩之事試探自己，是否會恃寵生驕。
想不到老夫人也是十分有城府的，那倒不如借此機會……
“這會子，竟想吃幾塊膳房做的桂花糕了，如畫，吩咐箬竹去取吧。”玉相瑤含笑望著如畫。
如畫與玉相瑤對視一眼，腦海裏一轉明白了玉相瑤的心思。嘿嘿一笑便往院中去了。
自打箬竹伺候在玉相瑤身邊，接連著幾日都向玉韓氏稟告一些吃喝拉撒的瑣事，聽得玉韓氏自己都十分厭煩，吩咐箬竹，除非有重要之事，否則十日一次例行稟告即可。
果不其然，在如畫假裝不經意向箬竹透露玉佩之事後，箬竹便急不可奈借著取糕點的借口跑到了玉韓氏的房中。
“老太太莫不是越老越糊塗了，此等寶物怎麽也應該是靈兒的啊？何時輪得到她玉相瑤！”玉韓氏聞言，心中十分不甘。
身後的張嬤嬤急忙安慰，“想來老夫人隻是可憐二小姐罷了，咱們大小姐身份尊貴，不需要這些東西傍身。”
聽了張嬤嬤的安慰之言，玉韓氏心裏才稍稍舒暢，看著站在房中的箬竹，問道，“箬竹，你在二小姐處當差，他們可曾對你起疑心？”
“夫人放心，箬竹每次都十分謹慎，確保身後無人跟蹤才出來的。”
“如此甚好！”玉韓氏十分滿意地說道，“你且好好當差，銀錢自是少不了你的。”
“謝夫人抬愛。”箬竹規矩行禮退下。
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盡收眼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