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位接吻
蘇曉曼說完便垂下了頭，她在心裏也真的不想問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如今也早已物是人非，何苦非要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不放手呢？到底是為什麽分手，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即使今天她得到了一些明確的解釋，也解開了心中的那個結。
可是分手，確是既定事實了不是嗎？即使他和陳瑤什麽都沒有，那分手也確實是他提出來的不是嗎？現在追究這些，還有什麽意義？況且直到現在，他仍然不願意說出分手的真正原因，再問下去，也不過是讓彼此都難堪而已。蘇曉曼輕輕的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剛剛問了為什麽的那個舉動。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邁開了步子，向張默然身後的門走過去。就在她剛剛和張默然擦肩而過的時候，“啪”的一聲，她的手腕猛的被攥住，隻聽見身側響起一個聲音：“我們，還能不能重頭來過……”
蘇曉曼的手腕，被大力的攥的有些痛，她聽得出那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個從小到大陪她的聲音，像是在她的心尖上輕輕敲了一下，帶來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疼。她站在那裏，輕輕的搖了搖頭，她沒有回頭，並不知道自己搖頭的這個動作，張默然有沒有看見。可是卻感到攥著她手腕的那隻手，漸漸放鬆了力道，直到最後一下，絕望的從她的手腕滑落。
隨著那隻手的滑落，蘇曉曼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仿佛今天現在，此時此刻，才是她和張默然真的分手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再見，我的青春。然後輕輕抬起手，拭去了滑落在腮邊的淚滴，輕輕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張默然站在原地，聽見身後隨著關門響起的那一聲“哢噠”聲。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的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蘇曉曼走出洗手間，瞬間淹沒在大廳喧鬧吵雜的氣氛中。大家都已經喝多了，大哭大笑大玩大鬧著分享著彼此步入社會著半年來的辛苦曆程，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歡喜悲傷裏，並沒有人注意到從洗手間悄悄走出來的蘇曉曼。於是她輕輕的走向了衣架，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圍巾，打開門走出了套房。
張默然靜靜的在洗手間裏站了一會兒，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轉身猛地打開洗手間的門快步走向了大廳，極力用眼睛掠過人群，搜索蘇曉曼的身影。他的目光向人群掃了兩圈，也沒有找到蘇曉曼，最後目光落在衣架上的時候，才發現剛剛蘇曉曼掛在那裏的外套和圍巾已經不見了，於是猛的拉開房門追了出去。
夜已深，周末的夜晚是北京城交通狀況最好的時段之一，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突發事故的話，基本上是一路暢通的。歐洛辰把車子開到億鑫大酒店正門對麵的馬路旁，並沒有急於下車，而是從車窗向酒店正門裏麵望去。剛才電話那頭的陳瑤明顯喝多了，也不知道說的地方到底對不對，況且就算酒店地點是對的，可是房間號碼又無從查起。到底是以誰的名義定的房間呢？套房嗎還是商務房？簡直就像是大海撈針，不過歐洛辰仍然決定去前台碰碰運氣。
就在他剛剛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準備下車的時候，突然看見大堂裏慢慢的走出了一個身影。隻看大體輪廓和走路時右腳稍稍有一點點不敢著地的樣子，便一眼認出了蘇曉曼。看著她一個人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低著頭慢慢走出來，剛剛滿眼焦躁的歐洛辰這會的眼裏已經不知不覺的爬上了一抹柔光。
於是他打在車門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哢”的一聲打開了車門，還沒來得及下車，卻被另一個闖入眼底的身影，凍結了開車門的動作。
在蘇曉曼剛剛走出酒店正門的時候，張默然從後麵追上了蘇曉曼，一手拉過蘇曉曼的胳膊：“曉曼，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就可以了。”蘇曉曼低著頭，想要把胳膊從張默然的手中抽出來，卻被他用更重的力道抓的更緊。
“如果柳姨知道我在大半夜把你一個人仍在街上，也會生氣擔心的。”看著蘇曉曼拒絕自己，張默然是在沒有什麽別的辦法，於是脫口而出搬出了蘇曉曼的媽媽。讓蘇曉曼原本掙紮著要抽出來的胳膊，慢慢的放棄了抵抗的力氣。
他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就常常會約著偶爾一起去夜市，每次去的時候，媽媽都一定要問清楚都有誰一起同行，如果同行的人中有張默然，媽媽就會放心的說，去吧去吧，九點之前必須回家，天黑了讓默然送你回來。如果同行的人中沒有張默然，媽媽就會不允許她出門。那個時候，媽媽還沒有想過蘇曉曼嫁人的問題，隻是覺得張默然是她從小看大的孩子，她放心，也相信他一定會護的曉曼安全。
張默然見蘇曉曼沒有再那麽用力的抗拒，於是又輕輕的說：“我們，總還是朋友吧，我隻是想送你回家，確保你的安全……”
蘇曉曼低著頭，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好。”
於是兩個人一起走向停在酒店正門前的那輛黑色凱美瑞轎車。
歐洛辰在馬路的對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原本剛剛爬上一抹柔光的眼底，瞬間又變的冰冷一片。他搭在車門上的手，微微用力，將剛剛打開到一半的車門，悄無聲息的重新關了起來。眼睛卻半分也沒有離開過黑色凱美瑞轎車。
蘇曉曼在副駕駛上坐定，駕駛位的張默然轉頭看了看她，便將身子向蘇曉曼探了過來。蘇曉曼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連呼吸都屏住了，十分緊張的轉過頭看著張默然：“你幹嘛？”
張默然看見她這幅神情，剛剛探過的身子就停在了半空中，好一會兒才伸手指了指蘇曉曼的旁邊：“安全帶。”
“哦，我，我自己來。”蘇曉曼領會了他的意思後，連忙自己拉過安全帶扣好。張默然臉上的表情已經漸漸僵硬，他機械的將身子重新在駕駛位上坐定，沒有發動車子，隻是定定的坐在了那裏。剛剛在遊戲中，蘇曉曼被問到初吻的年紀，她緩緩的回答了23歲。這句回答，仍然像是帶刺的鋼針一樣紮在張默然的心上，還沒等他把這根針從心上拔出，卻又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就算她的初吻，沒有給他，可至少他們曾經也擁有過牽手擁抱的親密，何以生疏至此，他隻是想要幫她係上安全帶，卻被她如臨大敵一般的神情，給傷了個體無完膚。張默然的心裏，對於這個奪走蘇曉曼初吻的人，已經有了答案，隻是，他還是包郵最後一絲幻想。於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正洶湧澎湃的悲傷，緩緩發動了車子。
這一切都被馬路對麵的歐洛辰看在眼裏，可是在他的角度所看到的，就不是事情原本那麽單純。張默然那一探身，就像電影裏借位接吻的鏡頭一樣，隻是演的人知道是借位，可觀眾們是看不出來的，還以為是動情至深的一吻。
歐洛辰握著方向盤的手，重重的加大了力度，眼底像是要噴出火來。
在最初的最初，蘇曉曼被調到總裁辦是因為魏易青看中了她是張默然的女朋友，想日後留作他用。而歐洛辰默認她留在總裁辦，也是因為她是張默然的女朋友。他明知道張默然是萬振良操控的傀儡，所以想等到張默然對他出手的時候，可以有一個製衡的把柄。
可當蘇曉曼被魏易青派去中國銀行送資料的時候，歐洛辰半路打電話截下了蘇曉曼，並沒有讓她和張默然見麵。那個時候，似乎蘇曉曼在他的心中，已經不隻是一個用來製衡對手的把柄了。
當他們一起出差在大連ZUE門口，他將她從張默然的懷中拉進自己的懷中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明確，蘇曉曼已經完全不是誰的把柄了。
而現在，當他雙眼中的憤怒像是要噴出火來，當他的內心深處正發出著煩躁的低吼，當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變成一頭憤怒的雄獅，蘇曉曼，似乎重新變成了把柄。隻不過這個把柄歸屬，已經變成了歐洛辰的。
歐洛辰的目光緊緊盯著那輛黑色的凱美瑞，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和焦躁，緩緩發動車子，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慢慢的跟在那輛車子的後麵。
一路上蘇曉曼和張默然並沒有任何交流，整個車內都安靜的讓人快要窒息了，還好路上並沒有什麽車，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車就已經停在了西山壹號院的別墅門口。由於這種高檔別墅區都是需要通行證才能進入，或者要登記來訪者身份信息，再有被訪者電話確認才會被放行。所以張默然隻將車子停在了別墅區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