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宮。


  文淵早朝之後正準備回府，明日，他便要啟程去涪城邊關巡視。走在甬道上，忽然有女子的嬉笑聲傳來，他望著聲音的方向，花園裏，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在樹叢中穿梭，幾個宮女跟著她，她好像很高興，跑得飛快。一個不注意撞到了他的身上。他扶住她欲要跌倒的身子，恭敬地說“公主殿下。”


  公主一愣，連忙後退了幾步，臉上有些紅暈浮現“洛、洛安侯。”


  他望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宮女們也沒有上前隻是靜靜的望著。


  “殿下要小心些。”他語氣溫和，一掃往常。


  她一怔，人都說洛安侯暴戾多變，她剛開始還有些怕，好像……並不是這樣吧。“謝謝……”


  “殿下。明日辰便要動身去往涪城。”他緩緩開口，語氣中竟有一絲不舍。


  她望著他幽紫的雙眸，心跳難以抑製的加快“啊。你……要小心……”


  他勾唇一笑，在她耳邊輕聲道“臣會帶禮物回來給公主。”


  她一臉詫異的望著他，臉更紅了一分。


  他淡笑“臣告退。”


  他側身離去，有一縷淡淡的清香。宮女跑上前“殿下！洛安侯好像對公主很好啊！”


  “人都說洛安侯暴戾多變，看樣子也不是那樣。”


  公主一拂袖“胡說什麽。快回去吧！”


  走之前，她望了一下他的背影，隻見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首望著她，溫柔的微笑。


  她心跳漏了一拍，連忙轉過頭快速離去。他果真俊逸無雙，世間再無人能與他相比。她低著頭，心裏有些忐忑。他說會帶禮物回來，不自覺的，內心有些期待。


  傍晚。洛安侯府。


  府裏的人已經開始為文淵收拾東西。


  她正在浴池沐浴，玉檀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池邊，望著她。


  她閉著眼睛，睫毛遮住她的雙眼，皮膚白皙勝雪，左肩一個鳳凰刺青蔓延至胸口，鳳凰展翅而飛，格外美麗。


  “姐。”


  “嗯？”她睜開眼，望向她。


  她看著她的刺青，說“姐，為什麽你身上繪有鳳凰刺青？”


  她猶豫了一下，說“小時候父母吩咐紋的。”


  “鳳凰不都是……”


  “好了。走吧。”她打斷了她的話，起身穿好衣服，衣服剛穿了一半，有侍女在門口輕聲道“千辰。侯爺在叫你。”


  “知道了。”她穿上綾羅裙，外麵套了一件薄薄的輕紗，香肩半隱，肩上鳳凰若隱若現。她將長發輕巧束起，帶上銀鐲。“玉檀，你先睡吧。我去找主人。”


  “知道了。”她乖巧的說。


  文淵在屋裏收拾著軍事地圖。她走到門邊，輕聲道“主人。”


  他抬眼望見了她，她長發束起，有幾縷發絲散下，溫柔無比。她臉上有一些殷紅，看樣子是剛剛沐浴完，他不覺一笑，確實，她的美，不知不覺就滲入人心。她輕紗覆在纖巧的腰身上，左肩的刺青若隱若現，他望見鳳凰刺青，微微一個遲疑，卻沒有多想。他脫下外麵的風衣，走上前裹在她身上“這麽著急過來幹什麽，夜風涼，你身體不是很好，當心生病。”


  他的語氣是他都察覺不到的溫和。她心底一暖，緩緩微笑“謝謝主人。”


  他勾唇一笑“明天一早我就要前往涪城。大概要走一個月多。”


  “是……”她心底有些失落。


  “……你好象很高興看到我走？”他一挑眉。


  “不、不是……”她連忙說。


  他繼續收著桌上的東西，說“佩劍拿到了麽。”


  “拿到了。”她微笑。


  “喜歡嗎？”他望著她。


  她笑開，明朗的笑容像是能點亮黑夜“很喜歡。”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說“看你開心的。對了，以後除了在府裏，不要穿女裝。”


  “啊？”


  他看著她，一臉的無奈“就你的容貌，你不做什麽就足夠惹是生非了。”


  她臉一紅，說“我沒有……”


  他整理好東西，說“傻丫頭。回去吧，明早上過來送行，臨走之前我想多看你幾眼。”


  她臉一紅“知道了。屬下告退。”


  他望著她的身影，皺起了眉頭，他想起了公主，感覺不對。他不是第一次與公主見麵，為何覺得氣質不同呢，他望向桌上放著的盒子。他打開盒蓋，木質的盒子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個銀色半假麵，假麵上倒映著自己的麵容，女孩的聲音忽然在腦海響起


  “你愛我嗎。”


  他捂住頭，頭開始疼了起來，他甩了甩頭，合上盒蓋，公主……怎麽感覺她變了，變了很多，幾乎是另一個人。會不會是他變了，他變心了？或者是，他一直就沒有對她產生什麽好感，一切隻是錯覺……夜漸深，他不再去想，邊關動亂異常，他可還有好多事要忙，他隻希望姬霜快些成長起來，能幫他分擔一些雜事。杜笙那邊也夠累的了，倒是俞清遠，會躲在通政司偷閑。一想起來俞清遠和秦羽言吵架的場麵，他不自覺的笑了，阿遠啊阿遠……你這性子可還真是沒變。話說，杜笙也還是老樣子。看來變得隻有他。他閉上眼，弱肉強食是生存之道，他並不覺得追求權益有什麽不好，一個人，果真不該有任何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弱點，他文淵現在可不能有任何弱點。


  破曉。


  他一身白色的衣裳，套上銀色的鎧甲，軍隊已在城門口等候，隻等到他來就出發，她站在一邊望著他，他換上鎧甲恍若戰神一般，她知道，他是不敗的，自從他十幾歲出征，到現在沒有一場敗仗。這就是洛安侯，也是他為何年輕封侯的原因。他忽然望向她，衝她招了招手“丫頭。來。”


  她走上前，他望著她，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走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


  他忽然湊上前，在她額頭輕吻，她怔在原地。他一笑，望向站在一邊的其他人，果不其然，有幾個人臉色變化的非常精彩，他小聲道“看來你確實很吸引人，他們之中不少都為你傾倒。”


  她一愣，原來他隻是為了看出誰被她吸引了嗎。


  他勾唇一笑，目光略帶肅殺的掃視眾人，今日一吻，怕是手下人不敢再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這個傻丫頭什麽都不知道，她還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多美。他翻身上馬，“走。”


  一隊侍衛跟著他向城門奔馳而去。她皺了一下眉，搖頭笑笑，撫上額頭。一臉嫌棄地蹭了蹭。琅琊望著她，輕笑一聲，迅速掩去笑意，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小玉看著她，嫉恨之情已寫在了臉上。日頭高照，杜笙垂著眼眸，文淵此次出征回來便是皇上登基大典，公主將會隨行，文淵也一定回去的，畢竟他心裏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