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姬霜從樓上走下，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眼光。
“那是誰啊？”
“不知道。看樣子……也是舞姬吧。”
“嘖嘖嘖。這偏僻的地方居然還有此等美人。”
“天哪，這一笑真是連魂兒都勾了去。”
她走到杜笙身邊，杜笙聽到了眾人的議論，小聲道“我猜再過不久，你這美人的名聲就放出去了。”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又不是故意的。”
交談之間，已經有賓客大聲喊“掌櫃的。這美人是你什麽人啊。”
他拱手一笑“這是我青梅竹馬的好友辰辰，自幼習舞，特來給諸位客人獻獻醜。”
“那還耽誤什麽，姑娘請把。”
她掩唇一笑“我去啦？”
他無奈的搖頭“你給我收斂一點。”
她吐了吐舌頭，緩緩走上了舞台，小綠站在一邊，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隻見她走到樂師身邊輕輕耳語了幾句，便走到台中央擺好了起勢。
音樂響起，歡快的曲子配上她婀娜的身資，如同仙人一般，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她時而旋轉、時而曼舞，傾國的笑容帶著一絲誘惑。她忽然望到了席間的一個年輕男子，衝著他一招手，男人眉頭微蹙，不解其意。男子一身便裝，與幾個友人坐在一起，樣貌英俊，眼睛透亮，給人一種純淨的感覺。她已經感到了他深厚的內力，幾乎是現在落鳳閣裏的第一高手，便決定一探究竟。
她勾唇一笑，一個轉身，再度招招手，不斷後退，一雙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站在櫃台邊得杜笙一愣，這是巫族的攝魂術，隻要中招便會被人控製。看來她發現了什麽。隻見那個人茫然的從座位站起，緩緩走向她，台下的客人不斷叫好。她看著他緩緩走到了台上，也是一笑。音樂停止，她一舞終了，掌聲爆發了出來。
“好！”
“姑娘真乃天人也！！”
“傾城紅顏！好！”
她在喧鬧聲中緩緩走向那個人，“公子……你叫什麽？”
“林天青……”他緩緩說，瞳孔渙散。
她點了點頭“不知公子……是做什麽的。”
“少卿……”
“少卿？”她一皺眉。忽然想到了什麽“那裏的少卿？”
“大理寺……”
她一怔，是大理寺的人。她走上前，在他麵前打了一個響指。他的眼瞳頓時有了焦距，茫然的盯著她。隻見她有些無奈的皺了一下眉“公子，你無緣無故上台做什麽？”
林天青四處看看，隻見自己的好友都在捧腹大笑，也不禁臉紅了起來，連忙拱手道“在下林天青……多有得罪，實屬無心……”剛才是怎麽了，明明自己還在椅子上坐著，怎麽就在台上了？
她屈膝行禮“林公子慢用，小女告辭。”
她緩緩從舞台上走下，來到了杜笙身邊，林天青揉了揉頭，轉身坐了回去，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杜笙卻小聲的說“發現什麽了。”
她湊到他耳邊“此人內力深厚，是個高手，叫林天青，大理寺的少卿。”
“大理寺……？是有任務，還是簡單的出行？”他停下記賬的筆。
她搖搖頭“不知道。要今天問出來嗎？”
他翻了翻賬本，搖搖頭“不必，他和同行的人訂了三間客房，要住七天。”
她一挑眉，回過頭時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她溫婉的一笑，點了一下頭。隻見林天青臉一紅，趕緊別過頭。杜笙低聲道“上鉤了……”
她拍了杜笙一下“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他取笑一般的摸摸她的頭“你也不用做什麽。”
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望著人來人往的客棧。身邊的夥計忙綠的走來走去，舞台上的舞姬身姿曼妙，這樣的生活她從來沒有想象過，那麽的安逸，那麽的充實。沒有無盡的危險，沒有步步驚心的任務，沒有那個主宰一切的霸王，就好像普通人一樣，在這裏過著普通的生活。時間在忙碌中總是過得特別快，很快就到了客棧打烊的時間。等最後一個客人離開，大家就坐在一桌吃飯。
她很快就吃完了，將筷子放在一邊看著大家吃。
“哎？千辰。菜不合口味嗎，吃得好少。”
“啊。阿浩，我隻是吃得快而已。”她不好意思的一笑。
綠璃拽了拽她的衣袖“這是來福。”
她尷尬的一笑“來福？”她指著另一個人“這不是來福嗎？”
綠璃掩唇一笑“這是史連。”
她尷尬的坐在那裏。
杜笙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瞪了杜笙一眼“笑什麽！！！”她起身走向後院。
史連一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麽和掌櫃的說話。”
綠璃也笑了“千辰……是掌櫃的……”
阿浩連忙拉住綠璃“綠璃。千辰就是……那個人。”
眾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杜笙一笑“這件事。就忘記吧。”
眾人點了點頭。
晚飯後，杜笙走到後院，看到她坐在青石上，望著池塘。他輕聲歎息，轉身走上了樓頂，他拿出了隨身的玉簫，閉上眼，輕輕吹奏出一曲。
坐在後院的她聽到了簫聲，驀然回首，望見了樓頂上那一個青色的身影。她笑，和著簫聲，輕聲的吟唱“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
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聽到歌聲，杜笙睜開了雙眼，緩緩一笑。
她聽到腳步聲傳來，轉過身站了起來。來人正是住店的林天青。她屈膝行禮“林公子。”
林天青一笑，輕聲道“不覺被歌聲吸引，原來是辰辰姑娘。”
她掩唇一笑“小妹無心打擾公子休息，還請公子見諒。”
他連忙擺手“不不不。是在下叨擾了。在下……”
“林公子。”她輕喚。
“啊。是……”他被這一聲呼喚叫的魂兒都飛了。
“我見公子一副漢人裝扮，不知為何來到這西域小城？”她一雙眼眸帶著秋波。
他明顯遲疑了一下“啊。我是，有事要辦。那個，在下不打擾姑娘休息，先告辭了。”
她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收起了笑意，一陣風吹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後院，出現在了屋頂。杜笙感到身後的人，回過了頭“是那個人？”
她點了一下頭，坐在他身邊“應該是任務在身。言辭閃躲。有些不自然。”
他點點頭，“不著急，若實在套不出來再用攝魂術吧，不要輕易被人察覺。”
她忽然歎息，望著他“你就這麽跟我出來了？”
他一挑眉“是啊。”
她笑開“你都不想後果？”
他望著天空“後果？那是後麵的事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你和他不是主仆？”
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著她，點了一下頭。
她不解，皺起眉頭“那你們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又要留在王府？”
他長歎一聲“好友、摯交、手足、兄弟。這都是用來形容我跟他的詞。”
她微笑“最準確的那個呢。”
他搖頭“至今沒有找到。”
她的手搭在他肩上“笙哥，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都懷疑自己沒有認識過你。”
他一挑眉“你不也是？你好歹認識的是我，我卻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她笑“你已經知道了那個最大的秘密。”
他望著她，公主，這兩個字就是她最大的秘密。他伸手把她擁入懷裏，她嗅著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格外的讓人安心。“我不管你是誰。你隻是辰兒。”
她微笑，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靠在他懷裏。“萬一我會闖禍，會給你帶了麻煩也不怕嗎。”
他搖頭“不怕。就算怕也回不了頭了。”
她抬手擁住他，現在可以完全依靠在他懷裏了，沒有患得患失，沒有膽戰心驚，就這麽在這裏過一輩子也好啊。溫香軟玉在懷，他笑得無比愜意。
一陣風吹過，他輕輕收緊了懷抱，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皺了一下眉，似乎聽到了蒼鷹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