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三章 討回公道
福安客棧是黃石郡府城最大的客棧,不過這幾日整個客棧卻是都被包下來了,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包下客棧的是嶺南縣的金家,這次金家一共來了二十三名修行者,其中武師境界的修行者就有六名,更有武匠境界的金家老祖金鬥海坐鎮。
在黃石郡的修行者心目中,黃石郡郡守的位置很與可能會落入這位老爺子的手中。鮫國一共有十八個郡,其中八個郡的郡守之位會在這次德慶法會中拿出來讓天下的修行世家爭奪。黃石郡另外一個武匠境界的修行者便是如今的郡守,乃是李家宗室。
等到德慶法會結束,這位郡守便要退位,讓位給新決出來的世家修行者。作為黃石郡本地的第一世家,金家自然是當仁不讓,一定會想方設法奪取郡守之位。
金家將福安客棧整個包下來,自然是不會有修行者來捋虎須,反正府城這麽大,住哪裏不是住,何必來觸金家的黴頭。
陳墨和夏青山來到了客棧附近,往日裏很是熱鬧的福安客棧卻是門可羅雀,安靜的很。二人埋頭就往客棧裏麵走去。
“你們快給我站住,”一個夥計著急忙慌的叫了起來,“我們客棧不接待客人。”
二人聞言順勢停下了腳步,陳墨打量了這夥計一眼道:“我們不是來住店的,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你們找誰?”夥計心中一緊,掌櫃的可特地向他交代過,這幾日住在客棧裏的都是無比尊貴的客人,絕不能放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們。
“我們找金泰延,你去通稟一聲吧,就說夏青山來訪。”陳墨淡淡的吩咐道。
“這個……”夥計猶豫起來,顯然這二人認識客棧裏的那些貴客,他不敢造次。但關鍵是以他的身份哪裏知道金家的修行者叫什麽名字,根本沒辦法通稟,而且他也不敢去通稟。
“二位客官,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告我家掌櫃。”夥計急匆匆的就向後堂走去。
“陳大哥,待會兒見了那金泰延咱們該怎麽辦?”夏青山有些緊張,想起金泰延的手段,心裏麵有些惴惴不安。
“見機行事就是了,”陳墨眼珠子一轉又道,“這金家的譜也太大了,咱們也不等他了。”
說罷陳墨拉著夏青山就來到了客棧門口,附在了夏青山耳旁向他耳語了幾句。
“啊?這……,這會不會把人都引過來啊……”夏青山有點猶豫,下意識的就不太願意。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臉丟的一幹二淨,全黃石郡的修行者隻怕都知道了。
“就按我說的辦,你怕什麽,這臉怎麽丟的,我們就怎麽打回來。難不成你還要一輩子做個縮頭烏龜麽?”陳墨看著夏青山慫包的模樣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我差點忘了,那金泰延還真讓你做了回烏龜。”
這事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夏青山立刻就紅了眼。少年人都是年輕氣盛,特別是在男男女女的事情上,根本就受不了半點刺激。夏青山真的是對那彩鳳姑娘心動了,昨日發生的那一幕給他造成的傷害不比他身上的燒傷要輕。
“金泰延,昨日承蒙道友指點,我夏青山意猶未盡,今日上門想再向金道友討個公道,還請金道友不吝賜教。”夏青山舌綻春雷,朝著客棧大喊道。
頓時聲音傳出去很遠,半條街的人都能聽到了。
“夏青山?這不是與金泰延爭風吃醋被燒成了木炭的那小子麽?怎麽第二天就生龍活虎了,難不成傳言是假的?”
“這小子膽還真肥,我都有點佩服他了,竟然敢找上門來。”
“快走,又有熱鬧可瞧了,沒想到在法會之前還有這麽個開胃小菜助助興。”
如今在府城之中可聚集了不少修行者,立刻就有人聽到了夏青山的話,頓時暗流湧動,不斷的有人朝著福安客棧這邊趕過來。
在福安客棧對麵一座酒肆二樓,夏天賜坐在一扇屏風後麵,透過屏風的縫隙正看著這一幕。他聽到了夏青山的話,忍不住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但緊接著又浮現了一絲笑意。
“這陳道友還真是個硬茬子,做事滴水不漏,卻又膽大包天。罷了,我倒要看看,今日他能不能將天捅出個窟窿來。”
福安客棧一間寬敞的客房之中,被翻紅浪,金泰延自從將彩鳳帶回來之後就沒閑下來過。他也不管對方受不受得了,隻要自己舒服就行了。彩鳳已經被他折騰的臉色發白,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剛休息了一會兒,金泰延又朝彩鳳招了招手,要她服侍自己。彩鳳渾身發軟,已經精疲力竭了,但是她卻不敢違逆,眼前這個年輕人可是個仙人,一隻手指頭就能將自己給碾死。她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後悔來。
夏青山對她那麽好,這兩日隻是聽曲兒,對她禮敬有加,她為什麽不知道珍惜。當時應該拒絕金泰延的,他將自己帶回來之後隻是把自己當作了一個發泄的工具,根本就不顧自己是不是受得了。
但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自己選擇的路,就是跪著也要走下去。彩鳳掙紮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向著金泰延走過去。從小到大察言觀色的生活讓她知道,這種人不把他伺候好了,往後自己絕沒有好日子過。
就在這時,夏青山的聲音傳了過來。躺在一張搖椅上的金泰延猛地坐了起來,雙目之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這家夥被我催動法術燒成了重傷,火毒已經滲入了他的五髒六腑中去。雖然我留了手,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沒有三五個月,他怎麽可能好得了……”
金泰延好似想到了什麽,接著又輕輕的搖頭:“不可能,應該不會吧,那種救命的靈藥以夏家的實力怎麽可能浪費在這小子身上。況且他性命無虞,隻要養一養就好了,應該不至於吧……”
思來想去,他也想不通,就看他朗聲道:“姓夏的小子,你巴巴的上門難道又想讓我好好的教訓你一番麽?我正和美人一起樂嗬,你簡直就像隻蒼蠅般煩人。也罷,這回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吧,你乖乖的給我等著。”
說罷他向彩鳳道:“你給我好好的打扮一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我帶你去見那窩囊廢。我倒要看看,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的慫包能翻出什麽浪來。”
客棧門口夏青山的臉色通紅,咬牙切齒,雙目之中簡直要噴出火來。剛才金泰延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劍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中,彩鳳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心動的女人,即便雙方身份相差懸殊,他也是以禮相待。
沒想到她轉眼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將自己的一片真心扔在地上狠狠的踩踏。而現在這兩個人在幹什麽?夏青山連想都不願意去想,隻要一想他就覺得有千百根針在紮著自己的心髒。
“青山兄弟,稍安勿躁,這隻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段經曆而已。她並不是你,沒有必要按照你的想法來行事,你對她付出真心並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對你付出真心。除了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像是過眼雲煙,不要被這些俗事遮蔽了你的慧眼。”
陳墨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但夏青山聽入了耳朵裏麵就像是晨鍾暮鼓一般,讓他整個人都是為之一震。他漸漸的清醒了過來,也從憤怒和傷心的情緒中擺脫了出來。雖然心中還是不好受,但卻沒了之前那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陳大哥,謝謝你!我知道了!”夏青山真誠道。
剛才陳墨卻是暗暗催動了識海種神法,猛地震動了夏青山道精神力。否則的話僅僅憑借三兩句話又怎麽可能讓夏青山觸動到如此的地步。
“這就是夏青山?這兩個到底哪個是夏青山,我看一個也不像是混身被燒傷的模樣啊。”
“你管他呢,隻管看熱鬧就行了,這可是一場好戲。”
“要是我,自己的女人被人搶了還不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夏青山還真是臉皮厚,竟然敢還找上門來。他也不看看,這可是金家,黃石郡第一修行世家,他還想找人家的麻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圍觀的修行者越來越多起來,這都是從黃石郡各地聚集而來的。能參加黃石郡法會的修行世家都是在本地紮根了三百年以上對於互相之間的底細自然是清楚的。金鬥海百年前突破到了武匠之境,自此之後金家便坐穩了黃石郡第一修行世家的位置。
如今天下大變,金家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想要在這風雲際會之時更上一層樓。他們決不容許家族的威嚴受到挑戰,但沒想到卻是生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這種事情金家老祖是沒法插手的。
族中的一個小輩與人在青樓之中爭風吃醋,他這個長輩如何能跳出來?要做出這種事情來,他這個武匠也太跌份了。這種事隻有讓金泰延自己去處理,不過金泰延乃是金家小輩之中的佼佼者。他身具修行界不多見的法術天賦,而且年輕輕輕就修煉到了法士中階的境界。
真的動起手來,就算是武士高階的修行者大部分也不是他的對手。
磨磨蹭蹭,過了有小半天的功夫,兩個人從客棧大門走了出來,正是金泰延與彩鳳二人。男的玉樹臨風,女的更是嬌豔欲滴,看起來還當真是有幾分般配。
“真是郎才女貌的,也隻有棲鳳樓的當家花旦彩鳳姑娘才能配得上金公子。”
“你看那夏青山,臉上坑坑窪窪的,就像是才被驢車碾過一樣。就他這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簡直就是白如做夢。”
“你認錯人了,那位才是夏青山。那個麻子臉好像是夏家客卿,前些日子去衙門點卯我見過他。”
“那也比金公子差遠了,這兩個人給金公子提鞋都不配。”
頓時圍觀的修行者中議論紛紛的聲音傳來,絕大部分卻都是站在了金泰延這邊。
金泰延看到了夏青山的模樣,臉色明顯一愣。他沒想到夏青山竟然真的在一夜之間就恢複如初,渾身上下根本看不出半點被燒傷的模樣來。
“姓夏的,沒想到你們夏家還真舍得在你這個窩囊廢身上下血本,要我說,就該讓你這沒用的東西自生自滅。”金泰延盯著夏青山冷笑道,臉上滿是不屑之色。
夏青山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即便彩鳳站在麵前,他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若是再讓他回到當初,絕不會再做出那種荒唐事來。
“嗯咳……”金泰延咳嗽了一聲,他本想看到夏青山暴跳如雷的模樣,卻沒想到是這副情形,讓他感覺有點無趣,“說吧,你找我什麽事?有屁就趕緊放,小爺我還要和美人繼續共度良辰呢,沒空和你磨嘰。”
夏青山看了看站在金泰延身旁的彩鳳,彩鳳見他看過來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卻是一挺胸偎依在了金泰延身側,一副*依人的模樣。雖然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後悔之意,但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這個時候一定要堅定的站在金泰延身邊,不然可沒她的好果子吃。
夏青山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了手指向了彩鳳道:“金道友,對不住了,恐怕要掃你的興了,這次來我還有一個目的,是要帶她走的。”
金泰延萬萬沒有料到夏青山竟然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來,他本來料定夏青山是想要找回場子的,他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但沒想到夏青山卻先不提這茬。不但是他,就連一旁圍觀的那些修行者也都愣住了,他們也沒想到夏青山竟然開口討要這名青樓女子。
“哈哈哈,姓夏的,你還真是個沒用的窩囊廢,對一名青樓女子竟然念念不忘。也罷,我就成全你,等我玩夠了就賞給你吧,讓你也玩一玩破鞋。”
“金道友,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我現在就要帶她走,請你把她還給我吧。”夏青山絲毫沒有動怒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提起自己借出去的一個物件。
“還給你?”金泰延皺眉道,“姓夏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還給你?難不成她還是你老婆不成,哈哈哈,要真是你老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戴了個綠帽子。”
彩鳳好似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變了變,嘴巴蠕動了一下,卻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老婆倒不是,隻不過是我買來的一個下人而已。我隻是沒想到金道友口味這麽獨特,竟然對我夏家的一個下人這麽有興趣。”
“你說什麽?”金泰延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簡直是胡扯,什麽你夏家下人,彩鳳姑娘分明就是棲鳳樓的紅倌人,你別給她身上潑髒水。”
說著話他忍不住扭頭看了眼彩鳳,卻看她臉色變得有些驚恐,一看到金泰延看過來眼神就有些躲閃。金泰延忍不住心中就是一驚,浮現了不好的預感。
“大夥看看,這是什麽。”夏青山將手裏的兩頁紙朝著圍觀的那些修行者揚了揚,“這是當年金鳳姑娘賣身給棲鳳樓的賣身契,還有一張是我出了十萬兩銀子為她贖身的文書。我是想給我們夏家買個劈柴燒火的丫鬟,沒想到金道友卻是這麽猴急,為了一個下人竟然就偷襲我。金道友,你和我直說又有何妨?不就是一個下人麽,我送給你又能怎麽樣?”
夏青山一邊說一邊搖頭歎息,臉上一副想不明白的神色。金泰延臉色一下變得煞白,緊接著又漲的通紅,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變成這種局麵。他本想帶著彩鳳出來羞辱夏青山一番,沒想到到頭來受辱的卻是他自己。
若是他和夏青山兩個人爭風,他把彩鳳給搶了過來,自然是打了夏青山的臉。如今卻是變成了他看上了夏青山買的下人,見色起意,偷襲傷了夏青山,將人給搶走。他一下就成了個采花賊,而且還是饑不擇食的采花賊。
甭管彩鳳以前的身份是什麽,長得有多漂亮,那兩份白紙黑字的文書都證明著她現在的身份,他成了個隻配與下人苟且的人。金泰延怒從心頭起,一抬手就要朝著身旁的彩鳳拍去,來個一了百了。
“慢著,”陳墨悠悠開口道,“雖然十萬兩銀子不算多,但好歹她也是我們夏家的財貨,金道友,莫非你們金家一下都是這麽霸道的麽?黃石郡就是你們金家一家的?”
這話說的簡直太誅心了,頓時圍觀的修行者就議論紛紛起來。
“金家也太霸道了,不但把人搶了,還要殺人滅口。”
“怎麽說郡守的位置還沒有被他們金家奪到手吧,他們行事竟然就這麽霸道。”
“就是,現在都這樣了,要真讓金鬥海做了郡守,我們還能有日子過嗎?”
金泰延頓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隻得放下了手,厭惡的看了彩鳳一眼,一揮手就看彩鳳騰身飛起,朝著夏青山飛了過去。
陳墨卻是身形一晃,一抬手將彩鳳給接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嘖嘖嘖……”就看陳墨一邊咂舌一邊道,“原本倒是還能湊合著幹點雜事,如今卻是身子也不幹淨了。不能留在夏家,回到青港縣隻能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給那些叫花子和破落戶們樂嗬樂嗬了。”
“你……”金泰延一聽差點沒把鼻子給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