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十一章 成親
卓嫣然拿起了托盤上的繡球，轉過了身去，背向著眾人，她也不選了，就讓這件事交給老天爺去決定吧。閉著眼睛，心中暗暗祈禱了一陣，她雙手猛地用力，拿著繡球就往身後拋去。隨著繡球拋出，身後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喧嘩聲。
“繡球是我的，都別和我搶。”
“來啊，往我這兒來啊，哎喲，你推我幹什麽。”
“泥瑪的，竟然敢跟我搶，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台下亂成了一團，卓嫣然有心想要回身去看一眼卻又不敢。這可是關係到她一生幸福的大事，她在拋出了繡球的那一刻，不知怎麽地心中竟然生起了一絲後悔的念頭。後悔自己不該拿自己的終生大事來賭氣。
繡球飛過了人群，朝著最外圍飛了過去。一雙大手一伸，一把將那繡球抓在了手中。
“哈哈哈，繡球是我的，美人歸我了，算命的說我鐵牛今年要走桃花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就看一個鐵塔般的漢子雙手舉著繡球哈哈大笑。
卓嫣然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就看一個身高體壯，膚色黝黑，滿臉橫肉的漢子舉著繡球狂笑著，看起來很是瘋狂。
“難道自己就要嫁給這個人嗎？”卓嫣然心中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害怕，這人看起來也太粗魯了，而且看他那模樣也太凶狠了一些。
突然一個人影一閃，在那鐵塔般的漢子身旁，一個瘦瘦的身形一下跳了起來，一把就將那漢子舉著的繡球給摘走了。
“嗯？”那鐵塔般的漢子隻覺手中一空，手裏麵的繡球就沒了，扭頭一看，卻看到一個人拿著繡球繞著高台跑去。
“是你！快將爺爺的繡球還回來！”鐵塔大漢認了出來，這人不就是剛才走路不長眼睛撞到了自己的那小子麽。自己忙著看熱鬧，沒和他計較，沒想到他竟然得寸進尺，竟然敢搶自己拿到手的繡球。
買開了長腿，鐵塔大漢朝著陳墨就追了過去。陳墨抱著繡球就跑，他想要繞開人群，繞到高台後麵去，衝上高台將繡球送到卓嫣然手中。到了那個時候，她就算是認不出自己來，也得嫁給自己了吧。
“我不管，你說你什麽時候娶我……”突然間陳墨腦海中浮現了當年自己救下了卓嫣然，在臨嶽縣那小院中，她向自己逼婚的情形。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年多的時間，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當時自己卻是推脫還小，等到長大了再娶她，沒想到一語成讖，就應在今日了。
突然陳墨就覺得腳下一絆，整個人一下就飛了出去。他正要用手撐地，突然想到自己若是鬆了手，懷裏的繡球可就要丟了。當下他便一弓腰，整個人縮了起來，抱著繡球的手卻沒有鬆開。
“啪嗒……”一下一跤摔在了地上，肩膀和背部著地，頓時便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剛才他卻是衝的太急了，這一下摔得可不輕。陳墨剛想爬起來，卻就有人一彎腰，伸手朝著他懷裏掏了起來。
“小子，給我鬆手，快將繡球給我交出來。”耳邊也傳來了一個惡狠狠的聲音。
“快把繡球給我。”一陣腳步聲湧了過來，陳墨就覺一雙雙手朝著自己的懷裏就掏了起來。剛才那一絆，就是人群中有人伸腳故意將他給絆倒的，反正那卓老漢還沒叫停，這拋繡球就還沒結束。趁著這個時間得趕緊搶，否則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可就要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不……，嫣然隻能嫁給我！”陳墨咬著牙暗暗道，“我的承諾還沒兌現，我不能食言。”
陳墨緊緊的將繡球抱在了懷裏，身子壓在地麵上，像是守護著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絕不能讓任何人將自己的繡球給搶走。
拳腳雨點般的向著陳墨的身上落了下來。
“小子，再不將繡球交出來就打死你。”
“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
卓嫣然剛看到陳墨將繡球搶走的時候，心中還有些不以為然。她看陳墨黑黑瘦瘦的，心裏麵也不是太滿意。雖說之前她是說過非陳墨不嫁的話，但那是因為陳墨將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而且為了給她療傷，她早就被陳墨給看光了。日久生情，她這才一顆芳心滿滿的全都放在了陳墨的身上。
如今她卻就像是換了個人，之前的事情早就不記得了。陳墨又不是什麽一表人材的翩翩公子哥，怎麽可能讓卓嫣然一見就傾心。
但是她看到陳墨搶到了繡球之後，被人一腳絆倒，卻任由別人拳打腳踢都不放手。死死的將繡球抱在懷裏，怎麽都不放棄。看到這一幕她忍不住心中也有些感動起來，看來在對方心裏還是很看重自己的。雖說這人長得不怎麽樣，但至少自己在他心裏還是有點分量的。
不知不覺，卓嫣然的心就有點被打動了，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在高台上，一個老婦人看著這一幕，目光也微微閃爍起來，這老婦人看模樣卻是卓嫣然的母親。
“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個癡情的種子，我這乖徒兒看來又有點心動了。罷了，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能堅持到什麽時候。”老婦人心中暗暗思忖，這卻是南明聖母化身而成。
她有意將卓嫣然的記憶暫時給抹去了，卻是將陳墨的記憶留了下來。她要讓陳墨知難而退，事後再將自己的徒兒記憶恢複，讓她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讓她揮起慧劍斬斷情絲，從此修煉之途將暢通無阻。
男人當然都是靠不住的，不，可以說是人心全都是靠不住的。南明聖母也不擔心，自己還準備了很多後手，有這小子受的，總有一日，他會乖乖的退去。
“住手！”卓嫣然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陳墨的身形已經看不見了，甚至圍著他的人有不少都疊羅漢壓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給壓在了最底下。自己若是再不阻止，隻怕這年輕人的性命都要沒了。
但她的聲音在人聲鼎沸之中根本就沒有人聽得到，眾人仍舊對陳墨拳打腳踢，根本停不下來。
“你們都給我停下來！”卓嫣然一看，也顧不得了，一下就從高台上跳了下來，向著陳墨衝了過去了。她本就是膽大潑辣，我行我素的性子，否則也不會敢向陳墨表白心意，逼著他娶自己了。南明聖母雖然改變了她的記憶，在她的記憶中，是一個從小在南明城長大的小戶人家的孩子，但是卻沒辦法改變她的性格。
“你們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卓嫣然來到了陳墨邊上，拖著壓在陳墨身上的那些人的衣服就往下麵拉。
“要你管什麽閑事……”眾人正打的起勁，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卓嫣然。
“你們再搶也沒用，我就嫁給他了！”卓嫣然高聲叫道。
聽著聲音，眾人終於感覺有點不對頭，壓在最上麵的人扭頭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站在人堆邊上的女子一身的大紅衣裳，不正是那卓老漢的閨女麽。
人家正主都發話了，自己再搶下去還有什麽用？漸漸的，壓在陳墨身上的那些人全都爬了下來，露出了最下麵的陳墨。就看此刻的陳墨，淒慘無比，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露出來的身子也是青一塊紫一塊，根本沒一塊好肉，躺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這小子莫不是死了麽？”人群中頓時有人就議論了起來。
“他死了，搶到這繡球又有什麽用？我說卓姑娘，我看你還是再扔一次繡球吧，你要是再嫁給他，還沒過門就得守寡。”
“誰說我死了……”一個細若遊絲的聲音傳了過來，說話的正是頭臉朝下埋著，看起來生死不知的陳墨，“我老婆還沒娶過門呢，怎麽會死？”
就看陳墨身子顫了顫，雙手撐地，猛地用力撐了一下。“嘶……”身子一動，陳墨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涼氣，身上傳來了一陣陣疼痛，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一樣，嘴巴裏也傳來了一陣鹹味。
“呸……”他吐了口唾沫，卻是吐了一地的血沫子。也不知道這血沫子是自己嘴巴咬破了，還是肺裏咳出來的。要是這血沫子是肺裏的，那可就嚴重了。
強忍著全身又酸又痛的感覺，陳墨緩緩的站起了身來，拿起了身下被壓扁的繡球，雙手拉了拉，勉強將繡球恢複成圓狀。
“嫣然，你的繡球……”陳墨一瘸一拐的來到了卓嫣然跟前，伸手將繡球遞了過去。胳膊一伸直，又傳來了一陣痛楚，他忍不住咧了下嘴。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卓嫣然卻是沒接繡球，眉頭微微皺著問了起來。女孩子的名字可不會外傳，這人從未見過，顯然不是街坊，卻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不認得我了麽？”陳墨忍不住問道。
“認得你？我為什麽要認得你？我見過你麽？”卓嫣然努力的回憶著，不知怎麽地，她突然心中浮現起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仔細看著眼前這人的麵貌卻是從未見過。更何況這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巴裏腫的像是含了個雞蛋一樣，被人打的隻怕他親媽來了都不認得他了。
“你……”陳墨看著卓嫣然疑惑的眼神，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我是看到了伯父貼出來的招親告示，找街坊打聽了一下，所以這才知道了你的名字。給……”
陳墨又將手中的繡球遞了過去，看著卓嫣然柔聲道：“你看，我將繡球搶到了，你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吧。”
卓嫣然看著陳墨的眼神，不知怎麽地突然就覺得有點害羞，臉色一紅，身子扭了過去，朝著高台就跑了過去。
“你問我做什麽，你這人也真是的，你該向我爹提親才是。”
陳墨一愣，緊接著嘴角便浮現了一絲笑意。之前的卓嫣然在他心中可不是這麽個映像，沒想到如今忘了以前的事情，卻多了一分小女兒的嬌羞。
……
紅燭輕搖，被翻紅浪，陳墨卻是沉醉在了溫柔鄉之中，渾然忘了一切，將想要回去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一刻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場夢，這或許就是一場夢吧，在這個夢裏，自己用不著再顧忌真實世界中的事情，就讓自己兌現當年許下的承諾吧。
第二日一早，陳墨早早的就起來了，如今他的身份是上門女婿，入贅了卓家。天還沒亮，卓家卻是一個人也沒有起來，陳墨去劈柴燒火，將早飯燒好。接著又去卓老漢老兩口的房前問了安，得了回應之後，他又將開水打了過去，伺候二位老人家洗漱。
緊接著又到廚房將早飯都盛好，等著老兩口出來吃飯。過了有盞茶的功夫，老兩口這才磨磨蹭蹭的從房裏出來。
卓王氏也就是南明聖母化身成的老婦人端起了桌上的粥喝了一口，重重的將碗一頓，放回了桌上，臉色不悅道：“你這是怎麽搞的，早早的將粥盛出來幹什麽？這會兒都涼了，我這一把年紀的，胃又不好，你是要讓我得病嗎？”
“是我疏忽了，媽，您稍等，我這就去馬上給您換一碗。”陳墨趕忙拿過了卓王氏麵前的粥碗，又重新盛了一碗粥端了過來。
卓王氏又端起來喝了一口，眉頭一皺，一口將粥吐到了地上，怒道：“我說你還能不能做事了？我不過就說了一句粥有點涼，你就給我盛了這麽燙的一碗粥，你這是和我作對還是要幹什麽？你是要氣死我嗎？”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稍等，我再去換一碗。”陳墨趕忙又取過了粥碗，回到了廚房。還好之前那碗粥他隻是放在了一旁。將兩碗粥摻了摻，陳墨又重新端了回去。
卓王氏又端起來喝了一口，看模樣還是有點勉強：“算了，我看你也是笨手笨腳的，我就不為難你了，勉強吃兩口吧。不過你可得好好的學學，我們卓家招你做上門女婿，供你吃供你喝，可不是讓你來做大爺的，我和老頭子下半輩子可就都要你伺候了。”
“嗯，我知道了。”陳墨應了一聲，伺候著兩位老人吃完了早飯，又將碗給洗了，這才端著熱水進了自己的屋子。
來到了床邊，卻看到卓嫣然還閉著眼睛。或許是聽到了動靜，就看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來，看到了床邊的陳墨。
“夫君……”卓嫣然臉色一紅，昨天晚上的癲狂讓她此刻都有些感覺不適。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是身子一軟，又重新跌回到了床上。
“你好好休息，我給你擦擦身子。”陳墨絞了一把毛巾，伸到被子裏給卓嫣然擦起了身子，卓嫣然臉色一下漲的通紅，就像是煮熟的蝦殼，但卻沒有拒絕。
“你躺著，我把早飯端過來給你吃。”陳墨撫摸著卓嫣然的頭發，臉上滿是愛憐的神色。
“嗯……”卓嫣然心中滿滿的都是幸福，她恍惚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和自己認識了很久，和他在一起有一種很放心的感覺。雖然他看起來很瘦，也不像是很有力氣的模樣，但是自己總覺得他一定能好好的保護自己，絕不會讓自己受到半點傷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是從哪裏來的，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從心底升了起來。
“陳墨，快將你爹做好的桌椅、淨桶推到龍記商行去寄賣，別成天待在家裏，養成了一身的懶骨頭。”院子裏響起了卓王氏的聲音。卓老漢是個木匠，靠做家具為生。
卓嫣然吐了吐舌頭：“娘叫你呢，你快去吧，可別和她頂嘴，她就是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陳墨端著空碗出了房間。
“快，把這些東西都送到龍記商行去，你記得見到了商行掌櫃的客氣點，咱們家可都靠著人家吃飯呢。”
“我知道了，娘，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陳墨笑道。
他將院子裏剛做好的新椅子、凳子、淨桶等木頭家具搬上了板車，推著出了門向著龍記商行而去。卓老漢和他交代了商行的方位，讓他隻要將東西運到龍記商行放下來即可，卓老漢自己自會定期去和商行結賬。
……
“少東家，您今天怎麽有空來商行轉轉了，快裏麵請。”龍記商行掌櫃李東學正在櫃台上撥著算盤算賬，突然圓滾滾的身子就跳了起來，朝著門口迎了過去。
一個人從大門走了進來，就看此人玉樹臨風，劍眉星目，倒是副好皮囊。隻不過架著鳥籠，不停的逗著籠中的八哥，看起來多了一絲輕浮之氣。
“我爹常在我耳邊念叨讓我來商行學學本事，念叨得我耳朵裏都長老繭了，今日正好我出來到富春樓吃個早茶，溜溜我的八哥，順便也來商行看看。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隨便看看就是了，回去也好讓我爹閉嘴。”
聽了這二世祖的話，無論是掌櫃還是夥計都是一陣苦笑，自顧自的忙去了。
龍傲天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半閉著眼睛看著門口，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小子，你不是還敢打傷小爺我麽，今日小爺就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連本帶利都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