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章 拋繡球招親
“夥計，這兒是大周王朝什麽州？”陳墨在客棧開了間上房，順口打聽道。
“大周王朝？”夥計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我說客官，您說的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我們這兒可是大乾國，你說的大周王朝是在什麽方位？”
“大乾國？”陳墨聽到這個名字一愣，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個地方。況且大周王朝境內哪裏還有什麽諸侯國，隻有一個個州而已。而且整片大陸三麵環海，一麵是萬裏邊牆，邊牆外就是莽莽關外混亂之地，又怎麽可能會有國家。
“莫非這大乾國是海外的一個小國？”陳墨心中暗暗思忖。也隻有這個理由能解釋得通了，那孔雀妖獸本就是在海外捉住自己的，這處海外小國說不定就是她的落腳之處。那她在這個大乾國中又是什麽角色？是大乾國的女王？還是國中百姓供奉的神靈？
“哦，你瞧我這記性……”陳墨裝模作樣的一拍腦袋，“我是跟著我叔叔出來做生意的，還老是以為自己還在家中。”
“原來如此，”夥計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知客官是海外哪裏來？咱們大乾國物產豐饒，海外的客商到我們大乾國做生意的可絡繹不絕。”
“我是從東邊來，坐海船坐了半年的功夫才到了這兒，”陳墨隨口胡謅道，“我是*來大乾國，我叔叔卻是和我分頭行動了，我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可否給我介紹下大乾國的情況。”
陳墨邊說邊從懷裏掏了掏，從錢袋裏摸出了一個最小粒的碎銀子遞給了夥計。如今身上的錢財可得省著點用，雖然空間玉玦之中有不少金子，但自己卻取不出來，隻能幹瞪眼。
夥計眉開眼笑的接過了碎銀子，開心極了，臉上換上了諂媚的笑意道：“客官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咱們大乾國共有七七四十九座城市，而其中又以五座城市為尊。分別是鎮守東方的東華城，鎮守西方的西極城，鎮守南方的南明城，鎮守北方的北冥城和中間的中央城。咱們這南明城可也是大乾國的五座大城之一，十分的繁華，客官有空不妨好好的轉轉。”
“嗯……”陳墨點了點頭，“咱們大乾國的國王是誰？國中的百姓可供奉什麽神靈？我這初來乍到的，怕犯了什麽忌諱，給自己惹來麻煩。”
“哈哈哈，客官倒是個精細的人，咱們大乾國當今的皇爺姓李，國號元亨，如今已經在位二十三年。國中的百姓都信奉龍神，客官切記，可莫要犯忌。”
“多謝了。”陳墨打聽清了這大乾國中的情形，更加的鬱悶起來。這對他了解自己如今身在何處根本沒有任何的幫助，不過這夥計對於大乾國的事情還能知道一二，但對於外麵的事情卻就一問三不知了。陳墨有心想要打聽，卻也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看來隻能明日再說了，聽夥計說這南明城離著海邊不遠，也就兩百多裏的路途。在那海邊的連雲城有個大港口，每天都有商船來來往往，明日我便動身前往連雲城，那裏應該更容易打探消息。再不濟，我找個商船出海到周邊的海國看看，總能找到回大周王朝的路子。”
躺在床上，陳墨腦海中思緒四起，琢磨起了往後的打算來。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的便沉沉睡了過去。
陡然間醒了過來，陳墨翻身而起，屋外大亮。他揉了揉眼睛，昏昏沉沉的腦袋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我這是……，睡死過去了？”陳墨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多少年了，自從踏入了修行之途後，陳墨睡覺便越來越少了。修行者隻要打坐練氣便能恢複精神力，剛開始因為習慣的問題，每隔三五日陳墨還會睡一次覺。
到後來隔上十天半個月陳墨才會睡一次覺，漸漸的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日子沒有睡覺了。沒想到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卻是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看來自己的精神力也變成了和普通人一樣，陳墨忍不住心中一陣苦笑。
“咕嚕嚕……”突然肚子響了起來，陳墨感覺到腹中傳來了一陣饑餓的感覺。他抬腿從床上下了來，小腹中又傳來了一陣墜脹的感覺，這是要如廁的征兆。
一夜之間，陳墨就從一個修行者成了一個普通人。所有吃喝拉撒這些事情，隨著他的修為日漸深厚，已經離得越來越遠，如今全都回來了。
“這就叫做跌落凡塵麽？這種滋味還真是不好受啊……”陳墨感覺自己心中失落到了極點，就像一個原本王公貴族突然變成了叫花子一樣，甚至比這個落差還要大。畢竟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叫花子都是凡人。他是直接從修行者成為了普通人，和神話傳說中仙人被貶入凡塵也沒什麽區別了。
吃過了早飯，退了客房，陳墨又找夥計打聽了一下連雲城的情況。從夥計那兒得知，南明城的車馬行每天都會有大車運送貨物前往連雲城。隻要稍微花些銀子，便能乘坐運貨的大車前往連雲城。不過要是想舒服些，專門雇一輛馬車，那就得花上不菲的代價了。
陳墨當即便決定前往車馬行去看看，要是真如這夥計所說，自己便立刻搭乘馬車前往連雲城。當然，自己肯定是不會包一輛馬車的，如今錢財就隻有這麽一點，這種狀況還不知得持續到什麽時候，可得省著點花。
出了客棧，辯明了方向，陳墨向著車馬行而去。昨日陳墨從南門進了城，在城門附近隨便找了處客棧落了腳。但是車馬行卻是在城北門外，因為連雲城在南明城的北麵，商人們將貨物都送到城北的車馬行，裝了車便能出發，不用穿過人來人往的南明城，方便多了。
一路上陳墨也無心欣賞這南明城的風土人情，埋著頭朝著城北而去。更何況這南明城無論是建築房舍，還是百姓的穿著打扮，都和大周王朝差不多。埋著頭，沿著大街牆角，陳墨一路匆匆向北行去。
“你這人怎麽回事？走路沒長眼睛嗎？”突然，正走著路，陳墨一頭就撞到了什麽東西，身子忍不住“蹬蹬”往後退了兩步，緊接著耳旁便傳來了一個粗獷的聲音。
陳墨抬頭一看，麵前站著的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正怒目瞪著自己。自己一向感官都是敏銳到了極點，催動起掌控之境兩百丈開外飛過一隻蚊子都能辨別出來是公是母。想不到今日竟然淪落到走路都能撞到人，陳墨心中一陣淒苦，這種突然成了普通的人感覺實在是有點太難適應了。
“對不住，對不住……”陳墨連連道歉，自己有錯在先，更何況如今自己也不是修行者了，他一向也不是個驕傲的人，雖然心中沮喪，但也已經端正了自己的心態。
那人上下打量了陳墨一眼，看他一副誠懇的模樣，心中的氣也就消了，擺了擺手道：“算了，我也沒空和你計較，去吧。”
陳墨正要繼續趕路，卻是發現此處聚集了許多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熱鬧。這鐵塔般的漢子圍在最外麵，已經堵到了街角，也怪不得自己已經是貼著牆根走路卻還會撞到他。
“這位大哥，不知這兒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有這麽多人圍觀。”陳墨忍不住問道。
那鐵塔般的漢子回頭看了看陳墨，有些不耐道：“卓老漢家閨女今日拋繡球招親，這可是個稀奇事，那女子人長得倒是挺俊，不過卻是個二十五六的老姑娘了，也不知誰會娶她。行了，你別來打擾我，我還要看熱鬧呢。”
“拋繡球？”陳墨搖了搖頭，這種事和自己有什麽關係？還是趕緊去車馬行看看能不能搭車去連雲城吧。
正要動身，陳墨突然臉色微微一變，他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麽。
“卓老漢……，卓老漢……，卓老漢的閨女那不也姓卓麽，不知和卓嫣然有什麽關係？”陳墨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了一個念頭來。
他聽南明聖母提到過，知道了卓嫣然如今成了她的徒弟。雖說覺得這事很荒誕，卓嫣然決不可能當街拋繡球招親，但是自己突然就從一個修行者變成了普通人。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鬼使神差，陳墨留了下來，朝著人群中擠了過去。他要看一看，這招親的卓家閨女究竟是什麽人。
“來了，來了……”突然人群就哄鬧了起來。
陳墨抬眼看去，看到一個半百老頭站到了高台上。這老頭看著台子底下這麽多人，忍不住歎了口氣，臉色看起來有些沮喪，好似覺得很是丟臉似的。
“各位街坊鄰居，大夥兒想必也都看到了告示，今日小女要拋繡球招親，諸位若是看熱鬧的，就請遠一些，可別耽擱我閨女的親事。”
“卓老漢，我家中已經有了原配，想要娶一房小的，你家閨女可願意？”人群之中傳來了一個聲音，眾人聽了一陣哄笑。
卓老漢臉色變得慍怒起來，不悅道：“我在告示中寫的明明白白，超過四十的我閨女不嫁，身有殘疾的我閨女不嫁，娶過妻的我閨女不嫁，你休要來搗亂。”
“卓老漢，你何必這麽認死理。你不妨去打聽打聽，我王百萬家有良田百畝，房舍百間，你閨女若是能給我王家添丁，家產也有她的一份。若是嫁個苦哈哈，說不定連口飯都吃不上。”
“這個就不勞閣下操心了，我卓家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吃飽穿暖，有片屋頂遮風擋雨還是沒問題的。”卓老漢冷冷道。
“原來你這老頭是想找個上門女婿給你們老兩口養老啊，這我可不行，罷了罷了，就算你閨女貌若天仙，我也不幹。”
“哈哈哈……”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我的兒啊，快上來吧。”卓老漢朝著高台下招了招手，就看台下一頂小轎的轎簾一掀，一名女子走了出來，上了高台。
“嘶……”這女子一上台，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其中還夾雜著一聲聲吸氣聲。這女子容貌實在是太美了，不但美，而且看起來有種高貴的氣質，就像是明豔的牡丹花，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仰慕。
“太美了……，就算是當上門女婿，我也認了……”
陳墨一看到這女子的容貌，整個人頓時就像是化作了一座泥塑般，一動也不動了。這女子的容貌他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卓嫣然又是誰？
“嫣然……，嫣然……”陳墨舉起雙手，不斷的揮舞著，口中更是高聲叫道。一邊叫著卓嫣然的名字，他還一邊向著高台擠過去。
或許是聽到了陳墨的聲音，卓嫣然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嫣然，嫣然……”陳墨更加賣力的揮動雙手，朝著卓嫣然高聲叫道。突然他看到卓嫣然眉頭皺了起來，看向自己的目光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就像是看這個陌生人一般。
“她不認識我？”陳墨心中一沉，看卓嫣然的反應，顯然是不認識自己。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墨十分的肯定，自己麵前這個女子就是卓嫣然，不僅僅是容貌一模一樣，身上的氣質也和卓嫣然一般無二。
當年在關外的時候陳墨曾和卓嫣然又見過一麵，知道她也成為了修行者。但是如今卻不知什麽原因，又成為了一個普通人。而且就連自己也不認得了，這肯定是那孔雀妖獸搞的鬼。不過陳墨卻是感覺自己原本沮喪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
原本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一身修為盡失，陳墨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此刻看到了卓嫣然，突然他覺得心中變得安定了下來。
“就算她忘了我，今日我也不能讓她嫁給別人！”陳墨心中暗暗的下定了決心。此刻陳墨的心中也不去想什麽連雲城了，也不去想大周王朝了，他的眼裏隻有眼前的人。從小到大，他擁有的東西都很少，正因如此，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要去想那些遙遠的東西，隻有將眼前的東西把握住了，將能得到的東西先拿在手裏，這樣才能慢慢的一點一滴的積累。否則一直都看著遠處自己夠不著的東西，而忽略了眼前的人、眼前的事，說不定到頭來自己能得到的隻有一場空。
“開始了，開始了……”人群頓時湧動了起來，變得有點騷亂了。就看卓老漢端著個托盤從高台下麵走了上來，托盤上放著的是個大繡球。大夥兒等了這麽久不就是等這一刻麽。
以往隻在戲台、畫本中看到過說大戶人家的小姐拋繡球招親，一下卻是砸到了路過的窮書生。沒有人看得起這個窮書生，小姐的父母也看不起，將女兒和窮書生趕出家門住到了破窯洞去。誰想到這窮書生埋頭苦讀，一朝金榜題名中了狀元，回來之後成了所有人都高攀不上的人物。
風風光光地將小姐從窯洞裏接出來，挨個上門將以前瞧不起他們的人的臉全都打了一遍。每每這台戲本上演的時候，大夥兒看的都是如癡如醉，實在是太爽了。沒想到今日這種事情在現實中竟然上演了。
不過卓家可不是大戶人家，這卓家小姐麽，也是個老姑娘，就不知繡球會砸中誰，會是個窮書生麽？每個人的眼睛都開始放起了光。
“我說各位街坊，不符合條件的可否讓一讓，空出個地方來。”卓老漢看著高台下堵的水泄不通無奈道。眾人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擠得更加厲害了。
“我說老李頭，你都抱孫子的人了，老伴也是一個月前剛剛過世，難不成還要來搶繡球麽？”卓老漢指著人群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道。
那老頭正起勁的擠著，突然被點了名，眾人目光都是看了過來，訕訕道：“我這不是看著我大侄女要出嫁，幫她攔著些不三不四的人麽……”
“老頭，你說誰是不三不四的人呢？”
“我看你才是不三不四的人，為老不尊。”
頓時周圍的人就不幹了，這老頭卻是一句話將邊上的人全都給罵進去了。老頭迅速臉上掛不住臊眉搭眼的走了。
“還有你，湯員外，半年前你不是剛剛續弦麽，怎麽今日還想要搶繡球嗎？”
“劉翁，雖然您老人家一生未娶，但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了，就不要來湊這個熱鬧了吧。”
大部分都是街坊鄰居，卓老漢可以認個七七八八，隨著他一個個點名，圍在高台周圍的人不少都退了開去，人群變得稀疏了起來，陳墨也乘機來到了高台邊上。
卓老漢端著繡球來到了女兒身旁，拋繡球馬上就要開始了，人群一下變得沸騰了起來，每個人都朝著高台下湧去。
“卓小姐，拋給我，拋給我，若是你嫁給了我，我絕不讓你吃苦，從今往後隻做個享福的富太太。”
“拋給我吧，咱們成了親，你讓我往東我就往東，讓我往西我就往西。”
被人群一擠，陳墨東倒西歪，立刻被擠到了外麵，鞋都掉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