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二章 設下埋伏
王家莊到處一片白色,祠堂裏麵停著一口黃花梨的棺材,打著白幡。王宇清的屍體已經被收斂了起來,王家莊籠罩著一片愁雲。這兩年王家當真是流年不利,先是長老王宇義在邊關服役的時候死於妖獸潮之中。
後來老祖王玄光和族長王宇德被族中的叛徒所害,到如今竟然族中的希望,百年一遇的天才子弟王宇清也死於非命。難道當真是王家的族運衰落了嗎?竟然接二連三的發生這種事情,在場的王家子弟,即便不是王宇清的至親,心情也都非常的低落。
一匹匹快馬從王家莊出去,馬上的騎士都是披麻戴孝,他們都是報喪去了。王家在東鄉縣生根了這麽久,自然是與當地的豪族有著根深蒂固的關係。王家的子弟娶了當地豪強的女兒,王家也有許多女子嫁給了當地望族子弟。
王宇清是修行者,在家族中的地位尊崇,他的喪事自然要大操大辦。靈樞會停在祠堂中三日,這三日之中讓親朋好友前來吊唁,三日之後便會下葬到王家祖墳之中。
半天之後,便陸續有人趕到王家莊來吊唁王宇清,來吊唁的人越來越多,有的騎著高頭大馬,有的坐著華麗的馬車。王家可是修行家族,就連那些世家豪強都需要仰望的存在。王家莊當真是客如雲來,絡繹不絕,也可以看出王家在東鄉縣的地位,
就連東鄉縣的縣尊都親自前來給王宇清上香吊唁,東鄉縣的縣尊雖然是個普通人,不過王家家主王宇澄卻是前所未見的迎出了莊子去,以平輩之禮和這位縣尊相見。東鄉縣是玉柱山的勢力範圍,玉柱山可是占據了華州半州之地的大勢力。雖然因為東鄉縣資源貧乏,玉柱山根本連別院都沒有在東鄉縣境內設置,隻是安排了一個縣令。
但這位縣令的背後可是一個龐然大物,伸出個手指頭就能將王家給碾得粉碎,王宇澄哪裏敢有半點托大。
“王翁,究竟是怎麽回事?宇清兄弟他正值青春年少,怎麽說走就走了,我聽到了這個消息當真是不敢相信啊。”縣令臉上一副悲切之色,倒也是給足了王家麵子。
他雖然是玉柱山外門弟子,當年開啟元力失敗之後留在玉柱山中當差。因頭腦活絡,人也機靈,一步步的爬到了這個位置,不過這已經到頂了。說起來是一縣之尊,但也就是個光杆的縣令。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玉柱山根本也不看在眼裏,隻是因為剛好玉柱山的地盤將這東鄉縣圍在了其中,這才安排了一個外門弟子來管轄,否則根本不會理會。
這縣令辦差一來依靠玉柱山的名頭,扯虎皮拉大旗,二來自己也得長袖善舞,與當地豪紳搞好關係。王家便是東鄉縣頂級的家族,縣令自然得用心結交。
“唉,有勞縣尊費心了,我們王家得罪了厲害的仇家,老十八卻是遭了池魚之殃,被仇家找上門來害了性命。”
“啊?有這種事?”縣令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我回去一定讓三班衙役好好的在城裏搜查,一有蛛絲馬跡便知會王翁,王翁若是有什麽用得著在下的,也盡管開口。”
縣令恭恭敬敬的在靈樞前行了大禮,又上了一炷香。
“縣尊費心了,還請移步到偏廳用飯。”雖說縣令說的都是廢話,但王宇澄還是親自將他引到了祠堂裏的一間偏廳,這兒已經備下了酒席,落座之後王宇澄陪著縣令喝了一杯,又奉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包這才告辭去了。
這三日期間,王家備下了流水席,祠堂院子裏就擺了十多桌,不過那些是給普通的客人準備的。而像東鄉縣令這種貴客,則是單獨準備了席麵,廚子也是從東鄉縣最好的酒樓請過來的。雖然是辦喪事,但是王家對貴客卻也一點不會怠慢。
“小黑子,上菜了!”
廚房裏一派忙碌,熱火朝天,大廚將剛出鍋的蔥燒海參裝好了盤,吆喝了一聲。一個穿著粗布短衫的年輕人趕忙過來將菜放在托盤裏端了出去。出了廚房,年輕人端著菜來到了偏廳上菜。
“縣尊,來嚐嚐蔥燒海參,這可是東鄉樓大廚最拿手的菜式。”一名老頭趕忙拿起公筷布菜,這是王家的族老,留下來專門陪貴客的,
年輕人上了菜便出去了,關上了偏廳門,眼神微微一閃。這年輕人赫然便是陳墨,臉上戴著無塵師太贈送的那張妖狐麵皮,
“這王宇澄腰杆子也實在太軟了,對一個普通人竟然也這麽低三下四的。”陳墨心裏麵有些鄙視。雖說這縣令代表著玉柱山,但修行者自有修行者的風骨,王宇澄竟然親自點頭哈腰的奉承,骨頭也太軟了。
長袖善舞固然能得到些好處,但是如此一來很容易讓自己的本心蒙塵,對修為沒有好處。真正高手雖然每個人性格都不同,但基本就沒有這種長袖善舞,油滑世故的。修行乃是逆天行事,隻有將自己的心性打磨成一把鋒利的寶劍,才能夠斬斷世間的桎梏,觸摸到背後的大道。
“也不知那曾士奇什麽時候才來。”陳墨拿著空托盤又回到了廚房裏。
昨日在探聽到了王家三名修行者的計劃之後,陳墨便在王家莊附近潛伏了下來。今日一早王家莊忙忙碌碌的情形他都看在了眼中,看到了東鄉樓的廚子過來之後,陳墨臨時起意,混入了其中,做了個跑堂的夥計。
催動識海種神法迷惑住幾個凡人對陳墨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而他如今的麵目王家人根本也不認識,順順利利的陳墨便進入了王家莊裏。
“快,有貴客來了,趕緊開動起來。”閑了約摸小半個時辰,王家的管事急匆匆的進了廚房一疊聲的催促。
以王家的地位,能夠單獨開一桌席麵的貴客也不多。將那東鄉縣令伺候走了之後,陳墨就閑了下來。如今看著管事急匆匆的模樣,看來這回的客人地位不低。
陳墨將準備好的冷盤先端到了偏廳擺好,剛回到廚房的時候便聽到了有人朝著偏廳而去。
“曾老哥,這邊請。”王宇澄的聲音傳入了耳朵裏,一聽到他對客人的稱呼,陳墨心中便是一動,趕忙催動掌控之境仔細聽了起來。
“王老弟,可憐我那丫頭,人還沒過門卻就先守了寡,真是可憐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宇清到底是怎麽死的?上次我看到他還是生龍活虎,修煉也很是順利,為什麽突然就暴斃了?”
“唉……,此事說來話長,宇清乃是我們王家年輕子弟中的千裏馬,這件事對我們王家來說是不能承受之痛,咱們坐下來一邊吃,小弟一邊向老哥分說。”
“果然就是曾士奇!”陳墨聽了二人的話心中終於確定了這人的身份。
“小黑子,上菜了。”廚子又炒好了一道熱菜,陳墨端著熱菜朝著偏廳而去。
推開了房間門,屋子裏坐著四個人,上首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王宇澄,另外一個卻是留著把山羊胡子的老者,王宙陽和王宙節陪坐在下手。
這山羊胡子老者定然就是曾士奇了,陳墨暗暗的將曾士奇的樣貌記在了心中。不過他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將菜上了之後立刻便退了出去。
“曾老哥,老十八他……,他死的好慘啊,雖說他和令嬡還沒行過大禮,卻已經是老哥的女婿,還請老哥能幫他報仇。”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曾士奇聲音之中滿是驚訝,
……
“唉……,王老弟,不是我曾士奇不願幫忙,隻是我那丫頭畢竟還沒有和宇清正式成親,我若是貿然插手,有點師出無名啊……”曾士奇聽完了王宇澄的訴說,目光一陣閃爍,撚著山羊胡道。
“曾老哥,這怎麽能叫師出無名呢?宇清和令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樣都不缺,所差的也隻是成親拜堂一個過場而已。更何況我們王家也絕不能讓曾老哥白出手,隻要曾老哥願意仗義相助,我當以五塊中品元石想謝。”王宇澄咬牙道。
曾士奇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不過卻也沒立刻就答應,而是東拉西扯起來:“王老弟,要說我們曾家也是要臉麵的人,而且小女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也哭的死去活來的,揚言這輩子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絕不會再改嫁他人,我聽了也是老懷大慰,當時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盡一份綿薄之力。”
“曾老哥高義,小弟先行謝過了。”王宇澄立刻站起了身來,推開椅子行了一禮。王宙陽和王宙節也都起身,朝著曾士奇行禮相謝。
“不過麽……”曾士奇緊接著一開口,王家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此事還須得從長計議,老弟你先說說,你們要對付的人到底是誰?修為如何?否則我也不好辦啊。”
“曾老哥放心,那二人修為一般,一名是武士中階境界,一名是武士初階境界,有老哥幫忙,加上我們三人對付他們根本就是手到擒來。至於來曆……,那二人藏頭掩麵,老十八也沒見到他們的麵目,料想應該是以往在外闖蕩時得罪的仇家。”王宇澄卻是沒說實話,這種事情說出去也實在太丟臉了。
“不知道來曆……”曾士奇臉色一沉,“這個可就不好辦了,在修行界中我老頭子不過是個螻蟻般的角色,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我可吃罪不起……”曾士奇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人老奸、馬老滑,在修行界生存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老哥請放心,等與那二人對上了之後,若是發現二人另有根腳,老哥盡管掉頭就走,小弟絕不強求。這是一塊中品元石,就算是定金了,即便老哥沒有出手,這元石就當是老哥跑一趟的幸苦錢。”王宇澄趕忙道,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這老狐狸拉上賊船再說。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怎麽著也得把他拉下水。
二人又你來我往討價還價了一陣,終於將這件事情給定了下來。當天曾士奇便在王家住下了,等著與王家兄弟一起行動。
三天之後,吊唁結束,王家將王宇清送到了祖墳落葬。又過了一天,一匹快馬從王家莊出來,向著東鄉縣城而去,馬上的騎士正是王宙陽。王宙陽是王家三名修行者之中修為最弱的,隻有武士初階的修為。一直守在莊子外的陳墨悄無聲息的跟在王宙陽身後,尾隨而去。
又過了一會兒,就看一個人影從王家莊出來,也向著東鄉縣城的方向直奔而去,這人正是曾士奇。接著又過了約摸小半個時辰,王宇澄和王宙節叔侄兩個也從王家莊出來,朝著東鄉縣城的方向而去。
……
“老爺,您慢走!”東鄉縣城中一間糧行,掌櫃的躬身把王宙陽送出了很遠。王宙陽剛才到糧行中是收賬來的,他肩負著誘敵的重任,自然得裝的像模像樣,不能讓敵人看出破綻來。
王家作為東鄉縣首屈一指的世家,在縣城裏有不少產業。王宙信一家家的上門去,將每一處產業都跑了個遍,裝模作樣的好好的盤點了一番。等事情都辦完了已經是午後時分,他動身前往了東鄉縣城中最負盛名的酒樓東鄉樓。
一進酒樓,他便看到了坐在大堂角落中的曾士奇,裝作不在意的掃了一眼,二人目光對視了刹那,王宙陽向著樓上雅間走去。此時的曾士奇卻是剃了山羊胡子,頭上戴了個氈笠,將大半張臉都擋住了,看起來像是個風塵仆仆的行腳商人,坐在角落裏若無其事的喝酒吃菜。
東鄉樓的對麵是一間茶館,兩個人進了茶館,叫了一壺茶,一碟蠶豆,靠著窗子坐了下來。這二人一個是長著五柳長須的儒生,另一個卻是滿臉橫肉的粗漢,正是周輕雲和王洪濤二人喬裝打扮。
“王大哥,那王宇清剛死不久,王宙陽便就一個人來東鄉縣城,我怕其中有詐啊。”周輕雲看著對麵的酒樓,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
“周道友放心,我剛才在城門口等了許久,一直也沒見到王家其他人跟過來。咱們且先盯著這王宙陽見機行事就是了,若是有機會咱們就動手,若是見機不對便按兵不動。”
“嗯……”周輕雲輕輕的點了點頭。五天前二人乘著王宇清落單,突然出手將其擊成重傷,回去之後沒撐得了多久便斃命了。在他們想來王家剩下的三名修行者應該會小心翼翼的蟄伏一段時間,但沒想到王宇清剛剛落葬,王宙陽便大大咧咧的又來到了東鄉縣城。
他們心中雖然也猜測其中說不定有詐,但也隻是心中提起了小心。特別是王洪濤,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想到了可能是個陷阱,但他也不願什麽都不做就放過了這個機會。
陳墨遠遠的看著王宙陽進了東鄉樓,卻是沒有跟著進酒樓,而是鑽入了附近的一條巷子,催動了精神力進入了掌控之境開始探查起來。
兩百丈之內的情形浮現在了陳墨的腦海之中,他立刻便察覺到了坐在一樓角落中的曾士奇。
“這老家夥也到了。”陳墨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曾士奇跟著出王家莊,但是他早就將他們的計劃一字不拉的聽在了耳中。按照他們的計劃,王宙信獨自前往東鄉縣城誘敵,而曾士奇則跟過來在縣城中接應,王宇澄和王宙節則在半路上埋伏。
畢竟凶手很可能是王洪濤,對王家的人很熟悉。而他雖然曾和曾士奇的女兒訂過親,但當時卻是王宙信帶著他到東鄉縣城遊玩,到了說好的地方,曾士奇早早的等在那兒觀察。曾士奇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曾士奇。後來二人更是退了親,曾士奇讓女兒與王宇清定了親,王洪濤就更不可能去見這個前老丈人了。
即便如此,以防王洪濤可能會覺得曾士奇麵熟,王宇澄還是說服了曾士奇將胡須剃了,又戴了頂氈笠,這樣定然就萬無一失。
“嗯……,這兩人是……”陳墨心神一動,他催動掌控之境探查到在東鄉樓對麵的茶館中有兩名修行者的氣息。
“這是大哥!”自小一同長大,陳墨對王洪濤的氣息很是熟悉,王洪濤雖然喬裝打扮過,但身上的氣息卻是瞞不過陳墨催動掌控之境探查。
“大哥果然沒事,太好了,太好了!”直到此刻,陳墨一顆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另一位是……”緊接著陳墨心中就狐疑起來,另外那人身上的氣息也給陳墨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模樣卻是陳墨從未見過的。
閉上眼睛細細的思索,陳墨臉上漸漸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是雲兒!”突然陳墨睜開了眼睛,眼神之中滿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