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章 劫後餘生
“砰……、砰……”兩聲大響，王家兄弟劇烈的撞擊在了艙板上，頓時昏迷了過去。這兩聲撞擊的聲音，在猛烈的海嘯聲中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就如這兩個人的性命，在天地都為之變色的海嘯之中，連個小浪花都掀不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小五感覺腦袋一陣疼痛，迷迷糊糊的張開了眼睛。他手臂在地上一支，想要撐著身子爬起來，但緊接著渾身便傳來了陣陣酸痛，身子一軟又跌倒在了地上。
“我這是……”腦袋裏昏昏沉沉的，王小五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漸漸的他便回憶了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我是死了？還是活著？”他記起來了，自己是被一名少年雇了，和弟弟兩個人開船送他出海來著。剛出來半日便遇到了前所未見的風暴……
弟弟！自己弟弟怎麽樣了？王小五猛地驚醒了過來，趕忙扭頭向旁邊看去，就看身邊躺著一個人，不是自己的弟弟王小六又是誰？王小五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趕忙伸手去摸弟弟的心頭，手掌感到了一絲*，還有“咚咚咚”跳動的感覺。
王小五鬆了口氣，自己弟弟還活著，既然能摸到他身上的熱量，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那說明兩個人現在都還活著，還沒做鬼。王小五忍不住一陣輕鬆，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他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但還沒等他躺踏實了，猛地一骨碌又爬起了身來。王公子怎麽樣了？他心裏浮現了一個念頭，他可沒忘記自己這一趟出海是為了什麽，他和弟弟是護送那王公子的。沒想到遇到了這風暴，他們兩個倒是躲了起來，讓那王公子一個人在外麵操控漁船。
“他……，他應該沒事吧……”王小五心裏麵惴惴不安想到，他這輩子可都沒做過什麽虧心事，但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心裏麵臊得慌。如今風暴已經過去了，他心中沒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歉疚，他的良心感到了譴責。
掙紮著爬起了身子，王小五扶著艙壁，來到了門口，推開了艙門。他傻了，呆呆愣愣的看著甲板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外麵風和日麗，藍藍的天空萬裏無雲，遠處海天連成了一片，看起來讓人心曠神怡。這也很正常，海上的天氣就像是三歲孩子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王小五見多了，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讓他呆滯的是，甲板上站著一個人，正欣賞著海上的景色，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好像是感覺到了艙門打開，那人轉過了身來，朝著王小五笑了一下。王小五抬手擦了擦眼睛，眼前這人可不正是自己的雇主王玄王公子麽。
上下打量了一下，就看眼前這王公子衣服整潔無比，就連頭發都沒有亂上一根。這怎麽可能？王小五掐了自己一把，走出了船艙，回頭看去，就看白帆在桅杆上高高的掛著，被輕輕的海風吹得微微漲起，帶著漁船向前行去。
“這……，這……”王小五指著船帆說不出話來，在那麽劇烈的狂風巨浪之下，桅杆竟然沒有倒？而且即便是將船帆卸了下來，為何這船帆看起來如此幹燥，竟然一點都沒有濕？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王小五衝到了桅杆前，伸出顫抖的雙手上上下下*起來。沒錯，這正是自己船上的桅杆，上麵有被海水腐蝕出來的痕跡，自己記得清清楚楚。但是為什麽就連桅杆都這麽幹燥？如果說船帆被海風一吹，被吹幹了還能理解。但是桅杆應該早就被海水給浸透了吧，這可不是這麽容易幹的，但為什麽竟然一點潮濕的痕跡都沒有。
嗯？這是怎麽回事？王小五蹲在了甲板上，他看到了桅杆底部拚接的痕跡。一圈斷痕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睛裏，他用手摸了摸，斷口很是平滑，整根桅杆就像是被人一刀給砍斷了，後來又連在了一起。
所有的事情都是這麽詭異，王小五卻是知道，這些事都和那神秘莫測的王公子有關。他忍不住回頭看去。
“小五哥，過來，喝點藥吧。”陳墨伸手向王小五招了招，他手中端著一個杯子。
王小五遲疑著走到了陳墨身旁，陳墨將手裏的杯子遞給了他。
“你把這杯子裏的藥喝一半，剩下的一半喂給小六哥吧。”
王小五遲疑著接過了陳墨手中的杯子，剛將杯子舉到了嘴巴前，一股淡淡的刺鼻藥味就鑽進了鼻子裏。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口將杯子裏的藥喝了一半。這藥能有用嗎？王小五心裏忍不住浮現了一個念頭，這藥水一點也不像自己喝過的熬的濃稠的草藥。這杯子裏的藥水看起來就跟水一樣，隻有極淡的黃色。
剛將嘴巴裏的藥汁喝下去，一咽下喉頭，王小五便感覺一股熱意從身子裏如同潮水般的爆發開來。這股熱熱的感覺所過之處，身體裏那種酸酸軟軟的感覺立刻消失不見，體內很快就充滿了精力。抬起了左臂揮了揮，發現關節處的疼痛也消失了。
這是什麽藥？王小五忍不住放到鼻子前又聞了聞，氣味還是很淡，但他卻知道，正是這看起來像水一樣的藥具有無比神奇的作用，自己喝了半杯竟然就完全恢複了。
“小五哥，你趕緊去喂小六哥喝藥吧，等他好了，咱們繼續向葫蘆島進發。”
“哎……，好……，好……”王小五有點失魂落魄，端著杯子回了船艙。
陳墨笑著搖了搖頭，站到了船頭繼續修煉起來。這些在王小五看起來無比神奇的事情，對陳墨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暴風雨來臨之前，他用元鐵礦石塊做了四個船錨，沿著船沿四周沉入了海水中。元鐵礦石比起凡鐵來可要沉得多了，有四個船錨的拉扯，漁船牢牢的停在了水麵上，並沒有被巨浪拋到空中，漁船總算在風暴中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
船帆和桅杆早就被陳墨收到了空間玉玦之中，自然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風平浪靜之後，陳墨將桅杆和船帆取了出來，原樣裝了回去。桅杆雖然被砍斷了，但對陳墨也不是什麽難事，他取出了兩支元煉鐵箭矢，當作連接兩節桅杆的釘子便將桅杆接了回去。自己用的箭矢箭杆是用靈木製成，細細的箭杆比桅杆本身都要堅固。
而陳墨身上幹幹淨淨更不是什麽難事，風浪過後他便取出了一套衣服將原來浸滿了海水的衣服換掉了。微微催動元力流轉全身，身上的海水就幹了，鹽粒全都被震落在地，比洗了個澡還要幹淨。
至於給王小五喝的那杯藥，則是陳墨取出了一枚固本丹，在杯子裏的清水中泡了一下迅速的就取了出來。固本丹是修行者用來治療內傷的，就這麽一絲的藥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就已經是靈丹妙藥了。要是藥力太大了，對於王小五來說反而不是好事，以他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住。
等王小六醒了，兄弟二人回到了甲板上，他們看到甲板上又堆了一堆吃食。兄弟兩個對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驚訝。二人來到了那堆吃食跟前坐了下來，王小五駭然發現，風暴來臨之前自己吃了一半的那半塊燒餅竟然還在裏麵。
他拿了起來，放到嘴裏咬了一口，脆脆的，芝麻直掉。這真是見了鬼了！王小五心裏麵簡直就像是有隻貓不停的用爪子撓著。要說那桅杆和船帆也就算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這兩樣東西被海風吹幹了勉強也說得通。但這吃了一半的燒餅竟然一點也沒變？
要知道燒餅泡了海水，就算是曬幹了那可也恢複不成原樣了，更不用說咬一口還能掉芝麻。王小五簡直懷疑眼前這王公子身上是不是有個神奇的口袋，剛才暴風雨來臨的時候，他將整條船都給裝進去了，否則又怎麽會發生這麽奇怪的事情。
王小五卻是不知，他這一番胡思亂想，竟然已經很接近事實的真相了。如果不是空間玉玦之中無法收入活物，陳墨還真想將所有東西一股腦兒裝進去，也不用他費這麽多事。
“這一回真是發了！”王家兄弟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欣喜的神色。本來以為這一次是拿自己的性命來搏一場富貴，但萬萬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他們心中更加的確定陳墨的身份了，有這位大仙罩著，這一趟葫蘆島之行，定然有驚無險。
……
遠遠的海麵上行駛著一艘大船，甲板上亂七八糟，散落著纜繩、碎木塊，甚至還有活蹦亂跳的魚蝦。“吱呀”一聲，艙門打了開來，一個古銅色臉膛，麵相凶惡的漢子從船艙裏走了出來。就看他一邊走，一邊脫下了腳上的靴子，倒轉靴筒，“嘩啦啦”裏麵竟然倒出了水來。
“晦氣，真特麽的晦氣，”大漢連聲咒罵，“竟然碰上了百年一遇的風浪，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劉家的船隊早跑沒影子了。”
大漢轉頭朝著船艙嚷道：“能喘氣的都特麽給我到甲板上來，讓老子看看究竟死了幾個人。”
看到了甲板上亂七八糟的模樣，大漢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他來到了甲板上的船帆旁看了看，船帆上被扯出了好幾道大口子。
“乃乃的，賊老天，你是玩我是不是？出海前老子已經燒了三牲祭奠過了，你還要怎麽樣？難道非要老子給你送一對童男童女嗎？”在海上討生活隨時都有可能遭遇災禍，這些人出海前都會祭拜，祈求平安。有的野蠻的祭拜儀式，甚至真的會用童男童女來祭天。
陸陸續續的，不斷有人從艙門中走出來，來到了甲板上。
“一、二、三……”大漢一個個數了起來，將人頭數了一遍之後，臉色變得鐵青，“乃乃的，隻剩下了三十九個人，這該死的風暴，竟然帶走了咱們十六位兄弟。”
大漢氣的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就像是拉磨的驢子，突然拔出了腰間的鋼刀，一刀劈在了船幫上，顯然心裏麵氣憤到了極點。
“走，給我揚帆起航，到岸邊的漁村去拉些人入夥，這次真是虧大發了，一文錢沒搶到，卻賠上了這麽多兄弟，真是氣死我了。”
這竟然是一艘海盜船，那大漢看起來是海盜頭子。這次卻是遇上了罕見的風暴，不但沒做成生意，反而還折損了許多人手。這海盜頭子卻是打起了到海邊漁村去劫掠漁民入夥的念頭，這些海盜有許多本來就是漁民出生，好吃懶做這才當起了海盜。
需要補充人手的時候，最好的補充來源就是漁民。漁民本來就水性精熟，隻要參加幾次劫掠，手中有了人命，立刻就會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甲板上的海盜們有的去升帆，有的去掌舵，本來飄蕩在海麵上的大船很快就開動了起來，向著海岸的方向行駛而去。
……
從*摘下了那顆印著銀色電紋的骨珠，陳墨曲指一彈，骨珠激射到了半空之中，一下化作了一頭巨大的銀色大鳥，正是雷雕妖仆。雷雕妖仆身體表麵翻騰著銀色的火焰，雙翅一張，有五六丈寬廣，猛地一扇，扶搖直上就上了雲霄。
操帆的是王小六，他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之色。雖然他和哥哥王小五心中有所猜測，覺得眼前這王公子可能不是凡人，但畢竟對方也沒有直接當著他的麵表現出異常來。但他萬萬沒想到，不經意之間，自己就看到了這一幕。
控製不住的，王小六就鬆開了拉著船帆纜繩的雙手，“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上仙恕罪，上仙恕罪啊……”他心中慌張了起來，雖然他們兄弟倆一直都恭敬的很，但是麵對傳說中的仙人王小六還是亂了分寸。一直沒捅破這層窗戶紙，他懵懵懂懂下意識的還將陳墨當成是普通人，隻是恭敬，卻還不是敬畏。此刻卻完全不一樣了，在他心中，對方成了和自己平日裏供奉的海神一樣的存在。
在船艙裏休息的王小五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推開艙門走了出來。看到弟弟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心中猛地一動，隱隱有所猜測。抬頭看去，看到陳墨站在船頭，一動不動，好似發呆的模樣，卻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老六，這是怎麽回事？”王小五悄悄向跪著的弟弟問道。
“上……，上仙顯靈……，顯靈了！”王小六牙齒都打起了顫來，一邊說話一邊咯咯作響。說話的同時，他還伸手指著天上。
王小五心中詫異，抬頭向著天空看去。天色一片蔚藍，哪有什麽異常。那頭雷雕妖仆早就飛到上了高空，化作了一個小點，更何況它全身覆蓋著銀色火焰，在太陽的照耀下根本就不起眼。
“大鳥……，好大的鳥……”王小六雙手比劃著，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一下就上了天，好大的鳥……，全身都是火……”
王小五聽著的弟弟的話，更是雲裏霧裏一般，摸不著頭腦。
“你們兩個給我控製好船帆。”船頭傳來了陳墨淡淡道聲音，這兄弟兩個都是普通人，什麽也不懂，陳墨在他們麵前催動天妖召喚術自然也沒什麽顧忌的。他放出那頭雷雕妖仆是為了打探地形，這大海一望無際，在船上看出去到處都是一樣，全都是碧藍的海麵，就算自己是修行者，想要僅憑肉眼就找到葫蘆島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也是陳墨不敢直接帶著母親出海的原因，海上不比陸地，萬一要是出了什麽簍子，母親出了點意外，那他連後悔都沒地方去後悔。
就在那邊！陳墨臉色突然一喜，向右稍稍轉過了一個角度。在他麵前仍舊是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但是通過九天之上雷雕妖仆的視野，陳墨知道這個方向在遠處有一座島。從高空看下去，那座島正是一個葫蘆的形狀。
那應該就是葫蘆島了！
陳墨有些奇怪的是，在海麵上還有一艘大船，正升著滿帆，向著海岸的方向直駛而去。竟然有這麽大的漁船？有漁民敢到這麽深的海域來捕魚？陳墨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不過這和自己也沒什麽關係。
“向右掉轉船頭，葫蘆島就在哪個方向！”陳墨伸手指向右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