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章 暗流湧動
“什麽，那小子竟然收稅收到我彭家頭上來了。”
彭江海看著手中的紙條，整個人都有點不淡定了，饒是他修煉了一百多年，可從來都還沒像今天這麽氣過。
他們彭家在西厙縣雖然不算最頂尖的世家，但有他這個西庚派的長老坐鎮，也算是數得著的了。
彭家子弟中開啟了元力的子弟，都生活在牤牯山脈之中。而開啟元力失敗的子弟則是都生活在西厙縣城之中，這些普通的族人這輩子都是生活無憂，每年還能給山上的族人輸送大筆的銀錢。
因為西厙縣境內的糧食生意有他們彭家一份，雖說彭江海特地交代山下的族人，一定要事事讓著東方家，但是即便隻占了一小部分也讓彭家子弟吃個腦滿腸肥了。
萬萬沒想到，陳墨那小子竟然將主意打到了自家頭上來。本來彭江海對陳墨就沒有任何的好感，這差事本來掌握在錢叔鬆的手裏，而玉刀峰山主公孫弘和他都是錢家的靠山，每年錢家自會向他獻上大筆的財貨。金錢倒也罷了，關鍵還能獲得不少修煉的資源。
如今倒好，這條財路算是斷絕了。雖說是那裴元慶自尋死路，竟然為了保住差事就敢去劫殺三江派的弟子，而且也是朱曲江的弟子應禮賢揭發出來的。但誰叫最終得了這個差事的是陳墨？彭江海心中暗暗的把陳墨給恨上了。
但是沒辦法，陳墨是憑本事贏得的這個差事，而且太上長老東方白和掌門萬朝宗都在，誰也無法說出個不是來。
“掌門師兄……，那小子是你保舉的，你總得給大家個交代吧。”
彭江海手掌一握，將山下家族主事人送來的信件拽在了手心裏，身形一晃便出了院子，直往萬朝宗的住處而去。
“萬師兄，萬師兄……”
還未進門，彭江海就大嚷了起來。
“小景，你師父在嗎？”
“吱呀”一聲院門打了開來，開門的正是萬朝宗的親傳弟子朱小景。
“彭師叔，請進，我師父正和甄師叔說著話呢。”
“雪川他也來了？他倒是比我還急……”彭江海一愣，甄雪川和他一樣，族中子弟也在西厙縣經營糧行的生意，“這樣正好，我就和甄師弟一起向掌門師兄討個說法。”
進了正房，果然就看萬朝宗和甄雪川二人正喝著茶。
“哈哈哈，彭師弟，果然你這就來了，小景，快奉茶。”
彭江海一看萬朝宗這副模樣，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一時倒不知如何開口，隻得先落下了座，朱小景立刻就奉上了香茗。
親傳弟子和兒子也沒什麽區別，朱小景雖然是朱曲江的孫子，但但待在萬朝宗這兒的時間卻比待在自己家裏還要多。
端起茶水用杯蓋沏了沏茶，又嘬了一口，腦中急轉，彭江海有了主意。
“雪川，想必你也收到了族中子弟的飛鴿傳信吧，不知信上是怎麽說的呀？”
“彭師兄，咱們兩個這一回老臉可都要被人打腫了，”甄雪川臉上浮現了一陣苦笑，“我甄家糧行的掌櫃被人摁在門檻上打板子，這哪裏是打在他的身上，分明就是打在我的臉上啊。”
彭江海頓時老臉也是一熱，誰說不是呢？自己光顧著來討個說法，卻沒想起來自己這張老臉還有沒有地方擱了。
頓時彭江海心中更是恚怒，若是陳墨此刻就在跟前，他恨不得立刻將其拿下狠狠的羞辱一番。
“萬師兄，陳墨那小子是你保舉的，他雖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我卻也不好就直接將他拿來問罪。這小子如今犯了眾怒，隻怕師兄就算是想要保他也保不住了。師兄，照理說你應該早有主意，我不該多嘴，但是事關重大，不能讓那小子再這麽胡鬧下去，再這麽鬧下去，隻怕咱們牤牯峰都要被他給鬧翻了。”
“哦？那依彭師弟你看，這事應該怎麽辦呢？”萬朝宗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淡淡說道。
“隻要師兄一句話，我親自下山跑一趟，將那小子捉上山來，聽候師兄發落。”彭江海惡狠狠道。
“正是，掌門師兄，絕不能姑息此子啊，我甄家丟了麵子倒是小事。但是……，但是這小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東方師伯的族人們下手。”甄雪川一臉沉痛的說道。
“對對對，”彭江海心中有點懊惱，後悔自己也太不會說話了，急切之間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我和甄師弟的兩個晚輩聽說都是為了東方師伯的後輩出頭才惹了那小子挨的板子，那小子可是向東方家的糧行下的手。東方師伯乃是咱們西庚派的中流砥柱，我們要是不維護他老人家的名譽，那還像話嗎？”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句句都離不開東方白。聽起來倒像是他們兩家的利益和臉麵倒是無所謂了，他們這一片苦心全都是為了太上長老東方白。
“行了，二位師弟來意我也知道了，”萬朝宗一抬手製止了二人聒噪，“不過呢，你們猜一猜，東方儉會不會將此事稟告給東方師叔呢？”
這個……，彭江海和甄雪川對望了一眼。
“不知東方師伯是什麽態度？”彭江海開口問道，那小子雖然將自家的糧行掌櫃打了頓板子，但東方糧行不但掌櫃的被打了板子，就連糧行的帳都被查了，這可比自己家要嚴重多了。
想必東方師伯此刻應該暴跳如雷了吧，他老人家身為武匠境界的修行者，竟然被一個剛入門一年多的弟子挑釁，這簡直就是老虎頭上抓虱子。
“東方師叔他老人家一直到現在根本就沒和我聯係過。”萬朝宗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淡淡說道。
“什麽？”這一下彭江海和甄雪川二人都呆了。
這……，這不會吧？這種事太上長老都能忍？到現在都還沒表態？
“二位師弟，你們看是不是等我請示過了東方師伯之後，再和你們通個氣，看看這事如何處理？”萬朝宗笑道。
“這……，這個當然，自當以師伯他老人家馬首是瞻。”
“萬師兄打攪了，師伯他老人家要是有了決斷，師兄派人知會一下便行，小弟自當尊從師伯他老人家的意思。”
二人頓覺有些無趣，自己這涵養到底還是差了些，一收到信就按捺不住來找掌門，卻是忘了這件事可還牽連到太上長老他老人家呢。
二人氣勢洶洶的想要來興師問罪，到最後非但連個結果都沒有得到，反而還灰溜溜的走了。
彭江海和甄雪川二人一出了門，萬朝宗臉上悠然的神情頓時消失不見。
“這小子，難不成要將天都捅出個窟窿來麽？”萬朝宗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甄雪川一來向他告狀，萬朝宗頓時差點沒嚇得失了態，後來彭江海又來告狀，直把他急的是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偏偏臉上還要做出鎮定的模樣。
別人都以為陳墨是他這個掌門保舉的，萬朝宗心裏麵可清清楚楚，這根本就是太上長老的意思，是他授意自己臨時將陳墨給提為接替錢叔鬆的候選人的。
如今這小子在山下混了將近三個月的功夫，本來時間一到自己就要將他這件差事給剝奪了，重新選拔一名合適的弟子來辦差。
萬萬沒想到，沒等自己把這小子給拿下，他竟然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窟窿來。
而且這小子也太狠了，下手也太毒了，竟然第一個就拿太上長老來開刀，這小子簡直就是不把自己這個掌門放在眼裏啊，他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好不容易又在房中強待了一盞茶的功夫，估摸著彭江海和甄雪川二人已經走遠，萬朝宗火急火燎的就蹦了起來，出了院子就向著東方白坐關之處而去。
牤牯山脈深處，一個不起眼的洞府。萬朝宗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麵垂手而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朝宗，進來吧，我估摸著你也該來了。”還沒等萬朝宗開口說話，洞府之中傳出來一個聲音，石門也洞開了。
進了洞府，一股濃鬱的元力場撲麵而來，這洞府之中的元力比牤牯峰上還要濃鬱許多，真真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朝宗，坐，”東方白示意道，“你是為陳墨那小子惹出的事情來的吧。”
“弟子正是為此事而來，”萬朝宗斜著身子坐了下來，隻敢坐半個身子在石凳上，“那小子惹出了這麽大的禍事，弟子不敢擅作主張，隻得來請示師叔。”
“哈哈哈，”東方白哈哈大笑，臉上卻是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來，“朝宗，如今你是西庚派的掌門，萬事自然以你為主，我這個老家夥還是少說話為妙。你先別問我的意見，你跟我說說，對這件事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的？”萬朝宗心中咯噔一下，“師叔這是什麽意思？又不是我萬家的產業被那小子砸了，我能怎麽想？”
“師叔，陳墨那小子對門派頗有貢獻，故而才抬舉他坐了這個位置，”萬朝宗小心翼翼的看著東方白的臉色，心中電閃般的轉著念頭，“弟子是想若是這小子用心做事，便保他坐穩了這個位置，如若他不是這個料，自當另外再選拔合適的人選。”
萬朝宗口中一邊東拉西扯，一邊思索著，想要旁敲側擊看看東方白的反應。但是他卻失望了，東方白聽著他說話，臉上卻是不怒不喜，根本看不出心裏在想著什麽。
“弟子覺得……，”萬朝宗一咬牙，總不可能老這麽扯下去不說正題，“陳墨他這般行為著實孟浪了一些，也許他是憑著一時的義憤，並沒有壞心，但是就怕他這番舉動弄的門派上下人心惶惶。弟子以為是不是將他召回來，免的生出更大的事端來。”
萬朝宗這番話說的也極是滑溜，他隻說為了門派考慮將陳墨召回來，至於說召回來之後怎麽辦？該如何懲罰？這些卻隻字不提。
“你真是這麽想的？”東方白半閉著的眼睛睜了開來，看了萬朝宗一眼。
萬朝宗頓時心裏就是一抖：“這個……”
“朝宗，這兒隻有咱們爺倆，就不要說那些應付的話了，”東方白卻是沒有讓萬朝宗繼續說下去，又開口道，“你說要是再這麽下去，西厙縣中還能收上多少稅銀來？門派中那些寒門弟子心裏麵還會不會覺得公平？”
萬朝宗心中猛的一震，看向了東方白：“師叔意思是？……，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會鼎力支持陳墨。”
“我不是這個意思……”東方白擺了擺手，“朝宗，門派積弊已久難道就沒有人能看出來？隻是事關大家的利益，沒有人會把刀尖朝向自己罷了。寒門弟子的感受咱們要顧及，難道西庚派修行者們的後代子弟的人心就不管了？雖說他們人數不多，但可都是門派的根基。”
“那……，師叔的意思是……”萬朝宗有些糊塗了。
“為什麽門派這麽多年都沒有人能夠下這個決心改變這個局麵，就是因為大家都牽涉其中。陳墨那小子卻是個局外人，甚至他都不是本鄉本土的子弟，連父母親人都沒有一個，所謂孤臣也就是如此了。他既然做了這個事，那就讓他去做，若是成了，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最後你伸一把手，不要叫他丟了性命就是。”
“這樣……”萬朝宗眼睛亮了起來，心中越琢磨越覺得太上長老這個主意簡直太英明了。
“那……，那弟子要怎麽做？若是那些門派中的長老、核心弟子們告到弟子這兒來，弟子又該怎麽做？要是那些人對付陳墨，弟子該如何是好？”
“哈哈哈，朝宗，你就是太實在了，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放心將門派交給你，”東方白又笑道，“你不會裝作看不到、聽不見嗎？難不成那些人還能拿你怎麽樣？你不是將金刀令箭交給那小子了嗎？你不收回來，難道那些人真敢自己下場對付陳墨那小子嗎？最多也就派些弟子們去給陳墨那小子製造些麻煩罷了。”
說罷東方白遞了張紙條給萬朝宗道：“剛好我正打算讓家中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給我遞下山去，你就幫我帶一下吧。”
萬朝宗拿在手上一看，上麵寫了一句話，“什麽都別做，什麽都別說，大家都繳了稅你們就繳。”
“弟子明白了……”萬朝宗行了一禮，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