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章 孺子可教
“爹,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錢嶽峰的眼睛已經包紮好了,但是臉色卻還是十分的蒼白,不過精神卻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那你想怎麽樣?爹又不是太上長老,又不能一手遮天,更何況在太上長老的搜魂之術麵前,連謊話也說不了。”
“難道就這麽算了,爹,你千萬和公孫山主說說,明日可不能輕饒了那兩個小子啊。”
“唉……,這事爹也隻有盡力而為罷了,”錢伯鬆長歎了口氣,“你沒聽到掌門的話嗎?這件事山主根本就參與不了,也說不上話。”
“陳墨、齊心吾、梁文輝,你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聽了父親的話,錢嶽峰頹然倒在床榻之上,咬牙切齒道。
“嶽峰,你休要再胡鬧,你要對付陳墨和齊心吾也就罷了,你要敢對付梁文輝,老子把你的腿都打斷。他外公是西庚派的長老,是我們錢家能得罪的嗎?”
頓了一頓,錢伯鬆又柔聲勸道:“嶽峰,你沒了一隻眼睛又不是就無法修煉了。修行界中別說隻有一隻眼睛的修行者,就算是兩眼都沒了,也有的是人修行到極高明的境地。”
……
“文輝,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莽牯峰中的一處宅院,燈火通明,朱曲江看著跪在麵前的外孫,臉色很是陰沉。
“外公,我……”梁文輝一咬牙,將自己和錢嶽峰之前暗地裏勾勾搭搭,幫助他對付陳墨的事情,還有混戰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之前在大演武場中,梁文輝話可隻說了一半,後麵陳墨和齊心吾二人聯手對付他的事情可都沒說呢。
“你說那姓陳的小子已經可以催動七連矢和六矢箭?”聽完了外孫的話,朱曲江目光閃爍不定。
“不錯,不過陳墨在催動了七連矢之後緊接著就催動了六矢箭,孫兒估計他肯定還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而且昨日他在山主麵前演練時催動寒冰矢雖然威力很低,但他射中錢嶽峰後心那箭定然催動了寒冰矢,而且威力不弱,否則為何錢嶽峰竟然呆滯了片刻,這才躲不開齊心吾射來的箭矢。”
“做得好!”朱曲江沉吟了片刻,突然稱讚了自己這外孫一句。
“錢家老爺子去世之後,他們家最厲害也就是錢伯鬆了,他這個玉刀峰的執法長老雖然也叫長老,但和門派長老可不是一回事,他的修為隻不過是武士高階的境界罷了。但陳墨那小子看起來潛力倒是巨大,而且明日不管比試結果如何,都會被收為親傳弟子,你犯不著為了錢家那小子得罪他。”
朱曲江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又道:“不過錢家那小子你也不要得罪的太狠,畢竟錢家在咱們西庚派還是有點勢力的,就連我……”
突然像是覺察到失言,朱曲江趕忙停下了話頭,擺了擺手:“你去吧,等傷養好了,我會和喬長老打個招呼,雖說不能將你收為親傳弟子,但有空指點你一二還是沒問題的。”
“多謝外公!”梁文輝心中一喜,感覺兩臂的傷勢仿佛都好了一些,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去了。
“錢家老三是門派的白手套,這些年倒是給門派輸送了不少資源,這錢家還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朱曲江嘀咕了一句。
……
“你們三個聽好了,明日決賽第一輪咱們西庚派三個山頭的弟子會盡量都錯開,這一輪你們隻會遇上玉刀峰或赤斧峰的弟子。”
楊去疾連夜將三個弟子叫到了自己這兒耳提麵命。若是明日決賽之中,自己這三名弟子之中隻要有一個能進入下一輪,那他接下來一年在門派裏都可以昂首挺胸了。
“那大演武場雖然足足有上百丈方圓,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決賽場地卻就隻有三十丈見方。而且和今日混戰一樣,你們的弓矢雖然都是元鐵打造的箭鏃,不過都是沒有開過刃的。所以一上來,你們就一定要全力催動元力箭技,否則對手根本就不會給你們留幾次機會。”
楊去疾一字一頓的說著,同時視線在三名弟子臉上緩緩移動,生怕他們漏了一個字。
“要是讓對手逼近你們十丈以內,可以說你們就輸定了。”
“山主,那咱們不能躲閃嗎?盡量拉開與對方的距離,慢慢耗死他們唄。”齊心吾一聽心中有點失落,他修為本來就不高,實在沒信心能一擊能給對手造成多大傷害,心裏麵打的就是遊擊的主意。
“千萬不可,演武場一馬平川,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更何況你又要開弓射箭,射箭的時候對身法肯定有影響,而對手隻要拿著刀斧砍過來就行了,對於行動毫無關礙。切記,速戰速決,一上來就施以雷霆一擊,能夠擊敗對手當然最好。如果不能擊敗,如果能給對手造成傷害導致行動不便,那到時候再采取遊擊戰術也能取勝。”
前半夜花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楊去疾將自己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三個弟子。至於演練武技倒是沒了必要,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就算臨時抱佛腳也沒用。
“千望……,加油!”
從楊去疾那裏回來,三人各回各家,孫千望心裏麵正想著剛才山主傳授的經驗,耳朵裏傳來了一個聲音,接著肩膀就是一沉,卻是陳墨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嗯……,大哥,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希望!”孫千望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知不覺,陳墨在他心中已經成了真正的兄長,絲毫不比他兩個親哥哥的地位要遜色半分。
……
“嗖嗖嗖……”
鑼聲剛剛響起,齊心吾手腕一翻,猛的將三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朝著對麵的玉刀峰弟子就射了過去。
那玉刀峰弟子身形一側,手中長刀猛的在身前劈下。
“啪啪……”兩聲脆響,兩支箭矢被劈飛了開去,而另一支箭矢擦著他鼻尖前一寸掠了過去。
乘著這個間隙,那玉刀峰弟子腳下猛的一蹬,整個人如同獵豹一般朝著齊心吾就衝了過去。
決賽第一場被齊心吾給抽到了,二人甫一交手,陳墨心中就是暗暗歎了口氣。齊心吾的箭技實在也太有點一般,根本無法給對方造成足夠的威脅。
果然趁著這個間隙,那玉刀峰的弟子身形幾個起落已經接近到了齊心吾身旁十多丈的距離。
齊心吾心中大急,腳下連連向旁退去,右手拿著箭矢催動了元力,就看箭鏃之上聚集起了淡藍色的微光。他將昨日楊去疾的教誨牢牢記在了心中,一定要趁著開場二人拉開距離的機會將自己全副的本事都使出來。
“嗖……”箭鏃劃出一道淡藍色的光芒朝著那玉刀峰弟子的大腿便激射而去。那玉刀峰的弟子身形一頓,此時距離太近,根本也再來不及躲閃,就看他電光石火之間手腕一轉,手中長刀側了過來,刀尖朝下擋在了身前。
“當”一聲大響,鈍圓的箭鏃射在了刀脊之上發出了清脆的大響,緊接著就看箭鏃上的那團藍芒爆了開來,一團白霧升騰而起。
陳墨緩緩轉過頭去,他心中知道,齊心吾已然是輸了。
高台上擺在桌案上的幾件東西映入了陳墨的眼簾,他心中忍不住就變得熱切了起來。
就看一張古樸的青銅香案之上擺放著四件東西。
一把獸麵吞口刀,這把刀護手部分是一個睚眥凶獸的造型,睚眥嘴巴裏吞吐出刀刃,刀刃閃爍著幽暗的烏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把亮銀斧,斧麵隻有巴掌大小,斧柄三尺,通體銀光閃閃,看一眼仿佛眼睛都隱隱有種刺痛的感覺。
第三件物品是一支箭矢,就像是剛從泥土裏挖出來一般,箭鏃帶著點點綠色銅鏽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
最後一件物品是一個小玉瓶,顯然是丹藥一類的東西。
陳墨正是盯著那支箭矢,雙瞳之中簡直就要伸出兩隻手來將那箭矢拿過來。
這四件東西便是這次大比的獎品,能夠進入決賽的八名弟子,除了有機會成為親傳弟子之外,奪得第一名的弟子可從這四件物品之中任選一件作為獎品。
陳墨從第一眼看到了那支箭矢,心中便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原本隻是準備裝模作樣一番,第一輪就要佯敗在對方手底下。不過在聽了掌門一番介紹之後,陳墨當即便下定了決心,除了黃泉箭訣和白骨聖典中的功法不能施展以外,用盡手段也要將那支箭矢拿到手。
箭矢名叫逐日矢,這根逐日矢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是件元力兵器,修行者可以滴血將其煉化,煉化之後用元力加以控製,在射出之後可稍稍改變方向,並且對於元力箭技的威力有一倍的加成。
不過這根箭矢也隻適合武士境界的修行者使用,達到了武師境界之後,受煉製的材料所限,根本承受不了武師境界修行者的元力。
而那玉瓶之中乃是三枚龍虎精元丹,雖然也是不錯的寶貝,但和逐日矢相比,對陳墨的吸引力可就要小的多了。
至於那把獸麵吞口刀和亮銀斧,陳墨根本就沒這個心思去聽有什麽奇特之處,這兩件寶貝再好,對他來說也跟廢物一般。
萬朝宗一將這彩頭拿出來,那些弟子們倒還罷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那九位長老和三位山主心中可著實吃了一驚。
往年大比自然也有彩頭,但都是一瓶龍虎精元丹而已,哪裏還有兵刃會給這些小子來選擇。這三件兵刃之中那把獸麵吞口刀和亮銀斧倒也罷了,也就比普通的元力兵器厲害一些。但那支逐日矢可是個好東西,若非材質所限,否則就算是對武師來說可也是件不的多的的寶貝。
隻有萬朝宗心中明白,這隻怕是太上長老為了還陳墨的人情拿出來的。那獸麵吞口刀和亮銀斧都是陪襯,隻要陳墨能奪得決賽頭名,便能得到逐日矢這件寶貝。
“齊師弟,承讓了!”
就在陳墨恍神的時候,場下卻就已經分出了勝負。射出了寒冰矢之後,那玉刀峰弟子身形連閃邊已經迫到了齊心吾跟前,齊心吾慌亂之中再也發不出第三箭來,狼狽躲閃了幾次之後,終於被那玉刀峰弟子一刀劈在了右肩上,身形一個趔趄不得不棄弓認輸。
接下來第二場卻是一名玉刀峰弟子和一名赤斧峰弟子之間的戰鬥。這二人修煉的都是近身武技,銅鑼聲一落,二人手執刀斧便鬥到了一起。
你來我往,比第一場可要精彩了不少。最後終於還是那赤斧峰的弟子技高一籌,一斧掃中了玉刀峰弟子的小腿,將他的小腿骨都掃斷了。
決賽的規則和混戰雖然不一樣,但有一條是一樣的,不能害了對方的性命,不能給對手造成無法恢複的傷勢。其他的那可就不管了,斷手斷腳之類的,那可都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內。
“落雁峰孫千望對赤斧峰孔玉翎。”
第三對弟子的名字從萬朝宗的口中念出,孫千望嘴角浮現了一絲苦笑。
孔師兄可是他和陳墨的好朋友,這半年時間來過落雁峰好幾次,陳墨在同門之中博得個貪圖享樂的名頭,有部分原因可就是那次在吊烤爐剛修建好的時候烤了一頭大肥豬宴請孔玉翎。
“孫師弟請了!”孔玉翎右手握著短柄斧槍遙遙抱了抱拳,“你我雖然切磋過多次,卻從未全力相搏,這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孫千望緩緩從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根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要是傷了師兄,小弟下場之後再向師兄賠罪。”
“哈哈哈,好……”
哐……,銅鑼聲響起,孔玉翎身形如同一陣疾風般就動了起來。但孫千望卻是抬起手中鐵胎弓,箭矢微微拉到了一半根本沒有射擊。
二十五丈……
二十丈……
十五丈……
孔玉翎身形越來越近,孫千望的兩隻手就像是鐵鑄的一般,連一絲的顫抖都沒有,半拉著箭矢,箭鏃上開始有點點微弱的紅光聚集。
“好小子!”楊去疾雙目之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異彩。
昨日他將三名弟子叫過去傳授經驗,讓他們一上來便催動雷霆一擊攻擊對手。如今孫千望卻根本沒有按他說的做,但是楊去疾不怒反喜。他昨日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些剛入門的新弟子根本沒什麽戰鬥經驗,與人一動手隻怕心就先慌了一半。
雖說對箭手來說,離得越近,瞄得就越準,對手躲開的難度就越大,但這個前提是能在對手逼近之時保持住心中的平靜。隻要稍稍一晃,手一抖,準頭就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在不管多麽危急的情況下保持心態平靜,對於一個沒有實戰經驗的弟子來說太難了。
但是此刻孫千望給了楊去疾一個大大的驚喜,甚至比之前演練時看到他箭技進步帶來的驚喜還要大的多。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楊去疾暗暗點頭,這可是個修煉箭技的好苗子。
高台之上,唯一修煉箭技的長老喬元魁看在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絲讚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