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背後算計
“嗯……”
王玄光口中輕輕應了一聲,卻是不再說話,自顧自的用手中的饅頭碎屑又喂起了池中的鯉魚來。
王宇德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不安,這事要是追究起來,和自己卻也是脫不了幹係。
之前陳墨因被剝奪了參加家族試煉的資格,敲響了祖祠的銅鍾,大鬧了一番和王家脫離了關係。
自己樂的看王宇仁父子丟了顏麵,又不想在族人麵前壞了自己的名聲,故而便任由陳墨離去。
誰曾想王宇仁父子竟然暗地裏做了手腳,派了人去追殺陳墨。
更叫人吃驚的是,在自己印象之中一向都是庸庸碌碌的陳墨,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將那派去追殺他的王二虎都是給擊斃了。
王二虎是王宙信的心腹,王宇德自是有所了解,一身的武技頗為不弱,雖說在他看來是沒什麽,但王家那些小輩隻怕無一人是其敵手。
陳墨這個從未曾得授王家家傳劍術,隻是從他母親那裏學得了兩手三腳貓箭技的小子,竟然能夠擊斃王二虎,聽聞三叔公說起此事,王宇德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進而細細一思量,他背上都是出了一層冷汗。
若是這些事情傳了出去,隻怕王家這多少代傳下來的名聲就要毀了。
因畏懼親家勢大,讓嫡係子弟姓了外姓。
之後又不敢得罪親家,而遷怒於自家子弟,不但不傳授其家傳武技,還剝奪了他參加家族試煉的資格。
最後因不堪壓迫,陳墨叛出了家門,而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竟然暗地裏派人去追殺。
王家一向頗有仁義之名,這些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整個家族都要毀在自己這一任族長的手中了。
想到這裏,王宇德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怕。
“叔公,多虧您老人家恰巧雲遊歸來,碰上了陳墨那小子,否則這小子一去,隻怕就像是一粒沙塵落入了大海,就是想要去找也是難於登天了。到那個時候,咱們王家的名聲隻怕要被這小子毀壞殆盡。”
王宇德卻是不想想,若是王家不做下這些齷齪之事,陳墨又如何能夠去毀壞王家的名聲。
耳聽的王玄光還是一言不發,隻是自顧自的喂魚,王宇德暗暗一咬牙。
“叔公,我自忖治家無方,差點毀了祖上多少代人的心血,自當辭去這族長之位,聽憑叔公發落。”
“哼……”
王玄光一聲冷哼,終於是轉過了身來,王宇德到這時,提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是稍稍鬆了一些。
“你終於知道你錯了麽?”
聲音雖然還是冰冷,但王玄光臉色卻不再那麽陰沉。
“你說說看,你哪裏錯了?”
王宇德心中又是一驚,趕忙打起了精神,心中隱隱覺得要是一個不小心應對不好,隻怕還真就要被剝奪了族長之位。
“小侄身為族長,卻是隻知愛惜自己羽毛,忘了以家族利益為先,放走了陳墨,埋下隱患,險些釀成了潑天的禍患。”
聽到了這句話,王玄光方才點了點頭,仿佛心中終於滿意。
“不錯,你能自己悟到這個道理,方不負我一片苦心。你要知道慈不掌兵,萬事都要以家族利益為重,要說這件事,宇仁父子其實做的比你還要好,不管是為了什麽,他們畢竟還是派了人去斬草除根,雖說沒有得手,但卻也有運氣成分在其中。”
“你倒好,為了打擊他們那一支,竟然就行那勾心鬥角之事,聽之任之,放任陳墨那小子,差點釀下彌天大禍。幸好是讓我遇上了,沒有造成什麽惡果。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若以後再犯,我定要剝奪你族長之位,絕不輕饒。”
王宇德聽著,背上冷汗涔涔,但終於是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叔公神機妙算,陳墨那小子還自以為得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落入了叔公的算計,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慶幸之餘,王宇德趕忙拍了一記馬屁,心中對於這個叔公的手段也是十分的佩服。
“好了,你去吧,這次試煉一過,你就和族中幾位長老一起來聽我講課,若是我們王家再有幾人能突破到武師境界,我百年之後去見列祖列宗麵上也有光了。”
王宇德不敢違背,趕忙告辭去了,回想起來自家叔公的手段,心中也是十分的佩服。
昨日裏,陳墨跟著王玄光一回到王家莊,便有人前去向王宇德稟告。
王宇德正要派人前去詢問,卻是有人上門來傳喚,說是族中老祖喚他前去覲見。
他問了老祖的名諱,心中大吃一驚。
這老祖名叫玄光,算起來輩分是他的叔公,他隻在年輕的時候見過,三十年前卻就離家雲遊去了,想要尋求那一絲機緣突破到武師境界。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位叔公連一點音信都是沒有傳回家族,大家夥都是以為這位老祖隻怕是早就身隕,卻是沒想到今日竟然就憑空出現。
王宇德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趕忙跟著那下人前去覲見,一見到那人的麵,王宇德心中便是“咯噔”一下,簡直就驚呆了。
倒不是那位老祖是冒名頂替的,而是自己這叔公的模樣,和當年離家之時一模一樣,就連一絲的衰老都是沒有。
王宇德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恭恭敬敬的出言確認,這一下真是讓他又驚又喜。
此人果然就是自己那三十年前離家雲遊的三叔祖王玄光,而且此刻已經尋找到了那一絲的機緣,突破到了武師境界。
家族中有了一名武師坐鎮,那可真就是另一番光景,想那陳家,勢力比起自家來大了許多,也就是因為家族中有幾名武師坐鎮。
王家修為最高的就是族中幾名長老,都是高階武士的修為,比起陳家來就差的遠了。
如今雖然王家還是比不得陳家,但有了一名武師坐鎮,勉強已經可以和陳家算是同一個階層了,不至於像以前一樣連背影都看不到。
若是這位老祖能夠再指點族中幾位長老,將自己突破到武師境界的機緣傳授給他們。
幾位長老中再有一兩人突破到武師境界,那王家自此以後,勢力又要大大的上一個台階,自己這個族長隻怕風光也要翻上幾翻。
正當王宇德心神激蕩之時,自己這叔公卻是說出了一番話來,就如當頭一棒,將他打入了冰窟之中。
王玄光說的自然就是這幾日發生在陳墨身上的一番遭遇。
教訓完了王宇德,王玄光卻是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來。
這個小東西看起來就像一隻大老鼠,但渾身披著油光閃亮的紫色毛皮,尾巴蓬鬆,一雙眼睛靈光閃動,就像是兩粒寶石一般,看起來煞是好看。
“此獸名叫紫光貂,乃是我在外闖蕩時收伏的靈獸,你將其放入大孤山試煉場之中。”
王宇德一聽,心中極是震驚,靈獸可極是罕見,就相當於人類開啟了元力一般。
但是野獸開啟元力需要莫大機緣,可比人類要難多了,想不到自己這叔公竟然有此等靈物。
“這紫光貂生有一對毒牙,隻要被它咬了,就算是武師隻怕都是抵擋不住,普通人更是頃刻之間就要斃命,就讓這小東西結果了陳墨那小子的性命吧。”
王宇德將那紫光貂捧在手中,這小東西看起來十分的可愛,哪裏有半點危險的模樣,不過王宇德對叔公的話自是不敢懷疑,但心中卻還是十分的疑惑。
“叔公,陳墨那小子自然是罪該萬死,但明日進入大孤山試煉的除了他卻還有幾十名我們王家的嫡係子弟,若是他們被這紫光貂害了,豈不是不妥。”
“這個我自有安排。”
說著話,王玄光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來,卻是一段拇指粗細的檀香。
“這柱香叫做紫涎香,是這小東西的克星,這小東西隻要聞著紫涎香的氣味便會退避三舍。這次家族試煉時,獵取獵物之後便要將獵物的耳朵割下串在皮繩之上,試煉結束後一起清點。你將這紫涎香點上,把那些皮繩都熏一遍,單獨留一根皮繩不用這紫涎香來熏,這根皮繩到時候就給陳墨那小子吧。”
說罷王玄光又從懷中掏出一物,卻是一個紙包。
“這紙裏麵包著的乃是蝮蛇熬的油,紫光貂最喜食毒蛇,若是聞著了這蝮蛇油的氣味,定然會主動攻擊。你用這蝮蛇油將陳墨那皮繩抹一遍,再將外麵封一層薄蠟,那小子獵取了獵物之後,串在皮繩上,慢慢就會將薄蠟磨去,等這蝮蛇油的氣味一散發出來,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到了這個時候,王宇德哪裏還不明白王玄光心中的想法,對於叔公的手段真真是心服口服。
明麵上,王玄光將陳墨帶了回來,還讓他參加了家族試煉,但暗地裏卻是布下了手段,讓其不但根本無望通過試煉,就連小命也是根本就保不住。
但在族中子弟看來,家族對陳墨已經是仁至義盡,任誰也說不出不是來,怪就隻能怪陳墨自己運道不好,成不了武士,還送了自己的小命。
這真是暗地裏殺人放火,明麵上還要讓人挑個大拇指叫好。
自己和堂弟王宇仁的手段與叔公比起來,那差距簡直比剛學會走路的娃娃與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的差距還要大。
要知道想要維護家族的名聲可容不得他錯一步,做一百件善事,但隻要做了一件惡事傳出去,隻怕名聲就要毀了。
有些事情,不但要做給外人看,還要做給自家的族人們看。
若是隻在外人麵前行善,關起門來就是男盜女娼,那也絕不能長久。
族人們若是都是這種惡念,久而久之行事也是肆無忌憚。
而自己這叔公卻是深得治家之精髓,以雷霆手段行那仁義之事,一切都以家族利益為先,不但除了陳墨這家族叛徒,族人們還要道一聲慈悲。
不但是除掉了隱患,還凝聚了人心,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才是治大國若烹小鮮的手段啊。
……
再說陳墨,取了那抹了蝮蛇油膏的皮繩係在了腰間,背著弓矢朝著大孤山便徑直而去,蝮蛇油膏外麵有層薄蠟,氣味一時卻不會散發,隻不過隨著陳墨將獵物耳朵一隻隻串上皮繩,薄蠟就會磨去,到時候隻怕紫光貂便會尋著氣味而來,那時陳墨就算是插翅也難逃了。
要知道紫光貂可是靈獸,就相當於人類開啟了元力的武士,就憑陳墨如今的身手,就算是十個加一起也不是對手。
此時的陳墨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心中還十分的得意,隻覺多年來心裏淤積的悶氣,今日一掃而空。
剛才那些個少年們巴結的模樣真是好笑,雖說他心性沉穩,並不會聽了幾句馬屁就飄飄然,覺得那些人真就是打心底對自己恭敬,但那些人前倨後恭的模樣,實在是讓人解氣。
“等三日一過,我定能取得這次試煉的頭名,到時候一顆啟元丹到手那是穩穩當當,就看服下了這顆啟元丹,能不能開啟了元力了。”
陳墨心中當真是有些誌得意滿,隻有那一絲的擔憂,卻是擔心自己服下啟元丹還是無法開啟元力,無法踏入武道之途。
不過是小半日的功夫,便已盡到了大孤山腳下,這處山峰離著王家莊並不太遠,在莊子裏麵看起來山峰就在眼前,不過看山跑死馬,即便是看起來再近,以陳墨如今的腳力,卻也是跑了有段時間。
稍稍看了看山坡的地勢,陳墨一頭便紮進了大山之中,根本也沒有沿著那上山的小路攀登。
家族試煉是比試誰獵獲的獵物多寡來定勝負的,又不是比誰第一個攀登上山頂。
反倒是不沿著山路,而是進入密林、草叢那些人跡罕至之處,遇上獵物的可能性還要大一些。
一進入密林之中,陳墨反手便將彎弓摘下,探手從箭囊之中取了一根箭矢輕輕搭在弓弦之上,保持著隨時可以射擊的姿勢。
腳掌貼著地麵挪動,卻是踢著山間叢生的雜草前進,每一步都踢的雜草嘩啦啦作響。
這卻是起到了一個打草驚蛇的效果,陳墨使用的是弓矢,並不怕獵物逃跑。
果然,進入大孤山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前方的草叢就是一動,一道灰影被陳墨弄出的動靜驚動的竄了出去。
“嗖”的一下,密林中發出一聲輕響,陳墨手隨眼動,差不多在獵物被驚動的同時已是射出了手中箭矢。
就看那獵物如遭雷擊,一下便失去了行動力,脖頸上插著一根箭矢,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