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藏書閣尋劍法
林家藏書閣的樣子類似於佛塔，從下往上分為八層，越往上去，書籍的機密等級越高。就算是深受林閣老寵愛的林家大小姐，也隻有在前五層活動的資格。
一進大門，轉過屏風，看到一排排書架上整齊放置著的卷冊書籍，秦言喜得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撲過去。不過角落裏兩名守衛冰冷的眼神令他打消了這個衝動的念頭，他暗暗發動神識擴散開去，便發覺書架後陰影中還藏有兩名高手，其中一人已有地元的修為，悄然散發出的絲絲寒意令他一顆如老鹿蹣跚的心完全冷卻下來。書山籍海就在眼前，可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壞了大事。
他放輕了呼吸，默默跟在林沐瑤身後。
林沐瑤沒有在一樓停留，直接登上了三樓。
“不要亂翻。”她輕聲叮囑了一句，然後就在一片寫著劍法標識的書架上尋找起來。
秦言怎麽可能不亂翻。他緊緊靠在林沐瑤身邊，盡量以輕柔的動作飛快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又一本書，看似隨意地胡亂翻動，實際上在運用搜神咒將書中的內容盡數印在了腦海中。
與此同時，他還能分心二用，眼角餘光不停地在周圍的書架上掃動，根據書名來尋找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淩神通劍法總訣》，這不是昔日威震天下的淩劍仙的劍譜嗎，趕緊瞧一瞧——我呸，原來隻是一群愚昧之輩對劍仙的一些捕風捉影的描述，這他娘的也敢取“總訣”的名字，好不要臉，趕緊丟一邊去……咦，《裴羅精要》，想不到清微居還私藏了裴羅山的劍法，看在嶽夫人的麵子上本少爺就勉為其難地看幾眼吧……哎喲這是什麽，《化劍入神》，這名字真是霸氣外露，可不能錯過了……
他一邊找書翻書，一邊注意著林沐瑤的動靜和暗處高手的氣息，這已經不隻一心二用，而是三用四用了。他心念的運轉速度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但在強大神識的支撐下，窺書大業也能有條不紊地進行。
“喂喂，快過來看！”林沐瑤突然出聲招呼。秦言縱然不舍，也隻好湊過臉去，但眼角餘光還落在自己手中的書頁上，兩手不停地翻動著——直到林沐瑤拿起書朝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叫你不要亂翻！給我放回去！”
就在她拿書來敲的短暫過程中，秦言已經無比快速地把剩下的書頁都翻完了，老老實實地放回書架上。
林沐瑤指著書中某一頁道：“這裏有一套兩人對戰喂招的劍法，我覺得不錯，你來看看怎麽樣。”
秦言低下頭去瞟了兩眼，道：“不太好，你看第十三式的時候有個撅臀的動作，實在不雅，會嚴重損害小姐你的形象啊！”
“是嗎，我覺得沒什麽啊。我們可以把那一招變動一下，讓動作幅度別那麽大就行了。”
“不行，即使隻變了一招，也會影響整套劍法的流暢度。還是麻煩小姐再找找別的吧，我相信這裏肯定會有一套既優雅美觀又犀利精妙的劍法能夠將小姐空穀幽蘭的氣質完美地展現出來……”
“少油嘴滑舌了，本姑娘不愛聽這些東西。”嘴上這樣說著，林沐瑤眼裏還是流露出絲絲笑意，繼續埋下頭翻閱起來。
秦言也抓緊時間，貪婪地汲取著書山中浩瀚如海的知識。隨著他不間斷地運行搜神咒，僅有的那點靈力消耗得很快，沒多久就用掉了一大半。但秦言不計較這些。林家的藏書閣是多少江湖人慕而不得的聖地，本少爺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一趟，又怎麽會吝惜一點點靈力呢！就算功力恢複的時間延後一點也沒關係，離進階任務截止的日期還有半個月，應該還是挺充裕的……
“小子，過來看看，這套劍法怎麽樣？”
秦言瞥過去一眼，指著其中一幅圖道：“大庭廣眾之下挺胸的幅度如此大，有炫耀的嫌疑吧！大小姐雍容端莊，哪能學鄉下村姑一般賣弄作態？不好不好！”
林沐瑤低頭看了看自己驚心動魄的傲人曲線，微微蹙起秀眉，這小子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怎麽盡朝那些地方想。
“你小子故意找茬是不是，本小姐都沒那麽多要求呢，你還挑三揀四。”
“我也是為小姐著想啊，你想想看，到時候參加林閣老壽宴的會有多少人，天下英雄雲集啊，可與平日大不一樣，隻要有一處沒做好，很快就會在有心人的散布下傳遍整個武林。大小姐何等優雅高貴的人，豈能因為一套劍法沒選好就被人汙蔑了名聲？”
“我才不在乎什麽虛名！”林沐瑤撅起嘴，“本姑娘決定，就用這套劍法。”
“等等！”秦言急了，你用這套劍法，那還有我看書的機會嗎？就算是在雞蛋裏麵，本少爺也給你挑出骨頭來！
他伸過手去，在林沐瑤那本書往前翻了一頁，指著其中某處道：“小姐請看，還有這個動作，不僅僅是不雅，甚至可以算失禮了。”
林沐瑤仔細瞧去，一開始還覺得秦言是信口胡謅，那分明是個很優美的動作，不過當她細心看了片刻之後，才發現這個動作可以引申出另外的涵義，確實是有些失禮。
她眼中閃過深深的疑惑，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認真跟自己一起看書？如果隻是臨時隨意翻了一頁就說得頭頭是道的話，那他該擁有多麽可怕的反應速度和洞察力。究竟……她麵上不動聲色，試探道：“有點道理。不過，你是什麽時候看的這本書？”
“小姐在辛苦翻書的時候，我也在旁邊觀摩了片刻，恰好看過這一頁。哈哈，小姐看得太入神，沒注意到我吧！”
‘騙子！’林沐瑤心裏冷哼。她在翻看這套劍法的時候還悄悄觀察過秦言，那時秦言根本沉迷在自己的書本中，直到自己出聲提醒才回過神來。她愈想愈覺得這人善於偽裝，看似呆傻無用，其實聰明得很，將一切秘密都隱藏在了笨拙的外表下。她又想起蝶舒夢對這人的推崇、玉寒煙看到他時的古怪臉色，所有的疑慮攪合在一起，頓時讓她覺得麵前這個少年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層厚厚的迷霧，眼睛裏偶爾泛起的光彩也是那麽神秘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這家夥藏得很深！’
林沐瑤決定再試探一下。她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裝作仔細品讀的樣子，暗暗觀察秦言的反應。
秦言這時剛好拿到了一本《清微居劍訣總綱》，立時被其中博大精深的論劍之道所吸引，忍不住將整副心神都投入進去。林沐瑤觀察著他看書的速度，一眼一頁，翻得極快，而且不像那種裝模作樣的粗略翻閱，而是完全沉浸於其中——
林沐瑤心裏又驚又疑：‘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讀書哪有這種讀法？難道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一目十行並且過目不忘？這還是人嗎……’她再也按捺不住，出聲喊道：“喂，小子，看看這裏！”
此時秦言還隻把《清微居劍訣總綱》看了四分之一，結合自身習劍十一年的經曆，心裏已經有所觸動，眼看就要悟通一個道理、邁入新的天地，卻在此際被林沐瑤的喊聲強行拉了回來，當下心中懊惱之情不言可喻，冷著臉朝林沐瑤望去。
秦言的神識力量太過強大，被他這麽冷眼一盯，林沐瑤竟覺全身發寒，還自以為是猜忌心過重所導致的錯覺，連忙穩住心神，道：“我找到了一套最好的劍法，看你還怎麽挑毛病！”
秦言垂下目光掃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嗬嗬！”
“你笑什麽！”林沐瑤低頭看去，發現自己隨手翻出的這一頁所述的竟然是一套男女情意纏綿的雙修劍法，當下粉頰染得暈紅，不由老羞成怒，厲聲喝道，“你是在嘲笑本小姐的眼光嗎？”
秦言答道：“我哪敢嘲笑小姐。我一介鄉野武夫，蒙小姐如此垂青，又能擁有與小姐共同磋商劍義的機會，實在是榮幸之至，所以才忍不住自豪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