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包身工（二十三）
夕陽逝去，月兒升空，厚雲遮蔽，不明不昧。
撇開了陸三爺安排的管家和監視者，石柳獨自一人來到了桂坊，站在歌舞廳前，盛裝華麗。她頭戴延帽，蕾絲下擺，遮住了麵容，隻有光潤柔和的下巴弧度，紅唇勾起弧度，仰頭凝望著歌舞廳的繁華，光目流轉。
她輕邁到歌舞廳的大門，被守門員攔了下來，那人問：“客人，歡迎光臨，請問您是？”
“石柳。”石柳笑著回答，把帽沿壓低，遮住了麵容，紅唇卻竟顯嫵媚。
“客人，請跟我來……”守門的服務員之中的一個，指引石柳到後勤區。
此刻歌舞廳外，一輛奢華洋車駛入桂坊，引起注意，事先得到了指示的守門員，拿起紅毯一甩，歌舞廳的大門紅毯鋪起，給來者足夠的尊重和虛榮。
在車子後座內，陸三爺望著窗戶，整理外形，打擊車門出去，扣起西裝下擺的紐扣。頭頂上的烏發油亮奪目，囂張的麵容，桀驁不馴，走入了歌舞廳。
歌舞廳此刻已經開放，最底層是沒有任何賓客，所有的並客都將去到二樓核對身份，接受服務，領取麵具，在三樓參加麵具舞會，這是屬於客人的流程，屬於上層人士的高端舞會。
不用他人的指引，陸三爺知道自己要到的地方，到了樓梯口，卻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他回頭後，卻一無所獲，或許是錯覺，陸三爺上到了二樓。
恰恰是在剛才，一樓的石柳見到了在人前光鮮亮麗的陸三爺，她可是清楚的明白眼前的人是誰，微笑就沒有停過，僵硬而危險……
後勤處，肖嵐在忙碌個不停，根本就沒有停下來歇息的機會，在每個員工區之間走動，分配任務，檢查情況。肖嵐負責後勤，桂雪身為管理者自然是要到前台去招待賓客。桂雪輕鬆了，肖嵐的任務就更重，自知姐姐勞累的肖薔沒有了沒有工作任務就一直跟在肖嵐身邊，勸說她吃東西。
肖嵐的腳步沒有停息，在走廊上麵行走，相對的肖薔的話也一直都沒有停，手上捧著簡易的食物，小跑跟在她後麵，催促道：“姐，你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就吃一點！”
肖嵐閉著眼睛，無奈地說：“你先找地方放下，我待會去吃。”可她的腳步還沒有停下，反倒是加快了速度。
肖薔一咬牙，一鼓作氣跑到了肖嵐前麵，攔住了去路，沒有任何餘地說：“你不吃我就不走。”
肖嵐被迫停下後，盯著肖薔，沒有說話。她知道肖薔是為她好，可是肖嵐不喜歡任何人打擾她的行動，哪怕是肖薔她的好意也不行，會讓肖嵐打心裏不舒服，而她不說話，就是不高興了。
“至少把粥喝了。”肖薔妥協了，幾近乞求的話語。
望著眼前的人兒可憐兮兮的樣子，肖嵐知道自己不應該生氣，頓時沒轍了，本來的不悅也消失不見，隻好點頭妥協說：“好。”
聽一到肖嵐點頭答應，拿著餐盤的肖薔立即把粥送了過去，肖嵐接過碗筷，隱約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下意識問道：“你用了香氛？”
香味熟悉是因為這種香氣在桂雪身上也有，跟在桂雪身邊不久的肖嵐已經記住了，這一種特有的香氣隻在桂雪身上有過，而肖薔身上的出現，讓肖嵐聯想到了她自己之前不久送給肖薔的香氛。
姐姐的突然問話讓肖薔很沒有底，反問道：“對，怎麽了，不好聞？”隨後嗅了自己的衣服，驗證自己的擔心。
“沒有，還行。”肖嵐搖頭，低頭喝粥，不再理會。
肖嵐承認自己在聞到香味的那一瞬間，還以為是桂雪，這樣的恍惚意識，就讓肖嵐注意了起來。一個絲毫不起眼的肖薔和桂雪幾乎沒有什麽瓜葛，氣味相似沒有太大的問題，肖嵐也不再深究，低頭喝粥……
歌舞廳的三樓和頂層的空中花園，便是整個麵具舞會的場所，微弱的燈光卻可以製造出美妙的氛圍，統一製服的服務員，他們在客人內來回穿梭，捧著酒水，每個人都身著西式禮服，卻可以現象特有的中國風味，低語卻不喧嘩，現場的古典樂完全壓製。
一個人的出現讓賓客們紛紛側目。
“她是誰？”有人問。
“桂雪。”
“那個陸三爺的藏起來的嬌美人，點亮大半個上海隻為她一笑？”說話的人帶著調侃的語氣。
“如果你怎麽想就錯了，她可不簡單……”
桂雪身著貴雅素裝，還沒有走上台，就已經被人群所矚目。因為在這裏的每一個更人都戴上了各種各樣的精美麵具，唯獨她。素淨的臉上花了淡妝以表對客人尊敬，長裙包裹婀娜身姿，走上了整個空中花園的正舞台。
燈光聚集，頂上是繁星，腳下是舞台，桂雪站到了舞台上，音樂停止，全場寂靜。她沉默著，沒有說話，環顧一周，望著每個人臉上的麵具，那模糊不清的臉，他們都是大上海最尊貴的人。
桂雪想到幾年前，或許他們看到自己的臉都覺得晦氣，現在不同了，她站在舞台上，有了和他們平等交談的權利。這是她一點點掙來的威望，想當初的第一節舞會幾百張請帖發過去，二十幾個人前來參加，還是看在陸三爺的麵子上來玩玩。
現在發出去的一百多張請帖，到了的客人也有就是多個，這是桂雪的進步，更是是她的成功。同時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全部的一切都是構建在一個男人的支持上，在陸坤正身上，所幸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
至少，桂雪是那麽認為的。
“她怎麽不說話？”
“不知。”
恍惚之間，人群的低聲議論把她的意識拉回到現場，此刻的她是人群的中心，是全場的焦點，大家都在等著她說話，桂雪才發現自己的走神，拉回思緒。
她仿佛看到自己在現代身為四星級酒店經理給活動致辭的場景，記憶重疊，就像這樣掌管著一切。桂雪揚起燦爛的笑容，大方尊貴，哪怕是一身素色也歲她的美麗沒有絲毫的減弱，她來到這個年代，本就應該大放光彩。
“各位尊貴的賓客，歡迎大家來參加這次的麵具舞會。規則，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一句。”
“在這裏，你可以邀請任何人跳舞，隻要同意，你們不知道雙發的名字和容貌，作為陌生人，隻是單純的享受這次的舞會慶典。”
“祝各位愉快！”
掌聲在不斷響起後淡下，短暫的歌曲結束，古典舞曲開始飄蕩，歌舞廳的經典舞曲讓賓客熟悉，宛然一笑，受到男士邀請的女士，走上了舞池，舞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