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包身工（十二）
大街上，雖是大年初一，總是還有幾個勤奮是店家在開著鋪子，一家長青不衰的包子店門口全是客，很是熱鬧。肖嵐把前麵的來的錢，買了兩個包子，錢就一點都不剩了，隨後她和林帶娣一人一個，分著吃，在包子鋪不遠處的地麵坐了下來。
手中的包子熱騰騰，握著柔軟，冒著熱情，是剛出爐的包子，走了一大段陸，肚子本應該已經餓瘋了的林帶娣，卻沒有馬上吃，而是拿著發呆。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會殺人，她依舊對自己目睹的事情耿耿於懷，更不明白以前教她不能乞討，要有尊嚴的姐姐居然收下了別人給的施舍。
林帶娣很不明白，姐姐是把自己帶了出來，但是她卻殺了人，這樣的姐姐讓她前所未有的陌生……很多事情縈繞在心頭，
讓她不得不思考。不僅僅是她敏銳的察覺到肖嵐的存在，更多的是現在一切的存在都很不可思議的矛盾心理。
她們被關了那麽久，現在就逃出來了，曾經吃的是“豬食”，現在卻有了包子可以吃，又白又大的包子，讓她一時間不知道任何下口，生怕一咬就沒有了，結果隻是夢一場。
被囚禁的人，突然獲得了自由，第一時間自然是悵然若失，這種情緒肖嵐可以理解，但肖嵐沒有。
準確來說，肖嵐不過才被關到兩三個月，而林帶娣被關，被奴役，已經長達大半年之久，現在一下子出來，無法處理好自己的情緒，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肖嵐知道林帶娣自己會處理好，所以她不會太過於介入，當務之急是如何保持她們的下一餐，還有她殺人的後續情況。
她殺人了，肖嵐也知道，一點都沒有感觸，那是不可能的，但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果她真的可以順利出去，肯定不會殺人，為了出門拿鑰匙殺人就是必然。拿鑰匙就必須把守衛製服，一招擊暈她沒有任何把握，一招致殘對方又會反撲，所以她也隻能一招斃命。有了醫生的知識，準確的切割動脈肖嵐還是有一點把握，致啞也隻是附加。
她是孟婆，不像是一開始完成任務的時候，隨隨便便的動手殺人，特別是像這類的親自動手。她殺人，內心也會有譴責，她唯一可以說服自己的就是“係統模擬”。
從毫不在意的殺人，到選擇性不動手，再到良心譴責，這是一個變化的過程。她也自己不能抱著幫助一個人的理由，而進行隨意的屠殺。她有能力，卻選擇盡量不殺人，因為這是她底線，孟婆的職業道德。
時間過去得差不多，兩人把包子吃完之後，肖嵐也大致想好了接下來的計劃。
她現在對這個任務世界一無所知，她需要收集信息，就像在廠房一樣，觀察，了解，找到突破口，然後逃跑。現在也是一樣，她必須遊蕩在上海這座城市，了解這座城市，了解現在的時代走向，對所有的物和事有著初步的定位。想要獲取信息來了解，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流浪，或者說是乞討。
這是肖嵐從剛才得到別人的施舍，腦子裏麵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乞討的好處在於流動性，自由性，她現在殺了人，還不知道後續是怎麽樣。
工廠的老板會不會報案？她會不會被通緝？肖嵐不知道，她對於現在的司法體係是完全不了解的。哪怕在林招娣腦海之中有初步的定位，肖嵐也不會全信。
林帶娣吃完包子後，意猶未盡地舔舐手指，打了個飽嗝之後，轉頭問肖嵐：“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討飯。”肖嵐用了一個比較粗俗的字眼來概括接下來的打算。
林帶娣嚐到了“乞討”是好處，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包子吃，之前的種種不適應和憂愁就因為一個包子而消散了。沒有安全感，不真實的感覺，也，隨著包子下肚而真實起來……
冬天濕潤而寒冷的氣息，夜上海的晚上總有幾個歌廳熱鬧非凡，大年初一更甚，反而更是熱鬧，門口的接待員，迎接從轎車還有黃包車下來的客人，就在個歌舞廳對麵隱約可以飄來妖嬈的歌聲。
肖嵐沒有太大的膽子，敢待在歌舞廳門口，那裏是上流接階級的享樂場所，她們是不能靠近乞討的，狗腿子會很樂意在客人麵前“表現表現”，所以就隻能在不遠處望著，偶爾有幾個人不行走過，喝醉後暈暈乎乎，在這裏等黃包車，也會給她們一點施舍。
這裏不止她來乞討，乞丐們的視覺觀察也是很靈敏，自然是知道哪裏有錢可以賺，所以他們都是成堆聚集，就肖嵐所在的位子，就有多人在這裏拿著破碗乞討，等到從歌舞廳裏麵出來的貴人一靠近，他們就一哄而上。敢一哄而上的，他們也是看人，沒有膽子前去靠近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
除了乞丐在這個路口來回徘徊，企圖撈油水，這裏也是黃包車夫的聚集地。不過因為是大年初一，很多黃包車夫都已經回家過年，比平時少有一半。少了一半，可客人多了，黃包車夫幾乎沒有空閑等客的時候，大多數都是沒有定下喝口水，就被客人叫走了。
除了歌舞廳，斜對麵還有一家大型西式餐館，那裏到了晚上也是客流量的高峰期，肖嵐望著來往的人，哪怕她沒有上去，個其它乞丐一樣乞求，光是在醒目的地方站著，就收獲了半碗的錢財，有紙幣，有硬幣，全都是沒有見過的貨幣，至少在林招娣腦海中沒有任何痕跡。
林招娣和林帶娣本來就是內地的鄉下姑娘，而且還是偏遠地區，農村，重男輕女，不會有看到錢的機會，更沒有太大是市麵。肖嵐在她的記憶和現在的對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晚上寒氣更重，她們躲在角落擋風，兩人因為寒冷依偎在一起，林帶娣已經睡著了。
已是午夜，這裏的客人任何沒有減少的趨勢，黃包車夫回來就又被叫出去，歌舞廳的歌曲沒有重樣，油光滿麵的人從餐廳走出來，拍拍肩之後和朋友告別，叫輛黃包車離去。
女的大多穿性感的旗袍，披著小貂皮，有些帶著大帽子，麵容半遮不遮，極具誘惑力。男的服飾有中式，又西式，大多英俊迷人，對待女士彬彬有禮。
這是上海繁華的商業區之一，才是真正的上海，隻屬於上層社會，享主義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