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稻米的譴責（六）
王牛光口中的“有水的地方”，是一口離現在土地廟五六公裏的井，要找井，就必須往回走。
不過，水沒有了，就有人來送水，會有這種好事？肖嵐保持著質疑態度。他並沒有就一個王牛光的一句話，腦子一熱，就把謹慎不多的水給他喝了。
空手套白狼，肖嵐可不想做那隻“白狼”。隻有王牛光帶著他去到了有水的地方，肖嵐才可能給他水喝。
即使離得再得遠，太陽再大，為王牛光那口中的“井”，也是值得的。所以在王牛光的說出來後不久，肖嵐就背上竹簍抱上王丫，跟隨王牛光去到有水井的地方。
等他們到了有水井的地方之後，傍晚也隨之到來。
天邊，火燒雲燃起，紅透半邊天。
肖嵐一看那口破爛而狹小的水井，頓時明白了王牛光知道水井在哪，還依舊渴個不行的原因了。那口水井的井繩斷了，不能再用，而且連水桶都消失不見。這樣的情況，哪怕是王牛光知道了井所在的位置，也不可能要得水。
肖嵐找到的井邊的比較大的石子，然後就投到了水井之中。不久之後，井底傳來一絲石頭擊打水麵向悶響，肖嵐這次確定了井裏麵有水，可以救助他們度過一個左右星期。至於喝完水之後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之後走一步，不餓死就不錯了。
在傍晚之前必須從水井裏麵要水，這就涉及到團隊協調問題。
王牛光去尋找結實的物體，肖嵐修複井口的木桶，王丫看竹簍。一來二去，在傍晚之前，眾人就聯合修好了水井。有了水，簡單的吃過了存糧，一行人連夜向北行進，想要跟上逃荒大部隊。
花了三天三夜，不免不休，一行人終於到達了一個大縣城，有眾多的難民縣城外區域流蕩混雜。
多數人的外形都顯得落魄不堪，邋遢而不整潔，麵容消瘦蠟黃，簡直就是皮包骨頭。他們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更多的是麻木，坐在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人群連交談都懶得，偶爾還會有一兩次大哭聲的出現，對待一睡不醒親人進行哀悼。
死人不挺的被從縣城裏麵拉出來，堆在牛車上，往縣城不遠的亂葬崗去，把死人一拋便完事。
這年頭，哪怕是一碗粥都比一條人命值錢。
許多人遠離家鄉，顛沛流離，找到救助地，就隻是希望可以留下來的地方，希望不要饑餓的死去。
現在看看這裏難民，來到這裏的，在上路的時候至少死了一半，而來到這裏一切又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從充滿希望上路，到充滿絕望而麻木，這就是他們臉上所反應出來的情緒。該死的還是死了，隻是晚一點而已。
這個時代，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肖嵐靜靜的看著一起，進來到縣城後就沒有說一句話，偶爾有幾個人上前拉扯肖嵐都希望得到一口吃的東西，卻都被王牛光一個不露的攔下了。
這裏的難民已經失去了理智，隻要進來的人他們都會乞求著食物，哪怕一口水都可以。可肖嵐沒有心懷大愛，這些帶著絕望的乞求，全都被他一一無視。
王牛光一進到縣城裏麵，就和肖嵐分開了，去打聽自己姥姥的下落。他本來的目的也就是這樣，雖然他對肖嵐而已是個好向導，可肖嵐卻沒有任何留人的意思，就任由他去了。
走了一天，肖嵐一路在縣城裏麵走動，希望可以找到一個今晚歇腳的地方，之後再做打算。
隨著來問肖嵐乞求糧食的人越來越多，被肖嵐一直抱在懷裏麵的王丫起了疑惑，她看著那一個來問糧食難民問道：“阿爺，他們為什麽都要問吃的，他們很餓嗎？”王丫知道餓肚子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看到難民餓肚子也於心不忍。
孩子內心有著善意，對於難民的乞求總是會抱有同情，王丫也正是因為抱有情緒來詢問肖嵐。肖嵐也選擇了慢慢指導和解釋。
“肖嵐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說了一句：“是的，他們很餓。”餓到不行了，如果再沒有吃的就一定會餓死。
既然肖嵐回答了，王丫也就歪著頭，大膽了建議肖嵐說：“那我們為什麽不能給他一點吃的？”王丫明白自己阿爺手上有一些餅餅，隻要分給難民吃了他們就不會死了，那不是很好嗎？
肖嵐目視前方，沒有低下頭看王丫，但是口中卻緩緩地向她灌輸著他自己的人生觀，希望給她一個啟迪。
“如果給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就會全部都沒有了。丫丫也就沒有糊糊吃了，這樣也可以嗎？”
要說奉獻，肖嵐目前還做不到那個地步。即使他經曆了再多的任務世界，她都沒有養成盲目善意的錯誤思想。
分析過後後，肖嵐直白的問了王丫是：“所以丫丫是要自己餓肚子嗎？”
“不行，丫丫不想餓肚子。”王丫的頭一直搖，否認回答。
王丫不想難民死掉，跟不想自己餓肚子，去成全別人卻傷害自己的利益，是個孩子都不一樣。
“是，丫丫不想餓肚子，他們也不想。”肖嵐繼續說，“他們如果問了一次，阿爺給了。第二次又來問，阿爺也給他，最後阿爺都沒有餅了，他們就會來罵阿爺了，不給他們餅吃。”
“不要做爛好人。”
“丫丫，懂了嗎？”最後，肖嵐視線轉到了懷抱著的王丫身上。
這次，王丫隻是點頭，沒有說話。
善良，肖嵐也有，隻是有時候的表現善良的人本身是要具備一定的資本和實力的。如果肖嵐這次他自己是個大財主，而不是個農民，那他絕對把這一城難民的糧食全包了。
沒有人喜歡看到死亡，看到屍體一次次從眼前被人推過，他看到也壓抑。
可那又怎樣？現在肖嵐也隻是一介農民，連自己今後的生活都不能保證，又怎麽去幫助別人。
這個任務世界不同於其它，它更加真實而殘酷，這裏沒有任何的機遇讓你一飛衝天，連能不能活下去看到明天的太陽都成問題。
這是肖嵐來到這裏半個月所體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