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反水

  “說句實誠話,吳閣老升成正二品也就是今年的事,之前和我一樣都是三品。你說我是無知小輩,那敢問你又比我強得了多少?


  我父親管我自然是為了我好,被你這麽一說,倒好像是他在限製我。這和挑撥離間有什麽兩樣?”


  仲霄嚴說完還搖了搖頭,一臉可惜:“莫不是吳閣老自己後繼無人,嫉妒我父親了?”


  吳閣老有一名嫡子,是個不成器的。到現在連個秀才都沒考中,去年才中了童生。


  四十多歲的童生,在出了閣老的門楣中,的確成了旁人的笑柄。


  吳閣老平時最煩別人拿他兒子說事,要不是礙於是在朝上,他真想出手教訓仲霄嚴。


  吳閣老畢竟年紀大,被仲霄嚴幾句話氣得直哆嗦,說話就有點口無遮攔了。


  “有人就是這樣,明明出身好,卻好好的人不當,偏偏要做狗。”


  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我說眾位大人,能不能記住咱們是在上朝,不要像鄉野村婦罵架那樣,行不行?”


  仲霄嚴挑眉:“你說誰是鄉野村婦?”


  曲從興伸展了一下手臂:“仲尚書別對號入座,我也沒指名道姓的說你。”


  曲從興現在也是得意,他的部下在雲南招募了一支軍隊,兵強馬壯,是南晉目前戰力最強的。


  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資本,才硬生生把永安公主的身份改了,還嫁給了他。


  明明他不是曲家血脈,卻偏偏占著皇親國戚的位置,把永安這位金枝玉葉除了名。


  太後多高的心氣兒,卻偏偏忍下來了,從這一點就可見曲從興有多讓人忌憚。


  仲霄嚴隻能暗認倒黴,不過轉頭想想,曲從興好像也是在幫他,畢竟他剛剛是一對幾。


  曲從興指了指那兩個還戳在金鑾大殿上的北境士兵,道:“這兩個人在軍中可有可無,存在感太低,說的話的確不能作數,不然難以服眾。”


  朝堂上的人一下子諱莫如深,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曲從興竟然也站到季閣老那頭了。


  柳孤月神色平靜:“這兩個人的話的確沒有說服力,還有別人,請叢將軍。”


  叢將軍?

  叢將生?

  然後,叢將生出現了,穿著一身鎧甲,神色肅殺,目不斜視的走過來。


  仲霄嚴眼睛瞪得老大,他看向季挽。季挽麵色很平靜,和柳孤月一樣,他甚至沒看叢將生一眼。


  “這兩個士兵句句屬實,我可以作證。”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


  北境之戰打得艱難,季首輔身為文人,為穩固軍心,一直和北境戰士共進退。


  叢將生乃北境主帥,他們經曆那樣的戰事,是有過命的交情。他卻反咬季首輔一口,想要置他於死地。


  曲文厲得到了季挽的真傳,算是穩住了,他朗聲道:“朕要聽你說。”


  叢將生把那兩個士兵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下子,季挽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吳閣老沒想到柳孤月還有這手,心裏也生出了防備,琮王果然沒有完全信任他,留著後手。


  他急於表忠心:“既是如此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為了滿朝文武的生命安全,還是請季首輔換個地方吧!”


  很快有禁軍進來,想拉季挽,卻被他的官服晃了眼,沒敢動手。


  吳閣老又酸了:“季首輔,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季挽笑了笑,對禁軍身後的禁軍統領說:“本官自己走。”


  禁軍統領拱手:“季首輔,請。”


  季挽轉過身,緩步往外走,,走到叢將生身邊時,低聲道:“你是鎮守邊關的將軍,無召不得入京。”


  說完後,季挽走了,步子依然平緩,不疾不徐,那樣子就和要去文淵閣批奏折一樣。


  光是這副臨危不亂的氣度,這整個朝堂上也找不出兩個。


  叢將生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原本是不敢看,現在卻發現,人家根本就不屑看他。


  “叢將軍,你真是把洛中城當成你家後院了,皇上不宣你,你也敢來?”仲霄嚴說。


  他這輩子最恨叛徒,尤其是傾心相待之人。


  叢將生跪下:“請聖上降罪。”


  “那就打二十軍棍吧!朕累了,無事退朝。”


  錢琳琅聽說季挽被關押到刑部是在慶雲周,她正在盤賬,聽到這個消息,手一抖算盤掉了。


  “夫人,怎麽辦?”平安問。


  “先回府。”錢琳琅穿好鬥篷,又道,“讓莫仁來見我。”


  回到季家,莫仁已經在等她,見了她,恭敬的行禮。


  錢琳琅抬手示意他免禮,道:“三爺可留了什麽話?”


  “三爺說讓夫人稍安勿躁,平時做什麽就還做什麽。”


  錢琳琅神色一緩,知道季挽這是有準備,她隻需要等著便可。


  季挽不會在這個時候為讓她寬心,故意說這樣的話。如果情況不在他的控製範圍,他會讓她想退路。


  季家現在就靠他一個人撐著,他出事後,第1個反應當然是轉移家人。


  不動,就是最好的情況。


  “我知曉了,你下去吧!”


  莫仁躬身退後。


  錢琳琅發現他瘦了很多,莫家的事她已經知道了,莫仁能撐住不容易。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錢琳琅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好像是在說給莫仁。


  莫仁已經走到門口,他忽然停下,啞聲道:“屬下也相信會好起來,因為三爺說過同樣的話。”


  錢琳琅瞬間淚目。


  季挽可以這麽年輕成為內閣首輔,就是因為有莫仁這樣的人在背後支持他。


  在他們心中,隻要三爺說的就是對的,他們願意追隨,哪怕為之付出一切。


  “謝謝。”錢琳琅啞聲道。


  莫仁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三夫人不要哭,若是覺得難過,就去看看小公子。”


  “不難過,隻要季家還在,隻要你們還在,我就相信三爺一定會回來。”


  莫仁笑了笑,提步離開。


  他們都是季挽最重要的人,同樣也把季挽看作自己最重要的人。


  季挽是他們的粘合劑,可以讓他們信任彼此,無關血緣,不需要說太多,也知道會互相維持。


  石蜜過來給披上鬥篷,低聲道:“要不去睡一會兒吧!”


  錢琳琅係好鬥篷,平靜地說:“把後院的人都召集起來,我有事情同她們說,那些怕被牽連的人,給她們身契,放出府。”


  她要借此機會給季家提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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