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花娘
“沒有。”阿綠身邊的人回。
阿綠還是不安心，她上了樓，在房門前停下，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試探著說：“樓主……”
沒人回答。
阿綠又敲門，還是一樣。她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時身邊人說：“不好了，樓主的留值暗衛被人殺了，”
阿綠眼睛一瞪，利落地推開房門，直奔內室。樓主若是有什麽閃失，她萬死難辭其咎。
看到床榻上的小啞巴，阿綠怒聲道：“馬上去查，就是把洛中城攪個天翻地覆，也要把人給我抓出來！”
錢琳琅這邊帶著小啞巴一路回了季府。她不敢在外麵停留，也不敢把小啞巴扔下。
“你進來的時候應該注意了，我們府裏的防衛非常嚴，比星隕樓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要試圖逃出去，更不要往外頭送信，我會讓他們一直盯著你。”
對於錢琳琅威脅的話，小啞巴表現得很木然。他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打手語對方又看不明白，隻能沉默。
“每日三餐一餐都不會少你的，你就在這個屋子裏呆幾天。等我辦完了事，再來好好審你。”
小啞巴點了點頭。
錢琳琅見他表現的還算乖巧，想著他也是被人拔了舌頭，不禁生出幾分同情。
“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的。”
小啞巴還是點頭，
錢琳琅轉身出了門。
她穿了利落的男裝，又在自己臉上搗鼓了一番，去了一處暗昌園子。
裏麵有個豔名遠播的女子，叫花娘，錢琳琅和花娘有過約定。
花娘是官宦之後，之所以會淪落至此，是因為她父親和柳孤月政見不和，被柳孤月害的。
花娘見了錢琳琅，低聲道：“可是辦成了？”
錢琳琅點頭，把自己拿來的玉牌和汗巾子都遞給她。花娘看了看，眼中閃現出一種不容人逼視的光。
“終於拿到了，報仇之日指日可待，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上看著女兒，是怎麽為你們報仇的。”
“這件事情有多凶險不用我跟你說了吧，你真的要這麽做嗎？”錢琳琅忍不住問。
“當然。”花娘興奮得摸了摸肚子，那裏已經微微隆起，“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那就祝你成功。”
花娘行了個禮，看起來落落大方：“花娘謝過夫人。”
錢琳琅笑笑，沒想到自己裝扮得這麽嚴密，竟還是被她發現了。
“不用你謝我，我和他也有血海深仇，我這麽做也是為了自己。”
“你能拿到這些東西，必然也是冒了生命危險的。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在一起為之付出努力。
如果我死了，你不要有什麽愧疚，隻記得我是死得其所就好。”
知道前麵的路是什麽，花娘卻還可以如此從容。
錢琳琅忽然覺得有點可惜，如果不是橫生變故，花娘應該會很幸福的吧！她是那樣通透的女子，不該淪落至此。
“花娘，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花娘笑了笑：“我從來沒有如此輕鬆過，用忍辱負重來形容我，已經不貼切了。
我每天都生活在地獄中，應付那些醜惡的男人，被他們當成玩物一樣消遣。
如果不是想到自己還有仇要報，我早就自殺了。我恨琮王，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我現在感覺很幸福，因為我要逃離這些男人了，還可以傷了我的仇人。”
錢琳琅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現在說什麽都顯得蒼白。她想，花娘也是不想聽那些安慰話的。
“我從來沒覺得這麽好，還要感謝你救了我，雖然我們的相遇那麽肮髒，但是後來足夠美好。”
花娘說起往事哭了。
合法的青樓都是有製度的，客人不能為所欲為，來找暗昌的，都是想尋求感官刺激的。
那天花娘被人折磨得半死，那人還不協心，想繼續虐打她，花娘不得已跳了樓。
她的腳踝斷了，街上來往的行人很多，卻隻是對著他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出麵救她。
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帶著家丁出來抓她，是錢琳琅出麵解決的。
花娘永遠記得那個場景，迎著光走來的少年郎，俊秀正義，救了她，還要給她贖身。
她感激錢琳琅，便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她，沒想到她們有同樣的仇人。
本來以為救自己的是個英雄，後來才發現竟是一位美人。她受了啟發，知道女人也是可以報仇的。
“夫人，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以後就不要來了，不要讓人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
錢琳琅也知道她們該道別。
本就是萍水相逢，各人有各人的宿命。花娘的路，是她自己選的，她不該想太多。
第二天，技女懷了琮王骨肉的消息就這樣散開。
花娘跪在吳家門口，讓吳家看在她肚子裏是琮王骨肉的份兒上，給她一條生路。
花娘一反常態，不再是濃妝豔抹，而是穿著月白色的衣裙，幹淨瘦弱，看起來甚為動人。
吳家人肯定想把她殺了，可這個女人把動靜鬧得這麽大，她若是死了，吳家也摘不幹淨自己。
可任由她鬧就是越來越難堪，不止吳家難看，就連琮王都不能幸免於難。
這件事影響太惡劣，鬧到了禦前。曲文厲把這件事交給大理寺，讓他們把來龍去脈詢問清楚，並且保護好花娘。
文武百官對此議論紛紛，都認為琮王這病生得太巧，有裝病的嫌疑。
“那女子是名門之後，人長得漂亮，又頗通才藝，和琮王殿下就是兩情相悅也正常。”
“柳大人不覺得那女人是高攀嗎？琮王殿下是什麽身份，怎麽要那樣肮髒的女子？”
“之前的琮王妃身份也不怎麽樣，罪人之後，琮王殿下不是也喜歡得緊嗎？”
“對啊，說不定我們的殿下就喜歡那樣的，獵奇。”
曲文厲皺眉，道：“夠了，這事以後誰都不要提。給琮王府下詔令，讓皇兄一醒就進宮。”
文武百官不再說話，這件事畢竟涉及到皇家顏麵，還是少說為妙。
柳孤月像是做了個夢，夢裏有容初，他們兩個相處得很融洽，和之前在山莊的那段日子一樣。
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來之不易，所以想睡得久一點，不要輕易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