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耍賴

  錢琳琅心裏有很多小九九,麵上卻是什麽都不表現出來,隻是低聲道:“我渴了。”


  季挽起身去給她倒水,水很熱,他又放到另一個杯子裏來回折了幾次,感覺溫吞了才遞給她。


  錢琳琅的脖子上纏著紗布,很厚。她伸手摸了摸傷口的位置,道:“傷口應該不深。”


  季挽依然不回她。


  錢琳琅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瞅了他一眼。他這人就是這樣,連生氣都讓她自己悟。


  錢琳琅喝了口水,皺眉:“我想喝糖水。”


  季挽又起身去給她沏了糖水,然後她還是隻喝了一口就放下,歎氣:“我餓了。”


  “想吃什麽?”


  錢琳琅眼珠子轉了轉:“什麽都行。”


  “雞蛋羹,行麽?”


  “不想吃。”


  “要不給你煮點白粥?”


  “不要。”


  季挽一頓,又好脾氣地說:“那就做碗抄手吧!用平時你喜歡的餡料。”


  錢琳琅已經饑腸轆轆,卻還是不為所動:“不吃。”


  季挽確定她是故意找茬,無奈的說:“那你想吃什麽?”


  “隨便。”


  季挽歎氣,沒再說什麽,而是出了門。


  錢琳琅在一旁生悶氣,他現在是越來越有官威了,說不理她就不理。既然他不想管她,那她就不吃了。


  錢琳琅沒生氣多久,季挽就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抄手進來。他垂首看著錢琳琅,低聲道:“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錢琳琅又開心了:“你喂我。”


  季挽神態平靜地喂她吃,時不時的還舀湯給她喝。


  沒有挨過餓的人永遠不知道,吃飽這一刻到底有多滿足。胃裏暖暖的,疲倦上來,錢琳琅想窩在被窩裏睡一覺。


  空碗放在床邊的案幾上,季挽看著錢琳琅,半天沒動一下。


  “你不去洗碗嗎?”錢琳琅問。


  他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想和你談談。”


  錢琳琅神色正經的看著他:“想說什麽直接說吧,我聽著呢。”


  “你……以後做決定的時候能不能多想想我,你就算是不考慮我,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小郎?”


  語氣雖然不幽怨,麵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但是錢琳琅就是覺得,這人內心裏都是苦水。


  “小郎是你生的,你不能隻生不養,你對他有責任。”


  錢琳琅忍住心裏的笑意,很是嚴肅地點頭:“你說的話我記住了,不過你也不能怪我,畢竟事發突然,我也沒有時間考慮那麽多。”


  季挽一直是拿她沒法子的,他隻好握著她的手,試圖跟她講道理:“你知道父母對孩子大的責任是什麽?”


  “就是把他帶好,最好帶出個狀元郎來,讓他和他父親一樣。”錢琳琅說這話的時候態度不端正,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那你說啊,我聽。”


  季挽又道:“我們隻要求孩子要對父母做什麽,說他們要報養育之恩,甚至用弟子規上麵的條條框框約束他們。


  可是很少有人考慮,父母對孩子的責任,難道僅僅是生出來給他好的物質生活嗎?生而不教是大罪。”


  錢琳琅攤了攤手,滿臉無奈:“我就是現在想回去教養他,不是也做不到嘛!”


  “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錢琳琅見他神色是難得的嚴肅,也不想和他爭執,隻好點了點頭:“我以後不會拿自己冒險,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季挽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北狄元氣大傷,短期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動作,我找個機會讓人送你走。”


  “你要把我送去哪?”


  “回去。”


  “我不!”


  “你自己好好總結一下,自從你來到北境,你冒了多少次險?”


  錢琳琅沒了底氣,不再說話,隻是低下頭,輕拉著他的衣袖搖晃。


  季挽疼她,平時不管是多過分的要求,隻要她肯放下身段來求他,最後都能成。


  可這次季挽沒給她機會,拉著她的手放下。錢琳琅又去抓他的衣袖,依然被粗魯對待。


  “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你好好休息,我讓招娣在外麵守著你。”


  錢琳琅見他要走,還是這樣冷漠的態度,心裏一陣不是滋味兒。她重新拉住他的衣袖,啞聲道:“你要是敢強迫我,我就給你哭。”


  季挽僵在原地,想揮開她的手,卻終究是沒狠下心。


  錢琳琅是個十分精明的人,最會察言觀色。季挽這一絲撼動,讓她瞬間來了精神。


  她拉著季挽,繼續裝可憐:“我脖子上還有傷呢,這個位置離動脈很近的,我要是一大聲哭,肯定會把傷口崩開。”


  見季挽依然不為所動,她撇了撇嘴:“我用匕首刺白盡的時候,瞅準了他的動脈,雖然傷口不深,隻要不及時止血也是會致命的。


  我這個傷口如果再變大一些,也是會觸及到動脈的。不信你看啊,這個位置……”


  錢琳琅想到自己的脖子還用紗布纏著,就想解開給季挽看。


  赤果果的威脅。


  “你不能每次都這樣,闖了禍就裝可憐,裝可憐不管用就威脅我。”


  錢琳琅眼睛眨呀眨的,模樣十分無辜:“季挽,我知道你聰明,也知道我這些小手段早就被你看穿了。


  但是你疼我,就不會舍得用我冒險,所以最後你還是得屈服。既然結果注定了,你又何必抵抗?”


  季挽被她氣得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平時把她寵得太厲害了,以至於她有恃無恐。


  “季挽,我現在頭很暈,你過來陪我睡一會兒吧!”


  季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平聲拒絕:“我還有公事。”


  “公事是忙不完的,而且你有很多公事,卻隻有我一個妻子。孰輕孰重你應該知道,不用我再給你解釋了吧!”


  “你簡直是無賴!”


  錢琳琅一點都不生氣,依然對著他笑,沒心沒肺,還笑得那麽甜。


  “無賴至極!”季挽加深了語氣。


  “你過來陪我睡一會兒吧,我脖子疼,也不知道雲周給我用了什麽藥,傷口這裏像是有刀子在剜。”


  錢琳琅這句話說的是真的。許雲周給她用藥,都是考慮到負作用的,這次沒有加止疼的。


  許雲周之前也和季挽說過,這個藥用起來會疼,如果疼得厲害,再給她加點止疼的。


  季挽聽了自然心軟,沒說話,隻上床挨著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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