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難產1
“其實也不早了，你若是好好讀書，考中個少年秀才，那十五六歲就可以說親了。”錢琳琅笑著道。
錢珞荇臉一紅，有點生氣地說：“不行，我姐夫娶你的時候都快二十了，我也不要那麽早說親。”
錢琳琅見錢珞荇麵頰都紅了，有點好笑，她柔聲道：“現在說著不願意，若是哪天遇到心儀的姑娘，就該求著我去給你說親了。”
錢珞荇真是快氣死了，他們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怕別人說三道四，尤其是開這種玩笑。
可他又不能發作，隻能沉下臉，不理錢琳琅，快步離開。
錢琳琅看著錢珞荇的背影，覺得好笑，可樂極生悲，她腹部忽然一陣劇烈的疼。
這種疼得像是有東西在裏麵翻攪，比以往任何一次腹痛都來的劇烈。她彎下腰，感覺有東西正在滲出。
她用手捂住腹部，艱難地發出幾個音節。她身後跟著的石蜜石榴，快步上前，扶住她說：“夫人，您怎麽了？”
石蜜看見錢琳琅見了紅，一著急腳下踉蹌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手心和膝蓋都是一陣鑽心刺骨的疼，但是她已經顧不得了，她大聲道：“夫人要生了。”
季家來的隊伍一陣亂，錢珞荇也回過頭，快步朝著錢琳琅跑來。他見平安還呆愣著，喊道：“趕快抱她上車，回府啊！”
平安這才反應過來，抱起錢琳琅快步往馬車上走。什麽尊卑有別，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錢琳琅疼得越來越厲害，很快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她是大夫，也知道頭胎難生，早就有心理準備，但她沒想到會這麽疼。
做好準備是一回事，等到麵對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她感覺生不如死，原來生孩子是這樣痛。
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死死咬住嘴唇，希望不要大聲喊出來，她知道要把力氣留在生產的時候。
馬車晃動的厲害，石蜜石榴守著她，錢珞荇也拉著她的手，滿臉緊張地同她說話。
少年正處在變聲期，聲音有點啞，其中還夾雜著慌。錢琳琅反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多多，別怕。”
錢珞荇沒想到阿姐這時候還安慰他，他低聲道：“阿姐，我不怕，你別管我，好好保留力氣。”
錢琳琅點頭，額上的汗一層又一層。
石榴急得不行，道：“夫人，您是不是疼得厲害，您和奴婢說。”
石蜜道：“你別和夫人說話，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保存力氣。府裏三爺早就安排好了，穩婆大夫都有，不要慌。”
錢琳琅皺眉，壓著自己想尖叫的衝動：“去請三爺了嗎？”
“平安已經去請了，想必等我們到府裏的時候，三爺已經在等您了。”
錢琳琅安心，那就好。她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現在能安撫住她的，真的隻有季挽了。
馬車走得很快，路上難免有顛簸的時候，越顛簸越疼。錢琳琅真的是無語了，這孩子也是個磨人精。
本來已經到了要生產的日子，卻一直沒有動靜，一家人緊張著。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出過門，在府裏備產了。
今天是清明，她才出來祭拜，哪裏想到這孩子偏偏選在了這個時候，真是會挑時間啊！
錢琳琅疼得渾渾噩噩，能感覺到自己身旁的人都很焦急。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季挽不在她不能失態，一定要撐住。
後來她幾乎疼暈了過去，腹部一直有強大的下墜感，疼得像是要把人墜裂。
她耳邊隻有噠噠的馬蹄聲，其他的動靜，她幾乎聽不見了，好像周遭再沒了別的生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熟悉的手抱起了她，錢琳琅驟然睜開眼睛，看見季挽正在皺眉看她。
她張了張嘴，想跟他說孩子要出生了，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喉嚨一陣幹澀，像是被火燒了。
季挽穩穩地抱著她進屋，像是看出了她的慌亂，低聲且柔和地對她說：“別怕，我在。”
錢琳琅不怕，她隻是太疼了。
季挽把她放在床上，屋裏很快有人送來熱水，然後就是穩婆和婢女魚貫而入。
錢琳琅的耳邊出現很多聲音，她尋找自己最在意的那一道，聽他說：“夫人這是頭胎生產，必須要有大夫守著，去把黃禦醫請來。”
府裏有大夫，不過是醫婆，醫術不錯，幫很多生產的婦人渡過難關。可季挽還是不放心，女人生孩子如同鬼門關走一遭，無論如何，他都要保她萬無一失。
錢琳琅聽著他的聲音就安心，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心裏不慌，疼痛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了。
時間過得很慢，因為難熬仿佛被無限拉長。錢琳琅越來越痛，最後忍不住靠著季挽的手低聲哭了起來。
旁邊有婆子在勸說季挽離開，說什麽產房不淨，三爺最好還是離開。
錢琳琅聽著，真想收拾這個婆子一頓。什麽產房不淨，沒看她都快疼死了麽，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現在隻能想想，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隻是握著季挽的手，不肯讓他離開。
季挽看了錢琳琅的模樣，心裏心疼，又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表現出來，就輕柔地捏了捏她的手。
他的動作很柔和，沒有弄疼她，卻可以讓她安心。他這是在告訴她，不要害怕，他不離開。
季挽不走，旁人又哪趕強迫他？他坐在床前，握著錢琳琅的手，對身邊伺候的人嚴厲地說：“我要他們母子平安。”
他這句話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不容置疑。穩婆大夫聽了，心想這位年輕的夫人可要順利生產，不然她們八成是不會好過的。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胎會持續那麽久，錢琳琅一直疼到了晚上，還是不見孩子露頭。
她已經喝了兩副催產藥，疼得整個人都木漲了，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她幾乎都要放棄了。
季挽眼睛通紅，早就讓人去請了許雲周，可許雲周在外郊，回來需要時間。
錢珞荇一直守在院子裏，看著婢女婆子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急得頭上都快長出角來。
他想進去看看阿姐，卻被人攔著不讓進。還跟他說了一大堆的道理，什麽姐姐生孩子哪有弟弟去的道理？
他急得不行，最後竟是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