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懼內
轉眼到了又一年的春天，洛中城萬物複蘇，生機盎然，邱韻卻在這個時節死去了。
京兆府的人去查看的時候，她除了身子僵硬外，竟然沒有一點死人的狀態。
仵作的結論是，她是自然而然的老死了，身體機能退化，讓她負擔不住。
走的時候情緒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痛苦，瞳孔睜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仵作起初懷疑她是被嚇死的，不過後來確定不是。以前也有被嚇死的人，會比邱韻的樣子驚恐得多，不會隻是大睜著眼睛。
季挽聽莫仁匯報公務後，提了一下，就隨口多問了幾句，最後又讓人把邱韻的死因查對清楚，然後沉默了一會兒。
“夫人今天都做什麽了？”季挽問府裏來匯報的人。
“夫人月份大了，精神不好，今天好像一直睡不著。”
季挽歎氣，錢琳琅這胎自從過了八個月就沒消停過，擾得她一直睡不好也吃不好。這樣繼續下去，他怕她會吃不消。
“先回府吧，繞道去買點小食。”
莫仁知道三爺這是要給夫人買，就直接繞道去了錢琳琅慣吃的那家鋪子。三夫人最近食欲不好，已經很久沒來這家了。
“公子，還是老樣子嘛，每個都帶一點。”賣貨的少女甜笑著說。
“都來一些吧！”莫仁說。
“最近店裏來了新師傅，做了兩款新的點心，您要試一試麽？”
“每樣包一些。”莫仁不嚐，三夫人的口味和他的不同。
莫仁買了滿滿的兩大食盒交給季挽，季挽回去直接給了石榴，讓她給錢琳琅挑喜歡吃的。
錢琳琅不吃，倒是便宜了石榴石蜜和一幫婢女，小姑娘們拿著兩個食盒到院裏分著吃，屋內驟然靜謐下來。
“邱韻死了。”季挽說。
錢琳琅臉上沒出現驚異的神色，那家夥早晚要把自己作死，她早就預測到了。
“不能手刃仇人，你有沒有覺得遺憾？”
錢琳琅搖頭：“我不愛害命，向來都不對動物出手，更何況是殺人？我隻要知道我的仇人過得不好、不得善終就夠了。”
“想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錢琳琅點頭。
“想來她的風流韻事你也知道。物極必反，任何事情做得多了都會有害，這種事不僅傷害男人，女人也一樣。”
“你不是想告訴我，邱韻是因為縱欲過度吧！”
“有這方麵的原因，雖然她的身體透支，但也不至於這麽早就死了。是有人給她用了點藥，她死的前一天就已經荒唐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時便死了。”
邱韻這個死因實在是光彩啊！
錢琳琅看了看季挽，也不知怎麽的，忽然就生了逗弄的心思。她眼珠子一轉，低聲道：“我覺得不應該是你問我，而是應該反過來。”
季挽淡淡的看了看她，沒說話。
“你和邱韻做過夫妻，如今她因為這麽個原因死了，你……有沒有感覺頭上有點綠？”
季挽眼神更涼，道：“能綠我的隻有你。”
錢琳琅對上他的眼睛，看出他神色不悅，她卻沒心虛，而是繼續緊追不舍地問：“你倒是說啊，你有什麽感想。”
季挽不理她。
錢琳琅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耍賴道：“季挽，我不管，你必須說。”
季挽沉了臉：“胡鬧！”
錢琳琅挑眉：“你吼我。”
季挽頓時泄了氣，無奈地說：“今天它有沒有鬧騰？”
錢琳琅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腹部拿開，低聲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我能有什麽感覺，我但凡對她有一點不同的情緒，也不會設了這麽大的一個局給她。”
“那你上一世為什麽要娶她？”
“哪有為什麽。”
“那你這一世為什麽娶我？”
“自然是因為喜歡。”
錢琳琅又挑了挑眉毛：“那你娶邱韻也是因為喜歡她？”
季挽看著錢琳琅，覺得她這個醋吃得好沒道理。那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反正他是不太能記清楚了。
“你說。”
季挽：“……”
“不說就去側廂睡。”
季挽從來不承認自己怕媳婦，事實證明，他也的確不怕。可寵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同怕無異。
不舍得讓她不開心，不舍得違背她的心思，哪怕是自己不願意的事，也要為了她做出退步。
他從前是不怕她鬧的，可現在不同了，她懷著身孕，他不願意她生悶氣。
“沒有什麽感覺，左右都是要成親的，不如娶個熟悉的，這樣相處起來也不會太累。”
“要說熟悉，我比邱韻認識你還早，我們又有婚約在先，你為何非要退了我？”
季挽聽了她的話，太陽穴直突突。他是最怕和她說起這個的，平時兩人也都故意避開，這樣直白地問出來，難免尷尬。
錢琳琅見季挽半天沒反應，嘴一撇，竟是要哭了出來。
季挽隻得妥協，將錢琳琅攬在懷裏，低聲道：“她那時是我老師的女兒，和我也算合得來。
你從小被寵壞了，每天隻知道闖禍。你曉得我是要走仕途的，就算不娶個賢內助，也一定是不能給我添亂的。
朝堂凶險，我小時候就明白祖父和父親的不易。你當初若是能安生些，我也不會大費周章。”
錢琳琅本來還因為季挽的妥協高興。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麵上得意洋洋，卻在聽了他說話後，掄起拳頭想捶他。
季挽握住她的小拳頭，麵色看起來有點無辜：“我可是被你逼著才說的，你不能打我，不然下次我就不同你說實話了。”
錢琳琅忍住心頭的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她便想開了，她的確是不應該計較的，上一世的她也屬實胡鬧外加草包了些。
邱韻是腦子不好，不過她也是個會偽裝的人，若不是因為自己是重生之人，估計也不會把邱韻搞得這麽喪。
上一世未能在一起，這一世他們算是圓滿了，她不該想那些事，讓他們都不好過。
“好了，以後還是不說這個，不然我還是會把你當成是負心漢，這真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季挽歎氣，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低聲道：“你原來竟是這麽愛記仇的。”
錢琳琅揚了揚下巴，道：“那是當然。所以聰明的以後不要惹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季挽的手按住她的腰肢，聲音低啞：“不知夫人要怎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