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字字誅心
俗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白盡這番話不僅恭維了皇上和太後，還把自己的處境轉變了，不可謂不高明。
這會兒若是有朝臣反駁他，隻怕反手就會被他說成是不敬皇上和太後。誰都不想惹禍上身，隻能裝聾作啞。
仲霄炎最是看不慣白盡的，況且內閣形勢早就明朗，自己和季挽又是打不散的同道中人，白盡同他這梁子也就結下了。
仲霄炎好像忘了自己剛剛因為“維護”白盡被攻擊，緩步出列，道：“白閣老用什麽忠於朝廷？嘴麽？
您可是要知道，我南晉這大好河山，可不是用唾沫堆出來的。什麽為社稷奉獻自己這樣的話，以後還是少說的好。”
仲霄炎就差沒說一句，白盡你說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
“仲侍郎，仲大人，我的話句句出自肺腑，我相信其他大人也是明白我的，不然為何隻有你一人反駁？”
仲霄炎能怎麽說？其他人不反駁是不想妨礙你拍馬屁？這話怎麽說啊！白盡真是太狡猾了。
白盡在心裏冷笑。他平時不說話是因為沒必要，這些人還真以為他就不會說了？
“邱尚何所做之事人神共憤，微臣當然可以粉飾太平，卻又覺得有愧於社稷，故而隻能忍痛割愛。
不是微臣不想救我夫人，隻是邱家不滅，不足以平民憤。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微臣實在是不願讓聖上為難。
就算退一步來說，我和夫人沒有感情，但我到現在還沒有子嗣，又怎會棄了懷孕的夫人不顧？
我夫人所受的苦，皆因為她姓邱。這是她不能選擇，也是我不能替她改變的。
各位大人一直揣測我的用心，試問一下，你們哪位可以做到甘願斷子絕孫？
我夫人此番也算受盡了苦楚，還望太後念在她剛剛小產的份兒上，給她一條生路，讓她回到微臣身邊。”
白盡言辭懇切，讓人聽了動容。就算他是演戲，也是到了入木三分的地步，這時候若是還趕盡殺絕，免不了要被人說一句心狠手辣。
太後看了看曲文厲，母子心意相通，曲文厲道：“邱尚何的案子既然已經結束，那就不應該繼續牽扯他人。
白閣老對自己的妻子愛護有加，朕頗為感動。就讓白夫人早日回到白閣老身邊，夫妻團聚吧！”
皇上都放了話，別人再說什麽，不是成了違背聖意麽？況且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總歸也能當成是家事來處理。
邱韻知道自己又要回到白盡身邊，第一個反應就是，白盡可能會弄死她。
不過冷靜下來後，她又想通了，如今白盡不敢讓她死。起碼在最近一兩年，他們之間的糾葛還有餘熱，旁人還關注著他們的時候。
一兩年，對邱韻來說足夠了。
她以後會努力讓白盡死無葬身之地，反正她什麽都不怕，白盡卻怕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白盡回到府裏，邱韻已經換回了曾經的打扮，雍容華貴，隻是幾個月的牢獄生涯，讓她憔悴了不少。
從前的邱韻是美的，那種美讓人感覺刺眼，好像她生來就是諷刺其他人的。
而現在，她的美貌已經沒辦法和自己巔峰時期比，勉強也隻能算個尋常美人了。
牢中沒有光，她一直處於陰暗中，讓她的眼睛沒了之前的神采，烏黑的瞳孔好像不似活人的。
皮膚因為疏於保養，已經失去了當初的光澤，乍一看，竟像是大病初愈加灰頭土臉。
好在衣服夠華貴，妝容夠精致，饒是這樣，她和白盡站在一起，也會讓人覺得是姐弟。
女人都是愛美的，當邱韻發現自己忽然不美了，那是很痛苦的事。她起初無法相信，後來便想通了。
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她的容貌也逃不掉，和在牢裏不見天日的日子比起來，這算什麽。
“你當初鬧的時候，是不是沒有想到，有天你終究會落到我的手上？”白盡說。
邱韻冷笑：“我不是一直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麽？早就落在你的手上了，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看樣子你還是不明白，以為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其實你的不幸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
“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咱們之間已經挑明，不再需要藏著掖著了。”
白盡看著邱韻，眼神冰冷，讓人感覺像是被毒蛇盯著。
邱韻渾身不爽快，心裏就算沒有什麽底氣，也同樣回看著白盡。她不會再示弱了，因為那是最沒用的東西。
“你原本是應該嫁給季挽的，後來和齊元易勾搭成奸，才失去了和季挽的婚約。”
邱韻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她瞪著白盡，道：“總拿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說，有意思麽？”
“你是不是一直後悔，認為自己年少荒唐，犯了那樣的錯，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
邱韻不想承認，可是卻沒辦法搖頭。
白盡自顧自地說：“你的悲劇是從和季挽解除婚約開始的，齊家別看是貴族，卻是爛透心的地方。
你在齊家的日子很痛苦，盡管你父親費心周旋，你過得還是不如意。後來，你嫁給了我，有了牢獄之災。
如果現在我告訴你，當初你和齊元易可以相遇，並且發展到幹柴冽火的程度，是季挽在後麵推波助瀾，你會怎麽做？”
邱韻身子僵硬。她不相信，白盡說的話，她一句都不信。季挽是那麽風光霽月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你不要騙我了，你想讓蘊玉哥哥給你背黑鍋，不可能，我不會相信的。”
白盡冷笑：“那個時候我還是個無名小卒，就是想算計你也沒那個實力。你不用自己欺騙自己，隻要把事情從頭至尾想一遍，就能清楚了。”
“你現在知道怕我報複你，所以才拉別人出來墊背，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邱韻怎麽都不會相信，她愛慕季挽，相信他的人品。
“你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不是因為你運氣不好，而是你沒長腦子。季挽對他現在的夫人怎麽樣，那是整個洛中城都知道的事。
他們身份相差甚遠，門不當戶不對，可季挽還是娶了她，千嬌萬寵。你以為這是為什麽？”
白盡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