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狗咬狗
邱韻在獄中生了死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錢琳琅的耳朵裏。
她知道的時候正在窗邊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肚兜，聽後手一抖，竟是把針刺進了指腹中。
“夫人。”石蜜快步過來，關心地看著她，“怎麽樣？疼麽？”
錢琳琅搖頭：“沒事。”
“我就說這消息也許您並不想聽吧！”
“邱韻做了那麽多壞事，自然是死不足惜。隻是可惜了那個孩子，已經成型，卻沒來得及到這世上看一看，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石蜜點頭：“她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其實也不冤枉。這些日子奴婢也聽說了不少關於她的事，想來這些年被她殘害的性命也不在少數。”
錢琳琅沒有心思繼續做針線了，興許是因為自己也懷著身孕，她對於邱韻生下死胎有點難受。
古人食鹿，尚且不會選懷孕的母鹿。南晉律上也有記載，因犯婦有孕，故而延期執行死刑。
罪不及子女，這是南晉的進步。當然，在很多時候還是有人推行誅九族的。
石蜜見錢琳琅乏了，就伺候她午睡。又過了一會兒，錢琳琅睜眼，她是怎麽也睡不著。
晚上季挽會來，見她神色不濟，問了緣由。
錢琳琅照實說了。
季挽沉默了一下，道：“你打算怎麽做？”
“我可憐邱韻的孩子，卻不可憐她，她如今這樣是罪有應得。當初她出手殘害我的時候，也沒見她手軟，現在我自然也不會。”
“所以呢？”
“既然白盡和邱韻成了這樣，要是不讓他們相愛相殺一次，好像也說不過去。”
季挽淡淡一笑，知道自己的小妻子，這是又有打算了，他不追問，隻是耐心地聽著。
“邱韻本來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按照聖上的想法，也沒打算追究。白盡見她沒了利用價值，所以就想她死在牢裏，還省得他廢手收拾。
如果我們把邱韻放出來，按照她的狠毒，肯定不會放過白盡。他們好歹也是做過夫妻的人，若是由邱韻說出白盡的不是，可信度不是更高麽？”
季挽欣慰。
他的小妻子果然是極為聰明的，她剛剛這幾句話，就可以讓白盡陷入艱難地境地。
邱尚何落馬，白盡少了助力，是最為薄弱的。本來可以就此打壓，卻因為暗中有人相助，讓白盡逃過一劫。
暗中這個人是誰，季挽心裏早有猜測。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人一定是柳孤月。
白盡元氣大傷，要是再有對他不利的言論傳出來，那他可真是腹背受敵，想緩和過來都難。
“派人暗中保護邱韻，不用高手，隻要看著她就可以。她和白盡的關係天下皆知，白盡不僅自己不能出手，還怕她莫名死掉。”
錢琳琅說完見季挽沒反應，以為他是覺得自己這麽做太過分，就有點不好意思。
她長在深宅大院中，見識的都是姨娘們的手段，多肮髒的都有。治國那種大策略她自然是不懂的，但小手段她多得是。
季挽出身傳統勳貴人家，受的教育都是正統的。她剛剛耍的這種手段，他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季挽見小妻子低了頭，柔和地笑了笑，道：“夫人高見，為夫覺得甚好。”
“你覺得好就行。”
“我明日就安排。”
“放邱韻出來不難吧！”
“不難。”
錢琳琅點頭，一時沉默。
重生後她的變化還是挺大的，換做從前，她會覺得手刃仇人最好。現在她覺得讓他們狗咬狗才好。
季挽見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伸手摸了摸，低聲道：“已經六個多月了。”
錢琳琅也同樣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柔和：“我現在也沒太多的想法，隻是想平安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季挽握著她的手，親了親，道：“我要母子平安。”
錢琳琅笑看著他，她好歹也算半個大夫，對自己的身體是清楚的。這一胎很穩，她覺得她會生個很健康的孩子。
“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
“你要照顧好自己，明白麽？”
錢琳琅點頭，轉而又想到北境戰事吃緊，他已經接連幾天沒休息好了，低聲問道：“北境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還是老樣子，勉強可以維持。”
“我以為北狄這次隻是想打場勝仗，榨取一些財物，沒想到戰事會持續這麽久。”
“我和你的看法一樣，本來以為北狄是想速戰速決，沒想到他們能撐到這個時候。而且根據最新的戰報來看，我們的情勢很不樂觀。”
北境戰事不斷，內閣自然也沒有消停的時候，隻要白盡不出來作妖，季挽還能穩一些。
“最近白盡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把邱韻放出來，估計白盡也就沒有精力和你周旋了。”
季挽唇角一彎：“他會自顧不暇。”
事實正如錢琳琅所料，邱韻一出刑部大牢，就找了白盡的麻煩。這次她學聰明了，沒有自己回白府，而是敲鑼打鼓的。
錢琳琅讓人暗中跟著邱韻，見她也是要把事情鬧大，好製肘白盡不敢對她出手。
“她倒還不算太笨。”錢琳琅如是說。
石蜜問：“夫人，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難不成要一直做看客？”
錢琳琅搖頭：“自然不能，這火現在還燃得不夠旺，我們要煽風點火。”
石蜜不解地看著錢琳琅，見她笑了笑，說道：“你讓人去找些茶樓裏的說書先生，把白盡和邱韻的故事讓他們講出來。”
說書先生的本事可不小，這樣一個本子，愣是讓他們說出了七八個版本。最誇張的一個，愣是把邱韻說成了悲情女主，十分可憐。
錢琳琅見眾說紛紜，但一邊倒地歌頌邱韻，心裏倒也安生。邱韻已經不足為懼，左右這一次主要是對付白盡的。
邱韻沒想到自己的故事竟然得到了這麽多人的同情，心裏倒是得意了。白盡把她當成是傻子，這次他可就沒那麽容易逃脫了。
白盡頭疼，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刀殺了邱韻。他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可以有這麽大的殺傷力，不用想也知道後麵一定有人推波助瀾。
他其實挺意外，季挽是個雅正的人，沒想到這次竟然用這樣陰損的法子，也是自己把他逼急了。
不過，一個女人能困住他多久呢？
來日方長，誰勝孰負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