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春獵
“原來夫人對我還有厭倦的時候。”季挽凝眉,看起來有點憂愁。
錢琳琅笑了笑:“不是厭倦啊,是……”
“是什麽?”季挽問。
“季挽,你幼稚不?你自己回想咱們剛剛說的話,真的是像小孩子一樣。”
季挽不語。他本來就是哄她的,她平時一本正經的,偶爾孩子氣一次還不錯。
“我不覺得幼稚,我覺得挺好。”
錢琳琅握著他的衣袖,甩來甩去,季挽低聲道:“別,我今天不背你。”
“被你看出來了。”錢琳琅幹脆直接保住了他的手臂,甜甜地說,“季挽,求你了,背我。”
“不背。”
錢琳琅歎氣:“夫君,背我。”
季挽本來堅定的態度就這樣軟和下來,他在錢琳琅麵前俯身,無奈地說:“真拿你沒辦法。”
錢琳琅趴上他的背,感覺哪哪都是舒坦的。她發現自己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季挽呆著,即便什麽都不做,也覺得很幸福。
路很黑,婢女打著燈籠,錢琳琅趴在季挽的背上,隱約感覺好像有人盯著自己。
她轉頭看了看,見身後漆黑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她剛剛是錯覺麽?為什麽感覺會那麽明顯?
“怎麽了?”季挽停下腳步。
“沒事,隻是感覺後麵好像有動靜。”
季挽輕笑了聲,道:“咱們這院子不是能輕易進來的,除非是平安那樣的高手。”
錢琳琅放了心,又放鬆自己趴在他的背上,低聲道:“季挽,我有點餓了。”
“想吃什麽?”
“想吃麵,最好能加點雞湯,熱乎乎的。”
“這個時間廚房應該沒有雞湯,讓廚娘給你做個肉絲麵吧,熱乎乎的,也好吃。”
錢琳琅搖頭:“不想吃肉。”
“那就肉湯麵,把肉絲挑出來。”
“行,做多點,我要吃一大碗。”
季挽忍俊不禁,這丫頭就知道吃,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間,吃多了明早又吃不下。
“少點麵,多加點湯,太晚了吃多了容易不舒服。”季挽感覺自己像極了老媽子。
“也行,反正我就是想喝麵湯,喝了湯睡覺才暖和。”
“冷了?”
“嗯,有點。”
季挽側頭,知道她是身體虛弱,所以才會覺得那麽冷。本來她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小產又傷了身。
回去後,錢琳琅沐浴,在熱水裏泡著是最解乏的。婢女端來了麵,很大的一碗,麵不多,湯很濃。
“我去側廂吃。”錢琳琅說。
“側廂沒有這邊暖和,就在這裏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在床上吃東西。”
“你剛沐浴過,出去容易受涼,就在這裏吃吧!”
錢琳琅吃了口麵,滿意地點頭,笑著說:“咱家的廚娘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湯真好喝。”
“你喜歡雞湯明天就在廚房吊著。”
錢琳琅抬頭衝著季挽笑,她都說完那麽久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在意你的人,是會把你說的話放在心上的。
半個月後,朱氏的死訊傳回季家,她上山時候碰上了狼,倉皇逃跑中摔下山坡,把自己給摔死了。
季老太太聽了沉默良久,歎息一聲,啞聲道:“好生安葬吧!”
來報信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說道:“屍體被狼撕碎了,找不全,很多都進了狼腹。”
季老太太當天什麽都沒吃,隻是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裏,也不知在想什麽。
時值初春,錢琳琅看著窗外,滿目微綠,正是生氣盎然之時。聽了朱氏的下場,她也有點怔然,未免太慘了些。
朱氏出行是意外,遇上狼也是意外。不過就算她沒有這次意外,也活不了多久了。
“夫人,您的湯來了。”石榴端著托盤進來,笑著說,“石蜜姐姐一直在廚房盯著的,就怕給您弄得不合口味。”
錢琳琅歎氣:“再合口味我也喝不下去了。”
天天喝,誰受得了?
“夫人,許先生給您找來藥材不容易,都是稀缺的,還有藥引子,靈貂血是三爺寫了幾個月佛經才換來的。”
靈貂難求,南晉隻有一個隱士飼養了一對。隱士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隻是愛好書法。
季挽的字很有名,被學子們稱為是南晉的招牌。隱士要他手抄佛經來換,也算是考驗他的誠心。
季挽的字本就值錢,況且南晉內閣次輔那是什麽身份,肯屈尊降貴給他抄佛經,這佛經能賣出天價了。
錢琳琅深吸口氣,一口氣把補湯都喝了。靈貂血為藥引是有點腥的,她又忽然想到了被撕碎的朱氏,竟是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
石蜜進來詢問了石榴一番,心疼得用手帕給錢琳琅擦汗,低聲道:“您既然不舒服,那春獵就不要去了吧!”
錢琳琅搖頭:“要去。”
這是當今聖上繼位後,第一次舉辦活動,達官貴人及其家眷都要到場。她不想做標新立異的那個,況且這次春獵是摸底的好時機,她不能錯過。
轉眼春獵已到,錢琳琅上了馬車,在車上煮茶等季挽。茶香嫋嫋,暈染得她的眉眼格外溫和。
和季挽在一起久了,她身上原本的冷冽和棱角被磨得差不多,反而有點像季挽的溫潤。
很快季挽上了馬車,春寒料峭,帶了一陣寒氣上來。錢琳琅遞給他一杯熱茶,笑著說:“談完了?”
季挽接過茶,抿了一口,道:“夫人打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被他誇讚錢琳琅自然高興,甜甜一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春季本是萬物複蘇之時,忌諱殺生,這場春獵,不知是何用意。”
“阿沅覺得呢?”
錢琳琅想了想,道:“原因很多,不太能確定是哪個。”
“你更傾向於哪個?”
“聖上十五歲了,對各方勢力不清楚,想要摸摸底。”
季挽挑眉:“你這個想法倒是新奇,其他人都以為聖上還是個孩子,認為有權臣在後麵推波助瀾,達成自己的目的。”
“十五歲不小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嫁給你了。”
季挽聽了她的話眉目柔和,低聲道:“原來你嫁給我已經那麽久了。”
“可不是麽。”錢琳琅笑著說,“季大人可不能喜新厭舊。”
季挽靠在身後的靠背上,淡青色的衫子,藕色的靠背,色調出奇的協調,讓他看起來更儒雅了。
他今年才二十六歲,卻已經是南晉朝堂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