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物以稀為貴
朱氏停了很久，直到季家的管家示意帶她出去，她才被婆子製著往外走。季躍始終沒看她，一眼都沒有。
朱氏心裏的那點傷感，忽然就沒有了。她為什麽要放印子錢，風險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一旦東窗事發，她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她不得不替未來打算，季躍在季家本來就沒什麽地位，功名也沒考取，和季挽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哪怕是季向，季躍也是比不了的。她如果不存夠足夠的私房錢，他們下半輩子就得看別人的臉過日子。
她鋌而走險，是希望未來能有保障，也是希望季躍能看重她，明白她的好，可終究是癡心錯付了。
朱氏恨，恨季躍無情，恨自己看不開，恨季家人的勢力眼，也恨這個世道的不公……
當然她最恨的還是錢琳琅，出身卑賤如塵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居她之上？季挽娶的人若是名門貴女也罷了，為何偏偏是這樣一個人，她怎麽可能甘心？
朱氏看向錢琳琅，對方正好也在看她，眼神涼薄，頗有幾分威嚴。
朱氏不肯服輸，用同樣威嚴的眼神瞪了回去，本以為錢琳琅會瞪回來，卻見對方竟是嗬嗬一笑。
朱氏心裏一疼，這個女人為什麽笑，是在笑話她麽？作為勝利者，錢琳琅是有資格笑的，隻是她不願意看到。
她陰森森地看著錢琳琅，做著口型說：“孰勝孰負，不到死的那一刻，是不可能分清的。”
錢琳琅同樣還是笑，隻是不是對著朱氏笑，她在跟季挽說話，好像是在說她頭上新製的那支金簪子。
季挽是什麽人，南晉的閨閣女子，有多少人是幻想過他的，現在他就屬於錢琳琅。
朱氏又把目光轉移到季挽臉上，季挽神色柔和，壓根兒就沒往她這邊看，隻是神情專注地看著錢琳琅。
朱氏發現他們兩個人的手是握著的，很親密。她眼睛一陣刺痛，也是這一刻，不服輸的她才敢承認，她其實一直是在意的。
在意季躍的心，在意季躍眼中沒有她。若是季躍也能這樣看著她，她也是願意做個乖巧的閨閣女子的，和她的丈夫舉案齊眉，那是多麽美好的事。
不過，她這一生，好像一直是這樣，所愛所求都不得。小時候希望母親多看她一眼，希望父親能表揚她一句，希望祖父祖母能送她禮物，可她一次都沒有的得到。
嫁了人，她又希望和季躍能像親人一樣相處，因為她缺愛，但是始終都沒有得到。
罷了，她也許就是那種天煞孤星的命，隻有她一個人。她不奢求其他了，餘生她有季家的保護，應該也會衣食不愁。
在這期間，她會不斷尋求機會，隻要能翻身，她一定不會放過。未來還有很多年，她不信她會一直輸。
錢琳琅是麽，她倒是想看看，她們兩個誰才能笑到最後！
朱氏離開了，離開前的眼神透露出她是個有野心的人。錢琳琅知道，她不甘心如此，可惜她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她奉若珍寶的那些秘密，最終會跟著她徹底離開這個人世，不會再有人知道了。人死如燈滅，再是不甘心，也隻能認命。
這麽想著，她忽然一個激靈，心口不太舒服，有股子淡淡的寒意。她終於想起來，她就是個死人，而且還是死的不甘心的，因為不甘心她才重新活過來的吧！
朱氏會不會也如此？
錢琳琅搖了搖頭，她不該胡思亂想，朱氏能不能重生，不是她能決定的，想了也是白想。為這種事費腦子，不是什麽明智的行為。
季挽牽著錢琳琅的手往回走，夜很深，漆黑的夜幕上竟然一點星光都沒有。
錢琳琅瞅了瞅月亮，低聲說：“這天象怎麽了那麽奇怪？”
季挽也抬頭看了看，道：“夫人可看出什麽？”
錢琳琅搖頭：“我又不是觀天象的，怎麽能看得懂這個？”
“我也不是，但我能看出來，明天一定會變天。”季挽一本正經。
“你怎麽知道？”
季挽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低聲道：“這是常識啊，夫人。”
錢琳琅才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常識，她握住季挽作怪的手，歎了口氣：“朱氏什麽時候死？”
“做得太快容易惹人懷疑，這件事急不得。”
“你怎麽打算的？”
“慢性毒藥。”
錢琳琅沉思：“用毒藥容易被查出來，不如弄成意外，隻要現場做得好，不會讓人懷疑的。就算有人懷疑，也查不出什麽。”
“可是季家建造的寺廟安全，我怕做成意外太刻意。”
“安全不代表沒風險。”
“你有想法？”
錢琳琅點頭：“有。”
季挽笑了笑：“行，那我們回去再細說。”
錢琳琅跟著季挽回去，心裏想，她曾經是個連殺雞都不敢看的人，怎麽現在殺人都可以這麽輕易了？
“季挽，你會不會討厭這樣的我？”她問。
“不會。”季挽答。
“你覺得打打殺殺的女子可愛麽？”
季挽笑了笑：“喜歡什麽的女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做那些事情的人是誰。通俗來說就是，我的夫人是什麽樣的，我便喜歡什麽樣的，”
錢琳琅“噗嗤”一聲笑了：“季挽，你現在說情話怎麽這麽順啊！”
“發自真心，當然說得順。”
錢琳琅抿唇一笑，心裏有點甜。她覺得每個女子應該都是喜歡聽情話的。
不過真正的夫妻，丈夫應該不會有那個興致跟妻子說，他們那樣的話都是留給情人的。
錢琳琅覺得季挽是個好男人，而且自己遇上了這個好男人。上輩子他們沒能在一起，這輩子就加倍幸福吧！
“想到什麽了，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錢琳琅搖頭：“不告訴你。”
“嗯？”
“你猜。”
季挽心裏大致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柔和地說：“原來我夫人也喜歡聽這些肉麻至極的話，我以後可以每天說給你聽，可好？”
錢琳琅笑得無奈：“每天，還是算了吧！物以稀為貴，你要是每天都跟我說，我不僅會聽膩，還會覺得肉麻，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