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放不下的牽掛
“入股是什麽意思？給你投錢麽？還有你之前說的合同，是指文書？”錢琳琅說。
許雲周莞爾一笑，低聲道：“這都說完多久了，你怎麽還心心念念的啊！你猜的都對，就是這個意思。”
“我給你投的銀子也有限，現在收到這麽大回報，說真的，我覺得受之有愧。”
“有什麽愧？你什麽都好，就是愛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你把那幾間鋪子都轉成現銀支持做藥材行，哪有現在的慶雲周？
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我隻能佩服你有眼光，看重了我，這一點我還得像你學習。你說是不是？”
他說話總是那副不著調的模樣，現在也是一臉打趣的看著錢琳琅。錢琳琅笑了笑：“我也佩服自己。”
許雲周見她最近氣色不佳，他給她調養身體，養出來的那點肉，好像又都瘦回去了。
“你最近是發生什麽事了麽？為何我覺得你不太好？”
現在錢琳琅手上沒什麽活計了，她看了看周圍，見人來人往，就對許雲周說：“走吧，去你家。”
“去我家做什麽？”
“吃飯。”
“又讓我給你做？你有沒有良心，我大老遠的回來，你都不給我整點東西吃。”
抱怨歸抱怨，腳下依然未停，帶著錢琳琅去他家。他家安靜，適合說事情，至於吃不吃東西，錢琳琅是不在乎的，反正她平時也隻吃白粥。
到了許雲周家，他做飯，錢琳琅給他打下手，說起了錢鬥金的事。許雲周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心緒如潮。
他不是什麽小氣的人，但是他想要若是他父親去世，他一定會很痛苦的。雖然他來了另一個空間，不能盡孝，但他知道父母親都好好活著。
她父親才去世沒幾天，她怎麽就能這樣平靜了？他不知道該羨慕她通透，能看透生死，還是應該同情她。
這個姑娘，過早地體驗到了人活著不容易。
“你……”許雲周欲言又止。
錢琳琅抬頭看著他，道：“你不用安慰我，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有些事隻要自己想開就沒什麽了。
我是個普通人有情感，他去世時我是痛苦的。可哭過了，也想開了，現在已經不再有強烈的情緒。”
許雲周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錢琳琅嫌棄地避開他，道：“你真是的，手上還有東西呢，弄我一頭。”
許雲周收回手，繼續做飯。
錢琳琅坐到小木凳上添柴，一邊往灶膛裏加柴，一邊說：“雲周，你說我這個人命怎麽這麽不好啊！”
“說說？”
“有什麽好說的，我經曆了什麽事，你不是都知道麽？”
許雲周搖頭：“知道的不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我本來是個有錢人家的姑娘，我父親的生意做得很大。可我不幸福，因為我父親不喜歡我母親。
我好不容易開竅了，想幫我母親把那些居心叵測的姨娘趕走，我母親卻自殺了。
我給她報了仇，讓陷害她的人都受到了懲罰，家裏也出了事。飛來橫禍，讓我無家可歸還成了通緝犯。”
錢琳琅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笑：“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過得不容易。”
許雲周扁了扁嘴，道：“這麽聽起來，你是有點慘。”
錢琳琅控製住想要動手捶打他的衝動，輕哼了一聲：“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是呢，所以我想，要不我們兩個比比誰更慘吧！”
“我有時候真的想好好問一問老天，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有的人可以一生平安順遂，有的人卻要經曆很多磨難。”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許雲周拍了拍錢琳琅的肩膀，道，“這是考驗你呢。”
“我一個小女子能做什麽大事，無非是後宅的你爭我奪，或者是那點愛恨情仇罷了。”
“你見哪個小女子可以指點江山、議論朝政了？”
“我的出發點也不是為國為民，不過是想報私仇。”
“出發點是什麽不重要，而是你擁有什麽能力，不然你就是空有一顆濟世之心，卻什麽都做不了罷了。觀念是會轉變的。”
錢琳琅聽了他的話淡淡一笑：“那你就等著我做大事，你好做我的跟班，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
許雲周爽朗一笑：“那還是算了吧，我不太喜歡出風頭。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做個逍遙神仙，四處遊列。”
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說，長期生活在太平盛世裏，許雲周對於物質和欲望的要求很低。
他喜歡不受拘束，一心鑽研醫術。至於為什麽到了這個國度後就變了，他覺得和錢琳琅有關。
這個小姑娘需要銀子，需要很強大的後盾，這樣才能報仇，才能平安生活。
他想擁有她需要的東西，所以就必須從醫生轉型成商人。固然累了些，但是他認為值得。
他想真正可以放下一切的時候，一定是她已經達成所願，平安幸福的時候，也隻有那樣，他才能功成身退。
從不覺得自己是這麽無私的人，肯改變，隻是因為這個姑娘值得。為什麽不值得呢，在素昧平生時出手幫過他，為了他的藥材行把自己的鋪子都變賣了。
不要說什麽男女之情，就單單是朋友之間，有這樣對自己的人，他不也應該全心回報麽？
“你這個心願好，我在很早以前也是這樣想的。也許見慣了那些風景，我就會明白，世間這些小恩怨其實什麽都不算。”
許雲周看著她的眼睛，低聲說：“我出去這幾個月，也看了不少地方，風景很美。”
錢琳琅笑了笑：“我是沒機會了，我的這些恩怨還不知幾時能清算幹淨。我不像你，孤身一人，什麽牽掛都沒有。”
許雲周沉默著炒菜。
他無法言說，自己不是沒有牽掛，隻是不想讓她知道而已。她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有多堅定，也就不會有心理壓力。
“無牽無掛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沒什麽惦記的人，所以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旅人，沒有歸途。”
錢琳琅一怔，發現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隻是後來有了季挽，她便開始把他的家當成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