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脫困
賈廣的死當夜就傳開了。
賈廣安插在宮裏的人瞬間慌了，加上街上沸了的聲音，誰還敢拘著季挽？都在想辦法抽身保命。
季挽也顧不得外麵亂著，出了宮門，帶著莫仁騎馬趕回季家。因怕動靜太大，他直接回了蘊玉閣。
院子裏很安靜，隻有小廚房和他們住的三進燈火通明。季挽見不到錢琳琅心裏不踏實，直接進了寢房。
錢琳琅已經吃過藥，此時正在昏睡。她肩上的傷極重，失血過多，再加上流產，身體已經吃不消。
這胎已經過了三個月，已然成型，落胎是要吃些苦頭的。她疼著，整個人都不好了。
季挽進門看到錢琳琅的樣子，眉頭一皺，冷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石榴還從沒見過溫雅的三爺這副聲色俱厲的模樣，一時語無倫次。但季挽摘出了她話中的重點，夫人晚上出門，回來後受了傷，孩子也沒了。
他在宮裏就聽說了賈廣之死，再看錢琳琅現在的樣子，和之前莫義的聯絡信號，已經猜出事情的始末。
他皺眉，握住錢琳琅冰涼的手，冷聲道：“去請大夫。”
“夫人說現在外麵很亂，不讓我們出門，她自己已經開了方子，服下了。”
季挽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克製自己不暴躁上，他強忍著罵人的衝動，冷聲說：“讓平安去請許先生，若是他不在，就去黃府接黃太醫！”
石榴一向隻聽錢琳琅的話，她現在也覺得錢琳琅不太好。不請大夫回來，她也不放心，就跑出去叫平安了。
平安一直在外麵候著，他也擔心錢琳琅的情況，聽了石榴的話，拉了匹馬就去找許雲周。
不巧的是許雲周進山采藥，大冬天的，山裏幾乎沒什麽藥材，他是去尋冬蟲夏草。
平安隻能又去了黃府，黃太醫家沒有護院，隻有幾個家丁，聽到外麵亂成一團，正門戶緊閉。
平安敲門半天才有人在裏麵戰戰兢兢地問：“誰啊？”
“勞煩通報一聲，是季閣老請黃太醫去府裏給女眷診病。”
黃府很快開了門，黃太醫正襟危坐，問了大致情況，跟著平安一起去了季家。
錢琳琅很快就醒了，看著床邊的季挽有點愣神，一時想不起發生了什麽事，自己又是身在何處。
“醒了？”季挽聲音沙啞。
錢琳琅用手摸了摸額頭，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她疼得皺眉，也終於想起發生了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的聲音比季挽的還要沙啞。
“剛回來不久。”
“給我一杯白水。”口渴是失血過多後的表現。
季挽親自給她倒了杯白水，看了她的樣子，想狠狠訓斥她一頓。但是，她現在這麽痛苦，他還怎麽訓得下去？
“回來就好，接下來你會更忙，去休息一會吧！”
錢琳琅見季挽的眼睛中都是紅血絲，想來他這幾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季挽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你這樣，我怎麽睡得先？”
“我沒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肩上的是皮外傷，過段時間愈合便無礙。”
季挽看著她平靜的表情，心中翻湧著很多話，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有時討厭自己這樣的性格，明明是在意的，麵上卻表現不出來。
“有沒有事，還得等大夫看過再說。”
錢琳琅皺眉：“你請了大夫？”
“嗯。”
“許雲周？”
“請了，不過應該是不在，按照平安的腳程，若是許雲周在，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那你請了誰？”
“黃太醫。”
錢琳琅垂眸，低聲道：“等黃太醫來了，你想辦法把他打發走，別讓他看到我的傷。”
季挽看著她，神色莫名染上了幾分嚴厲：“你傷得這麽重，又流產了，不看大夫怎麽行？”
錢琳琅抵著他目光中的壓力，硬著頭皮說：“我自己就是大夫。”
“你的醫術我不多說。”
錢琳琅神色鄭重：“我的傷不能被人知道，不然很可能會暴露我殺了賈廣的事實。”
“不會的，黃太醫隻是醫者，沒有太多的推斷能力，況且隻是因為你的傷，也不能扣上殺人的罪名。”
錢琳琅搖頭：“黃太醫是什麽人我不清楚，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受傷的事。”
“你不要多慮，現在看好身子最重要。”
“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你找個借口讓人送黃太醫回去。我已經吃過藥了，不會有事的。”
錢琳琅說完見季挽依然不信，就要扯自己的衣服。季挽按住她的手，道：“你做什麽？”
“你不是不相信我沒事麽，我給你看看我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她的金瘡藥是最好的，可能全天下隻有許雲周能造出來，上次季挽受傷用的就是這個。
季挽見她態度堅持，也不能再強迫她，隻低聲問：“肚子疼不疼？”
“疼。”錢琳琅實話實說，“孩子的月份大了點，落胎受了苦，不過問題不大，養上幾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季挽心裏複雜又痛苦，萬語千言最終也隻化成了柔柔的一句：“我不讓黃太醫給你診治，你安心睡會兒吧！”
“嗯。”錢琳琅還是不放心又說，“我做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你若是讓黃太醫來給我診治，那就等他開了藥方後殺了。”
季挽無奈地說不讓黃太醫來，心裏複雜，他的小妻子真是被逼急了，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
黃太醫最終沒給錢琳琅診治，隻是給季老太太看了看。老太太已經有些日子睡不著了，氣色很差。
黃太醫開藥的時候心裏還嘀咕：“這季家老太太也是脾氣古怪，她這又不是什麽急症，還大半夜的請他過來。估計又是老人平時缺乏人關心，養成怪癖性格了。”
外麵一直鬧到天明總算是安靜下來。黃太醫又查了季老太太平時吃的東西，見沒有什麽古怪，也就放心了。
季挽一直沒露麵，他窩在寢房裏照顧錢琳琅。見她又睡了過去，他才安心的坐在床邊，握著錢琳琅的手眯著。
睡夢中不安穩，不是看見錢琳琅滿身是血，就是她正被人追殺。他一心想幫她，但是總有東西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