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後遺症
良生以前從沒想過十四會對他生出別樣情懷。他們那麽小的時候就認識，如果會心動，會喜歡，那就不會等到現在。
這種一直平和的關係，在十四心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他想不通，也不願去想。
他這個人木訥得很，對於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素來是不願意浪費感情的。不管十四對他是什麽心思，他還是像往常一樣。
他平時是木訥了些，但對於自己的心意，他一向是清楚的。他喜歡的姑娘，從始至終就隻有這一個。
“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給我次機會行不行？”良生問的憨厚。
錢琳琅的心忽然劇烈的疼了起來，當初可以讓她放下心防，接納他的，不就是他的純善麽？
“良生，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你說。”
“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是救阿紫還是救我？”
良生僵硬著身子，半晌才說：“還是會有這樣的結果。”
錢琳琅的麵色很平靜，平靜到好像根本沒聽見良生的話，隻是很機械化的繼續問：“就算你知道是阿紫把我逼上懸崖，知道她想讓我死，你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
良生不說話。
他心裏其實矛盾得很。這兩個人對他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任何一個他都不想失去，也不想讓她們受到傷害。
如果非要在兩個人之中選擇一個人可以活下來的話，他想他還是會選擇十四。
因為，十四救過他很多次，他不能不還她這份救命恩情。錢琳琅也是救過他的，但是他把自己的心給了她，從此就是她的人，欠她的，自然也就不用算清楚了。
良生的沉默徹底激怒了錢琳琅，也讓她死心了。她諷刺地笑，笑夠了又開始哭，毫無章法可言。
哭笑一場後，她平靜下來，神色又恢複成良生平時看到的樣子，既不說話也不笑，冷得像是塊木頭。
兩個人誰也不開口，相對沉默。
良生忽然想起，他們以前的相處都是她在說話，現在她不說了，他就沒法習慣了。
他很想打破沉默，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有愧於她，說什麽都是錯的。
時間緩緩而逝，太陽落了又升。
“那邊是溫泉，可以助你排出體內的寒氣，你要不要過去試試？”良生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終於想到了一件正經事。
錢琳琅現在什麽都不想和他說，她當初有多信任他，如今就有多失望。
她摸索著站起身子，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她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輕快了很多。胸悶的感覺沒了，也不會一直想咳嗽了。
良生見她行動困難，過去扶住她。
錢琳琅卻像是被雷擊了，先是一動不動，後來直接推開他，冷聲道：“離我遠點兒。”
良生還從來沒被她這樣冷漠的對待過，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著她。
錢琳琅想離開，可眼睛看不見，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她背靠著石壁，麵色冷然：“把我送回去。”
“我不會送你回去，我們說過要一直在一起的。”
“良生，你該讓我說你什麽好？你覺得一個連我性命都不顧的人，我還會繼續信任麽？你是個背叛者，犯了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的錯。”
良生伸出手將她緊緊攬在懷裏，低聲說：“給我個機會行不行？”
錢琳琅沒有掙紮，良生力氣太大了，她現在想動都動不了。她閉眼，把自己當成木頭，他願意抱，她便給他抱。
良生發現她半天不動，逐漸收了力道，手臂鬆鬆地攬住她，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裏氣著，我也沒想到會對你造成這麽大的傷害。
我，我現在其實很亂，心裏一點主張都沒有。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不會有下次，行麽？”
錢琳琅不想聽他說話。
明明剛剛還說過，就算重新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現在怎麽又變了？
對於錢琳琅的沉默，良生是沒法子的。他放開她，兩手握住她的肩膀，低聲道：“說話，成麽？”
“有的錯誤不該被原諒。”錢琳琅背脊挺得筆直，麵容冷漠，“就像我這一身傷病，還有我失去的眼睛，你能還回來麽？”
良生可以用內力將她體內的寒氣逼出來，但是能不能徹底逼出來還有待考證。他其實沒有把握，隻知道這個法子不會對她造成損傷。
“我也許可以治好你的傷。”
錢琳琅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她的性子是十分耿直的，眼裏不揉沙。恨一個人，她就想和對方沒有瓜葛，全心全意的恨。
她有非恨良生不可的理由，不想在這種恨裏，夾雜了她不想要恨的理由。那樣的話，就連恨都不純粹了。
良生看出她想要拒絕。他猶豫了下，在她身上點了下，錢琳琅頓時不能動了。
“你要做什麽？”她問道。
“不做什麽，隻是想試試我的辦法能不能醫好你。”
錢琳琅還沒說話，雙腳已經離了地麵。她感覺良生打橫抱了自己，也不驚慌，隻是裝木頭人。
良生功夫高，她想逃跑幾乎是不可能的。她心裏明白，也就不再做無畏的掙紮，想著要是自己一直裝木頭人，他總歸會撐不住的。
良生抱著錢琳琅進了溫泉，錢琳琅一被放到水裏就害怕了。之前墜入冰河，體驗到被河水沒頂的感覺，窒息感，讓她深刻感受到自己離死亡多近。
是個人，就都會有後遺症。
良生細心地察覺到她神態異常，低聲安撫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錢琳琅閉眼，形如老僧，看樣子是怎麽都不打算搭理他。
良生雙手抵在她的背上，將真氣緩緩輸入。過程不順利，他感到錢琳琅的體內有股寒氣很沉，難以打破。
他修煉的內功心法是極陽極熱的，按理說正好可以化解寒氣，他內功又深厚，不會這麽艱難才對。
真氣入了錢琳琅的身體，就像是被吸走一樣，毫無作用。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用了十成力，試圖打破錢琳琅體內的寒氣結境。
這下有了效果，很快他就看到錢琳琅的皮膚上出現一層冰寒的霜雪。他真氣耗損過多，幾乎支撐不住，但他還在咬牙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