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上路
結果和錢琳琅想的一樣,桑冬第二天就離開了。為了避免賈廣給她送欒童過來,她決定馬上離開洛中。
她上一世沒有離開過洛中城,這一世卻要離開這片土地,若說是不舍,那也是有的。
本來良生要帶她去江南的,春天是最好的時候,草綠花紅,風景最是怡人,可她選擇了戎城。
戎城氣候差,這也是那裏的人世代貧窮的根本原因,雖然景色不美,但她的父親畢竟在那裏。
她也是這一世經曆的事情多了,才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論如何,骨血親情都是不能磨滅的。
父親曾經犯的錯,對母親、對她的虧欠,她應該適當放下。她想去問清楚,錢家到底有什麽寶貝,可以讓上麵的人大費周章陷害。
往戎城去的路不太平,她沒帶石蜜石榴,而是和良生輕裝簡從。離開前去了新開的鋪子看了一眼,香薰蠟燭賣的很火爆。
可惜的是她沒見到許雲周。馮萬裏說,每天會有人送香薰蠟燭過來,每次都不是同一人,問也問不出什麽。
她隻能給許雲周留了字條,讓他好好照管鋪子,等她回來。
太後要殺的人是她,隻要她離開洛中,許雲周這場無妄之災也就算是解了。
良生對去什麽地方都沒有意見,隻要是和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哪裏都是一樣的。
出了洛中的第一晚,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不算大,但也沒辦法趕路了,隻能找客棧投宿。
錢琳琅的防備心很重,隻要不是公家開的驛館,她總會擔心是不是黑店。好在有良生在身邊,就算是黑店她也不怕。
晚上因為換地方錢琳琅照常睡不著,她閉著眼睛,緩慢醞釀著睡意。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總感覺有人跟著她。
比如現在,她覺得這屋子裏除了她好像還有人,但感覺不能代表就是真的。她心裏不安,敲了敲牆壁。
良生住在她隔壁,她這邊在牆麵上稍微搞出點響動,他就能聽到。很快良生進門了,客棧的門拴他一下就可以打開,不費吹灰之力。
“怎麽了?”良生見她坐在床上,模樣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低聲問。
“我覺得房間裏有人。”
“沒有人。”
錢琳琅淡淡的哦了一聲,複又躺下,道:“你在屏風那頭睡吧,我換地方睡不著,醒來沒人陪我說話。”
良生點頭,用兩把椅子對成一張榻,躺在上麵很快睡著。他就是睡著的時候也是警覺的,如果有人進屋,他可以瞬間反應過來。
有了良生在身邊,錢琳琅很快就睡熟了,隻是睡夢中還是感覺有人看著她,一直看著,讓她很不舒服。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錢琳琅推開門,見良生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正在編草蟋蟀。
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主要是躲開太後的追殺,離開洛中便沒什麽了,不用趕路,良生也就讓錢琳琅睡到自然醒。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玩這種東西?”
良生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依然冷冰冰的:“睡好了?”
錢琳琅點頭:“有吃的麽?”
良生低頭把手裏的草蟋蟀編完,遞到錢琳琅麵前,低聲道:“送你。”
錢琳琅哭笑不得,順手接過,發現做得很逼真,就笑著道:“沒想到你的手還挺巧的,我本來以為你隻會握刀。”
良生站起來,拍打著身上的褶皺,沉默著往街上走,錢琳琅拿著草蟋蟀跟在他身後。
走到客棧對麵的街上,良生指了指一家店的牌子,道:“吃這個行麽?”
他在錢琳琅睡醒前,已經觀察了一遍這趟街上的酒樓,隻有這家最幹淨。
“這個是木頭做的,不能吃。”
良生無奈地笑,知道她是在擠兌自己,卻不知怎麽解釋。錢琳琅嘿嘿一笑,覺得逗他很好玩。
兩個人隨便點了幾個應時令的小菜,匆匆吃完,便沒在鎮子上逗留。
雖說走得匆忙,但良生準備得還算齊全。馬車四壁都有軟墊,空間寬大,中間放著一個小幾,香爐果茶一應俱全。
春寒料峭,錢琳琅在馬車裏燃起了小爐子,爐子上煮的東西又甜又香,味道飄出了好遠。
車速不快,良生靠著馬車,吸了吸鼻子,半晌,忍不住問道:“你煮了什麽?”
“牛乳。”
“我聞到糖味了。”
錢琳琅在馬車裏低聲笑,道:“就你鼻子靈,這都能聞出來。”
“是甜香氣吧。”
良生還有點不確定,以他對錢琳琅的了解,她剛說話的語氣,牛乳裏加的應該不是糖,是其他有甜味的東西。
錢琳琅沒回他,過了一小會兒,她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手上端著半碗牛乳。雪白的牛乳上麵飄著點點黃色的油脂,看起來煞是誘人。
“我在裏麵加了黃油,還有一點甘蔗汁,不是太甜卻好喝得緊,你嚐嚐。”
良生這才想起自己大意了。
她是個嗜甜如命的人,他竟然忘了給她買糖,不過好在怕她路上沒事做,他還買了一些甘蔗給她啃。
良生把馬車靠邊停下。馬原地踱了幾步,便又沿著路緩緩走了起來。它走得慢,馬車不晃,良生便也由著它。
他喝了一口牛乳,和自己剛剛聞到的味道一樣,又香又甜。錢琳琅還沒喝,著急地問:“好不好喝?”
良生對上她神采奕奕的眼睛,難得地牽動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點頭。錢琳琅回身給自己也盛了半碗,爐子小,鍋也小,每人隻有小半碗。
喝完牛乳,身子都跟著暖和起來,錢琳琅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挨著良生坐下。她一個人在馬車裏呆著悶,想出來看看風景。
良生給她把兜帽扣好,低聲道:“隻能在外麵坐一小會兒,冷了就回去。”
“這已經是春天了,馬上都要春耕了,一點都不冷。”
良生沒說她不冷你還穿大氅?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錢琳琅感受到他冷冰冰的眼神,無奈地說:“就坐一小會兒。”說完心裏還有點不忿,又嘟囔了幾句抱怨的話。
良生也不和她較真兒,知曉她要是慪起來,他也沒法子。他安靜地趕車,身邊坐著她,倒是感覺有事可做了。